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凡坐在貴賓招待室等了十幾分鐘，沒看到大紅大紫的當(dāng)紅明星。

也沒等到可以化身為反腐之劍的尚可清。

前臺小姐姐一臉慚愧地向林東凡回報：“十分抱歉，林先生，我們尚總因為身體原因，目前正在國外就醫(yī)?！?/p>

在國外就醫(yī)？

特么的在國外就醫(yī)，難道你之前不知道？讓我在這等十幾分鐘。

尚可清該不會是有意躲著我吧？

一種強大的懷疑精神，瞬間霸占了林東凡的整顆大腦。

林東凡再次亮出自己的工作證，語氣也嚴(yán)肅了許多：“你要對你說的話負(fù)法律責(zé)任，請你再說一遍，尚總在哪？”

“林先生，尚總真的是在國外就醫(yī)，我沒騙你?！?/p>

前臺小姐篤定地回道。

林東凡追問：“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

“尚總不常來公司，之前我也不知道尚總在哪，這是剛才行政總監(jiān)葉小姐跟我說的?！鼻芭_小姐回道。

林東凡道：“那你叫那個葉總監(jiān)過來?！?/p>

“好的，您再坐一會兒?！?/p>

前臺小姐姐不敢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就去通傳。

這回速度很快。

林東凡手中那杯咖啡才喝了一半，葉總監(jiān)已經(jīng)走了進來。

好漂亮的一個女人。

一頭蓬松的波浪長發(fā)，上穿白色小西裝，下穿緊致的小短裙和肉絲襪，腳上那雙紅色高跟鞋的鞋跟估計有七公分左右。

高挑的身材，成熟的氣質(zhì)，給人一種職業(yè)女強人的即視感。

為了表示禮貌。

林東凡擱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相迎。

也是在這一刻：

葉總監(jiān)的臉上泛起了震驚之色，在看到林東凡的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永世難忘的陳年舊事，目光中也多了一絲哀怨。

不過，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并熱情地伸手打招呼：“林先生你好，讓你久等了，我是尚氏傳媒的行政總監(jiān)，葉嘉穎。”

林東凡禮貌回應(yīng)：“你好。”

“林先生請坐?！?/p>

葉總監(jiān)揮手引座，自己隨后在林東凡對面坐了下來。

林東凡瞧來瞧去，越看越覺得這美女有點眼熟，之前好像在哪見過，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印象好模糊。

林東凡直言：“我今天來找你們尚總，是有公事。他這樣躲著不見，可不太合規(guī)矩?！?/p>

“林先生，您誤會了，我們尚總真的是在國外治病，您看行程?！?/p>

說著，葉嘉穎從手機里調(diào)出了給尚總購買機票的記錄，機票上顯示尚可清是在五前天出的國。

林東凡道：“這只能證明他五天前出了國，并不能證明他還在國外。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親自問他?！?/p>

“這是我們尚總的名片?！?/p>

葉嘉穎表現(xiàn)得恭敬有禮，雙手遞名片。

林東凡掏出手機，當(dāng)場撥打尚可清的電話號碼，不料電話里傳來一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

這扎心的語音提醒，一下子把林東凡的心情干到了谷底。

林東凡收起手機問葉嘉穎：“尚總什么時候回國？”

“這個我也說不準(zhǔn)，他是肝癌，治療時間短則一個月，長則一年半年也有可能。”說到這時，葉嘉穎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她還有半句話沒說：最壞的可能性，可能永遠(yuǎn)回不來。

這下好了。

林東凡的心情原本只是跌到谷底，這回直接掉入了無間地獄，也不管紳士不紳士，掏出香煙就點了一根。

桌上有個晶瑩剔透的水煙灰盅。

葉嘉穎的服務(wù)很周到，做事也細(xì)心，她把煙灰盅挪到林東凡面前，起身又給林東凡倒了一杯水。

坐下來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林先生，我們尚總，沒犯什么事吧？”

“把他的地址給我。”

