處于停職階段的羅澤凱，是在家里接到這個電話的。

電話是政府辦打來的，語氣公事公辦，沒有任何多余的話。

對方告訴他，常委會已經(jīng)做出決定：撤銷他芙蓉鎮(zhèn)黨委書記的職務(wù)，改任黨委副書記，繼續(xù)分管黨建和鄉(xiāng)村振興工作。

李二江將接替他的位置，負責(zé)芙蓉鎮(zhèn)的全面工作。

沒有解釋，沒有安撫，一切就像例行公事一樣通報完畢，隨即掛斷。

羅澤凱握著電話的手慢慢松開，整個人呆坐在沙發(fā)上，半天沒動彈。

他心里明白——王旭東又贏了。

劉光明這個縣委書記，終究還是個擺設(shè)，有名無實。

想到這里，一股深深的失望涌上心頭。

他一直覺得劉光明像扶不起的阿斗，坐到了一個他根本不該坐的位置上。

不是因為他無能，而是因為他太容易動搖、太顧及身邊人的情緒和利益。

羅澤凱坐在那兒，眼神平靜，卻藏著掩飾不住的失落。

他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以為劉光明能在關(guān)鍵時刻站出來，哪怕不能徹底扭轉(zhuǎn)局勢，至少也能守住底線。

可現(xiàn)實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劉光明終究還是退了。

不是因為他軟弱無能，而是因為他太在乎身邊的人——

那個被紀(jì)委帶走的女兒。

這種柔軟本是一種難得的溫情，是人性中最珍貴的部分。

但在權(quán)力這個殘酷的戰(zhàn)場上，這恰恰成了最致命的軟肋。

王旭東就像一條嗅覺靈敏的獵犬，精準(zhǔn)地嗅到了這個弱點。

然后毫不留情地撕咬、進逼，一步步把劉光明逼到退無可退的墻角。

羅澤凱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

窗外，芙蓉鎮(zhèn)的輪廓依稀可見。

那里有他曾經(jīng)日夜奔走的老街，有他親手打造的紅焰一號生產(chǎn)基地，

更有那座永遠刻在他記憶中的便民橋遺址——五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永遠定格在了那里。

而現(xiàn)在，這一切都將落入李二江的掌控之中。

而他，這個曾經(jīng)的黨委書記，卻淪為一個有名無實的“副書記“。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李志剛發(fā)來的信息：“羅書記，我已經(jīng)聽說了。對不起，沒能守住你?！?/p>

羅澤凱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終只回了兩個字：“沒事。“

他不是在敷衍。

相反，他是最了解李志剛的人。

他知道這個人為了查清真相、還他清白，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輸了。

輸給了權(quán)力的游戲，輸給了人心的復(fù)雜，更輸給了現(xiàn)實的殘酷。

手機再次響起，來電顯示是劉光明。

羅澤凱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小羅......我......“劉光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劉書記?！傲_澤凱直接打斷了他，“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劉光明突然哽咽了：“我不是沒想過抗?fàn)帲也荒苎郾牨牽粗肩?.....“

“我明白?！傲_澤凱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劉光明長嘆一聲：“我會想辦法讓你重新站起來?！?/p>

羅澤凱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劉書記，我做官不是為了當(dāng)官?！?/p>

“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這些人都不堅持點什么，芙蓉鎮(zhèn)就真的完了。“

電話那頭，劉光明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fā)抖。

他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初到芙蓉鎮(zhèn)，為了一個貧困戶敢跟縣領(lǐng)導(dǎo)拍桌子的年輕干部。

“小羅......“劉光明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p>

“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工作？“羅澤凱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枴?/p>

“明天就可以。“劉光明頓了頓，“你先調(diào)整下心態(tài)，面對現(xiàn)實吧?！?/p>

羅澤凱沉默了幾秒，輕輕“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劉光明似乎猶豫了一下，聲音更加低沉：“小羅......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p>

“但你要明白，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保住我們還能繼續(xù)做事的機會?！?/p>

