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李桐剛才想要把所有罪責(zé)全部甩到他身上,才徹底將他激怒。
只見朱桓直接騎在李桐的身上,雙手滿是鮮血,看向李桐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老子給你們李家當(dāng)牛做馬這么多年,可你們李家可曾把我當(dāng)人看?我家里那賤人你也睡過吧????”朱桓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李桐的臉上。
“別,別打了,別打了……”李桐此時已經(jīng)沒有力氣放狠話,只能虛弱地求饒。
可朱桓卻仿佛根本沒聽見一般,繼續(xù)吼道:“還有,那賤人生的小孽種,到底是誰的?”
“我也不知道啊,你成親那天晚上喝得爛醉,那晚人實在是太多了!”李桐哭喪著臉說道:“李家十多人都在場,還有李云洲父子也參與其中,我真不知道是誰的種!”
聽到這話,朱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賤人,還有你們李家這些畜生,我說怎么第二天婚床就塌了……”
說完,朱桓像是發(fā)瘋了一般,雙拳如鼓點(diǎn)一般落在李桐的腦袋上,剛開始的時候,李桐還在哀嚎掙扎,到了后面哀嚎聲漸小,直到徹底停止掙扎,朱桓依舊覺得不解氣,哪怕自己拳頭都打得血肉模糊也渾然不覺。
見到這一幕,凌川等人不由得心生幾分同情。
一個男人活得如此窩囊,遭受這種屈辱,換誰也會暴走,或許,正是朱桓將內(nèi)心的憋屈壓制得太久,今日爆發(fā)開來才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李桐甩鍋給他,想要置朱桓于死地,亦或是凌川要拿他們開刀,明知自己多半活不成了,或許朱桓還會繼續(xù)選擇忍氣吞聲。
這一刻,凌川內(nèi)心對這個憨厚漢子竟然生出一絲同情,也正是因為如此,凌川從頭到尾都沒有阻止他暴揍李桐。
當(dāng)然,無論朱桓受人指使還是逼不得已,他終究是做了惡,這是不爭的事實。
見李桐徹底沒了動靜,蒼蠅上前探了一下鼻息,說道:“將軍,已經(jīng)死了!”
凌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說話,于他而言,李桐的死活無關(guān)緊要,亦或者說,他只不過是提前上路而已,要是落到廷尉府的手中,他不可能死得這么痛快。
“死了好,這狗日的早就該死了!”朱桓紅著雙眼說道。
隨即他從李桐身上下來,跪在凌川面前,說道:“凌將軍,我做了很多惡事,我該死,這些我都認(rèn)!”
“我只求將軍讓我多活幾天,讓我親眼看著李家覆滅,親眼看著李家人都下地獄,到時候,就算把我千刀萬剮,我也沒有半點(diǎn)怨言!”朱桓近乎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凌川,說道。
“好!”凌川淡淡吐出一個字。
當(dāng)晚,凌川等人便住在縣衙,凌川向朱桓打聽了蘄春縣兵力情況,后者自然是知無不言。
往常,蘄春縣有一千二百余兵力,不過,如今有半數(shù)都前往丹霞縣訓(xùn)練,還剩下五六百兵力。
“蘄春軍中有不少李家人吧?你把名單列給我!”
“好!俺不識字,只能念給將軍!”朱桓點(diǎn)頭說道:“一標(biāo)、三標(biāo)、四標(biāo)、五標(biāo)的標(biāo)長都是李家的人,什長伍長也有不少……”
凌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這些名字記錄下來,隨后交給蒼蠅,說道:“等紀(jì)天祿到了交給他!”
按時間算,天黑之前紀(jì)天祿就會趕到蘄春縣,畢竟要動李家,僅靠他們這四五個人根本不現(xiàn)實。
傍晚時分,紀(jì)天祿帶著一百斥候隊準(zhǔn)時趕到,隨后,便帶著朱桓去往軍營,將李家的人擼了個干凈。
與紀(jì)天祿一同前來的還有云州別駕方既白。
方既白徑直來到縣衙,剛好遇到凌川等人正在吃晚飯。
“方既白見過將軍!”
“方大人你這可就有點(diǎn)打我的臉了,吃飯了沒?”凌川放下筷子問道。
按理說,方既白身為云州官場二把手,乃是從四品職位,比凌川還高了一級,怎么也不該行禮。
當(dāng)然,陛下欽封的鎮(zhèn)北將軍這個頭銜實在是太重,他行禮也在情理之中。
方既白笑了笑,說道:“來得匆忙,還沒吃!”
“蒼蠅,加副碗筷!”
蒼蠅起身去廚房拿碗筷,而凌川沈玨則是加了一張椅子。
方既白也沒推辭,直接坐了下來,菜品算不上豐盛,但味道確實不錯。
如今,這縣衙之中,縣令與一眾衙役都死了,師爺跟李家那位公子李云洲一起,被關(guān)在縣衙大牢之中,衙內(nèi)其余人等也都被收監(jiān)等候發(fā)落,凌川只能自己動手做了頓便飯。
“這一路可還順利?”凌川給方既白倒了一杯茶,問道。
“有紀(jì)校尉隨行,自然是高枕無憂!”方既白笑道。
飯后,蒼蠅幾人都去忙了,凌川與方既白則是來到縣衙賬房開始查賬,只是簡單翻閱了一下,凌川便看出諸多貓膩。
方既白也是越看臉色越沉重。
“方大人五年前就已經(jīng)到云州任職,對于云州這種情況,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聽說吧?”凌川合上賬本問道。
方既白翻閱賬本的手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即點(diǎn)頭道:“方某不聾不瞎,自然知道!”
凌川并未繼續(xù)追問,而是拿起另外一本賬簿繼續(xù)翻閱起來。
“方大人是何方人氏?”
“在下祖籍滄州!”
“不知滄州是否也是如此,地方門閥做大、朝廷勢微、百姓受苦?”凌川又問。
方既白輕嘆一聲,點(diǎn)頭說道:“將軍所言極是,其實,這樣的情況不僅是北境,放眼帝國,無論是江南、廣陵,還是兩淮、河?xùn)|皆是如此……”
“那方大人家,是尋常百姓,還是世家貴族?”
此言一出,方既白頓時緊張起來,隨后回答道:“方氏一族在滄州略有名望,但遠(yuǎn)談不上貴族!”
隨即,他緩緩合上賬簿,看著凌川說道:“我知道將軍想問什么,方某也不想隱瞞將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方某愿散盡家中錢財,將土地還于百姓!”
凌川頓感意外,問道:“方大人可曾想過,你真要這么做,那可就是家族的罪人了!”
“家族的罪人,總好過民族的罪人!”方既白字字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