林東凡沒有回答葉嘉穎的問題。

葉嘉穎也不敢繼續(xù)追問。

她遺憾地回道：“抱歉林先生，我只知道尚總在美國。具體在哪治病，我也不太清楚。具體地址，你得問小尚總?！?/p>

“小尚總？”

“就是我們總尚的兒子，尚未良。在尚總出國治病期間，尚氏傳媒都是由小尚總打理。如果是調(diào)查公司層面的事，您可以直接找小尚總。”

聞言，林東凡又沉默著吸了口煙。

一聽就知道，葉嘉穎還是在套話，想知道這是在調(diào)查公司層面的事，還是在調(diào)查尚可清私人層面的事。

能當(dāng)行政總監(jiān)的女人，說話就是有水平。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套進去。

林東凡回道：“尚未良在哪？叫他過來?！?/p>

“我們這個小尚總，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比~嘉穎又遺憾地笑了笑，自覺地拿來紙筆，寫下一個電話號碼。

她把電話號碼遞給林東凡：“這是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打他電話。”

林東凡擔(dān)心自己的電話號碼顯示在對方手機上時，會因為是個陌生號碼而遭到拒接，命叫葉嘉穎打這個電話。

葉嘉穎也很配合，撥號碼時打開了免提功能。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接通。

“喂，小尚總，公司有點事，你在哪??？”

“一天天在哪在哪，老子在睡覺！我爸給你開那么高的工資，你她媽是個花瓶擺設(shè)？一天天的，屁大一點事也給老子打電話！”

“小尚總，今天這事……”

“這你媽個逼，閉嘴！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滾蛋！”

憤怒的咆哮聲，把葉嘉穎罵得頭皮發(fā)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電話已經(jīng)被尚未良掛斷。

再重新?lián)艽驎r，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

葉嘉穎兩手一攤，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無奈樣：“林先生，您聽到了，這就是我們的小尚總。白天睡覺晚上浪，我是真的叫不動他?！?/p>

“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林東凡問。

葉嘉穎無奈搖頭：“據(jù)我所知，他平時都是住酒店里，很少回家。南州的星級酒店那么多，找他不容易?！?/p>

“謝了?！?/p>

林東凡收起葉嘉穎寫的那個電話號碼。

有那么一刻，林東凡真替尚可清感到惋惜，自己辛辛苦苦地打拼事情，到了自己也活不長，都便宜了這個敗家仔。

林東凡起身遞給葉嘉穎一張名片：“如果你聯(lián)系到了尚總，麻煩你通知我一聲?！?/p>

“行?！?/p>

葉嘉穎把林東凡送到了公司門口。

目送林東凡下臺階。

眼看這個男人漸行漸遠(yuǎn)，葉嘉穎心里五味雜陳，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林先生，等一下……”

林東凡扭頭笑問：“是不是有辦法聯(lián)系到尚總？”

“不是……”

葉嘉穎尷尬地笑了笑。

又試探性地追問：“五年前的一個晚上，你……是不是在西京酒吧門口救了個醉酒的女人，幫她把流氓打跑后，把她帶回了家……”

“你怎么知道？”

林東凡疑惑地打量著葉嘉穎。

葉嘉穎淡然苦笑：“您貴人多忘事，沒事了，你走吧?！?/p>

問人多忘事？

林東凡琢磨著話里的意思，回憶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驚出一頭黑線，難怪這女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葉嘉穎忽然又笑問：“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這個……”

林東凡確實想起了一些尷尬的事。

那天晚上很快樂、很忘我，不僅搞工程沒戴安全帽，吹牛也忘了打草稿，好像對她承諾過一些事。

林東凡先點根煙壓壓驚。

硬著頭皮搪塞：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當(dāng)上行政總監(jiān)了，混得還不錯，應(yīng)該不需要我?guī)兔Π?？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被人欺負(fù)，找我也沒問題?！?/p>

“我只是沒想到還可以遇見你?！?/p>

葉嘉穎面帶笑，只是笑中帶怨：“你走吧，如果我聯(lián)系到尚總，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謝了?！?/p>

林東凡轉(zhuǎn)身便撤，跟逃命似的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