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又是烏云密布的一天,南方城市的春天就這點不好,動不動就讓人體驗春雨綿綿的潮濕感,
呂書婷的心態(tài)是崩了,憑空多了個弟弟,估計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昨天林東凡等人撤離呂家之后,呂書婷便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愁得整宿沒睡,連“撈爹”的大事都擱到了腦后。
不過……
雖然呂書婷沒有再絞盡腦汁去撈人。
司法程序還是很嚴酷。
局座李明堂,一大早就接到了最高檢的電話。
上面很關心呂易直的案子,明確地給出了時限——如果今天早上十點還掌握不到呂易直的腐敗證據(jù),則必須放人。
壓力不可謂不大。
呂易直也是上面有人——軍裝大佬許初平!記憶力好的同學應該都記得,許初平,是G先生許繼軍的親生父親。
李明堂接完上級的催魂電話后,腦仁一陣一陣的疼。
他閉目揉了揉太陽穴。
立馬又撥通了林東凡的電話,開口便發(fā)牢騷:“上面又給我施壓了,最多只能拖到今天十點,你到底行不行?”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電話另一端的林東凡,火力回懟。
李明堂郁擰兩道濃眉:“大清早的,吃炸藥了是吧?我又不是問你那事行不行,我是問你那事行不行?!?/p>
“小爺哪哪都行,別催,在核實證據(jù)?!?/p>
此時此刻的林東凡,正在會議室里聽取U盤里的內容。現(xiàn)場氣氛很肅穆,彭天華和簡思凝,還有百越省的檢察長陳罡,都在會議現(xiàn)場。
那枚銀色U盤插在筆記本電腦上,大伙都聚精會神的盯著。
一陣輕微的電流噪音后,揚聲器里傳出了清晰的對話聲,背景安靜,顯然是在密閉的書房環(huán)境中。
先是呂易直略顯低沉且?guī)е蝗葜靡赏赖穆曇簦?/p>
“小吳,汪書記那邊最近有什么動向?關于醫(yī)療系統(tǒng)的整頓問題,他私下里有沒有更明確的表態(tài)?”
一個略顯諂媚而謹慎的男聲立刻回應,正是吳常勝:
“領導,您放心。汪書記在辦公室見的每個人、打的每個重要電話,只要我知道的,都記著呢。這次醫(yī)療整頓,他表面上是大力支持。但他私下里也跟宋長庚談過,要把握好尺度,避免擴大化。我看他主要還是想穩(wěn),不想鬧大?!?/p>
呂易直輕哼一聲,帶著一絲譏諷:“他想再往上走一步,當然求穩(wěn)。對我們來講,這倒不是什么壞事。你繼續(xù)盯緊,以防有變。你一直對我有成見,想扶宋長庚上位。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千萬不能麻痹大意。”
“明白,明白?!?/p>
吳常勝連聲應承,語氣謙卑。
會議室內。
在座各位都驚出一頭黑線,一個個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身居要職的陳罡,聽得背心直冒冷汗,真是做夢都不敢想啊,呂易直竟敢往汪書記身邊安插眼線,暗中監(jiān)視著汪書記的一舉一動。
陳罡瞧了瞧林東凡的反應,見林東凡一臉淡定之色,料想這位京圈大子爺應該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真相。
錄音短暫停頓后,進入了另一段關鍵對話。
這是年前的一段對話。
呂易直的語氣還是穩(wěn)老如狗:“給我兒子換器官的事,醫(yī)院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但這事不能不防上一手。”
“您的意思是?”吳常勝是試探性的語氣。
呂易直回道:“反貪局的那個林東凡,不是我的人,之前整個海珊都被他掀了個底朝天。他很受汪書記的器重,遲早對我們不利。為了防止他劍拔弩張,你要想辦法牽制他,讓他自覺地收斂鋒芒,夾著尾巴做人?!?/p>
“最近我也在想這件事。我計劃的是這樣:打電話讓他老婆給醫(yī)院的小護士轉一筆錢,到時讓他有口難辯。您認為怎樣?”吳堂勝問。
呂易直的回復語氣相當果斷:“這事你看著辦。”
在座的各位聽到這里,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林東凡。林東凡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而不語,繼續(xù)往下聽。
下一段錄音的發(fā)生時間就在前幾天,雙方語氣也更急促。
呂易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煩躁和決絕:“林東凡那小子像條瘋狗一樣,咬住了就不松嘴。不能再讓他這么查下去,必須把他解決掉!”
吳常勝的聲音有些猶豫:“老領導,現(xiàn)在情況有變,林東凡的背景已經攤牌了,對他下手,風險會不會太大?”
“風險?”
呂易直的聲音陡然轉冷,“等他查到我們頭上,那才是滅頂之災!G先生不接這種任務,那就找其他可靠的人,必須送林東凡上路!”
“那……好吧,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吳常勝不再多言,錄音里傳來他匆忙離開的腳步聲。
沒多久。
錄音里又傳來另一道聲音。
是呂易直給遠在桃園縣看管那座園林式別墅的管家打電話,通知管家做好那棵千年羅漢松的維護工作……
“砰!”
會議現(xiàn)場,彭天華忍不住一拳砸在會議桌上,氣星臉色鐵青,“媽的!那五十萬臟水,還有暗殺林局的殺手,果然都是呂易直安排的!”
林東凡的臉上卻看不出太多波瀾,只是眼神愈發(fā)冰冷銳利。
這些對話,完全印證了江琳之前的供述,鐵證如山,已經足以將呂易直送進秦城監(jiān)獄養(yǎng)老。
林東凡抬手看了看表,上午九點半,距離十點還有半個小時。
林東凡扭頭望向一臉沉悶之色的陳罡:“陳檢,現(xiàn)在呂易直是肯定跑不掉。但吳常勝已經搶先一步失蹤,是不是該發(fā)個通緝令?”
“吳常勝是汪書記的秘書,回頭我先跟汪書記匯報一下?!标愵高€是小心翼翼,不敢冒然沖撞任何一位大佬。
陳罡又提醒林東凡:“剛才錄音的最后一段,提到了桃園縣的那棵千年羅漢松。我估計那棵樹有貓膩,你們把呂易直押過去驗證一下?!?/p>
“要不要盯住呂易直的女兒呂書婷?”簡思凝目掃在座的各位大佬。
陳罡瞧了瞧林東凡的反應。
見林東凡皺眉不語,陳罡只好硬著頭皮作指示:“目前不排隊呂書婷也有涉案的可能性,先盯住她吧,以防她潛逃。”
散會后。
陳罡有意叫彭天華留步,小聲詢問:“關于呂書婷的問題,林東凡同志具體是什么態(tài)度?”
老彭也是個人精,一看就明白陳罡在擔心什么。
一個盼著安穩(wěn)退休的老頭。
無非是怕得罪京圈太子爺。
老彭淡然回笑:“陳檢,這事你得去問林局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我哪知道他是什么態(tài)度?!?/p>
“……?。。 ?/p>
陳罡那叫一個郁悶,心想你大爺?shù)拇鬆數(shù)拇鬆?!昨晚你跟林東凡一起去呂家搜查證物,難道你不知道昨晚發(fā)生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