羅澤凱沒有立即回應(yīng)。

他當(dāng)然知道劉光明不是壞人，也不是背叛者。

可正因為他是個好人，才更讓人失望——

他明明有機會守住底線，卻最終選擇了退讓。

掛斷電話后，羅澤凱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明媚的陽光，心中卻是一片陰霾。

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認輸?shù)娜?，但此刻，他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不只是身體上的勞累，更是心靈深處的倦怠。

他想起自已初到芙蓉鎮(zhèn)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懷揣著理想和熱血，以為只要踏實做事、清白做人，就能贏得尊重，推動改變。

如今，理想還在，可支撐理想的信念，卻被現(xiàn)實一次次無情地碾碎。

羅澤凱正想著，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他皺了皺眉，沒有去接，任由電話在茶幾上震動個不停。

鈴聲固執(zhí)地響了七八遍才停下。

房間里重歸寂靜，只剩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羅澤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煩躁的情緒。

幾分鐘后，他拿起手機查看未接來電，瞳孔猛地一縮——是市廣電局局長楊梅。

這個號碼他太熟悉了，她的前夫，也就是副市長周志強曾經(jīng)差點毀了他的仕途。

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突然來電是有什么消息想告訴他嗎？

羅澤凱的手指懸在回撥鍵上方，猶豫了幾秒才按下去。

“楊姐?！八M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小羅，你還好嗎？“電話那頭傳來楊梅關(guān)切的聲音，語氣比平時柔和許多。

“還可以，楊姐，有什么事嗎？”羅澤凱試探著問。

“我剛和徐倩雪通電話，聽說你最近遇到些麻煩。“楊梅頓了頓，“我有些擔(dān)心你?！?/p>

羅澤凱稍稍松了口氣：“謝謝楊姐關(guān)心，我沒事。“

“小羅，我最近又腰疼，你可以來我家給你按摩按摩嗎？”楊梅甜膩膩的問。

羅澤凱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

正好心中的煩躁需要一個發(fā)泄口，便滿口答應(yīng)的道：“好，我什么時候去你家？”

“我這就回家，半小時后見?！皸蠲返穆曇魩е陲棽蛔〉男老病?/p>

掛斷電話，羅澤凱站在窗前發(fā)了一會兒呆。

他心里清楚，楊梅的“腰疼”只是個借口。

自從她和前夫離婚之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變得微妙起來。

今天，他確實需要一個出口。

不是因為欲望，而是因為太累、太壓抑。

他需要短暫地逃離現(xiàn)實，哪怕只是一小會兒。

半小時后，羅澤凱的車停在楊梅家樓下。

電梯緩緩上升，他的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

門鈴剛響一聲，門就開了。

楊梅穿著一件剪裁極佳的墨綠色真絲吊帶睡裙，面料輕薄，隱約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

她的頭發(fā)隨意地披在肩頭，發(fā)尾微卷，帶著一絲慵懶的風(fēng)情。

妝容淡雅，眼眸如水，唇色是那種自然的粉紅，像是天生就該出現(xiàn)在男人夢里的女人。

“你來了?！彼p聲說?！班??！绷_澤凱走進屋，順手關(guān)上門。

屋里很安靜，只有空調(diào)輕微的嗡鳴聲。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薰味道，像是薰衣草混合著檀木的氣息。

“我去給你倒杯茶。”楊梅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羅澤凱沒有說話，脫掉外套，坐在沙發(fā)上。

“來，喝點紅茶?！睏蠲范藖硪槐爸鵁釟獾牟?，坐到他身邊。

羅澤凱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溫?zé)崛牒恚路鹨矝_淡了些許心頭的沉重。

他放下杯子，轉(zhuǎn)頭看著她：“你真的腰疼？”

楊梅笑了笑，靠在他肩上：“你說呢？”

“我說……”羅澤凱突然沖動起來，一把就將她的睡裙撕了。

一對雪白的隆起呈現(xiàn)在羅澤凱的眼前，一片白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