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這么說,但謝翊寧的心已經(jīng)飛出了宮墻之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找小恩人把事情說清楚。
但他又害怕自己現(xiàn)在去解釋不清,還會惹得小恩人反感,一時間又頓住了腳步。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母后,希望母后能給他支支招。
崔皇后輕笑一聲,故意點了點桌子上的空茶杯,慢悠悠地:“哎呀,說了這半天話,本宮有些口渴呢?!?p>謝翊寧立刻彈起來,手腳麻利地給她續(xù)上茶,躬身雙手捧過去:“母后請用茶?!?p>然后繞到崔皇后身后,力道適中地給她捏起肩膀來,語氣又軟又急:“母后救命啊~~~”
“您不是盼小兒媳婦盼了很久嗎~~~”
“您就幫幫我吧,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嘛~~~”
他此刻就是無比后悔。
當時怎么就跑了呢!
簡直像個傻子似的。
現(xiàn)在好了吧,滿腦子都是小恩人可能會生氣、會誤會、會……真的不理他了。
想到這,他捏肩的手都不自覺地停了,只巴巴地盯著崔皇后的后腦勺等主意。
崔皇后舒服地抿了口茶,享受夠了兒子的殷勤,這才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
她側(cè)過身,看著自家這個平時挺機靈,遇到心上人就犯傻的小兒子,眼里帶著促狹的笑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慌什么。跑都跑了,現(xiàn)在沖回去更顯得沒章法?!?p>謝翊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怎么辦?總得讓她知道我不是討厭她啊!我那只是太、太緊張了嘛?!?p>那會兒知道小恩人心悅之人是自己,他腦袋直接一片空白了。
崔皇后看著他這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拉過兒子的手,讓他坐到自己邊上。
“傻孩子,你當時跑了是失禮,可也未必全是壞事?!?p>“???”謝翊寧完全懵了,落荒而逃了還不是壞事?
崔皇后點點他額頭:“至少說明你心里有她,在乎得緊,才會方寸大亂。這比那些油嘴滑舌、進退有度的公子哥兒,反倒顯出幾分真心來。”
謝翊寧眨眨眼,母后這話好像有點道理?
他急切地追問:“然后呢?母后,我應該怎么做?”
“然后?”崔皇后微微一笑。
“然后當然是找個機會,送上她喜歡的禮物,鄭重地、體面地表明你的心意??偛荒茏屓思夜媚锛衣ゲ隆!?p>說到這個,她就忍不住笑出聲。
能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到那份上了,她這傻兒子也真是夠遲鈍的。
謝翊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兒臣明白了?!?p>隨后他理直氣壯地沖崔皇后伸出手:“您之前催我成婚時,不是說給小兒媳婦準備了很多好東西么?您先支一些給我唄?!?p>崔皇后:“……”
臭小子,這就惦記上她庫房里的好東西了?
“一邊去。那是本宮給未來兒媳婦準備的,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要討小姑娘歡心,你自己想辦法去。”崔皇后沒好氣地拍了他的掌心一下。
謝翊寧被打了一下手也不縮,反而往前湊了湊,理由說得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兒臣這不是不知道什么最合適,怕挑錯了顯得沒誠意嘛。先從您這拿幾樣頂尖的,回頭我對著王府庫房里的東西翻找,心里也好有個譜嘛。”
崔皇后被他這套歪理噎得一時語塞,瞪著他那張寫滿了“母后最好了”和“我真的很急”的臉,又好氣又好笑。
最終只能無奈地扶了扶額,敗下陣來。
她朝侍立在一旁的大宮女云黛招招手:“罷了罷了,云黛,去開本宮的庫房,將……”
她略一沉吟,既要顯出心意,又不能一下子把壓箱底的都給了這小子,還得是適合年輕姑娘的東西。
“將那個嵌了南珠的蝶戀花赤金累絲點翠步搖拿來。記著,是單獨放在紫檀小盒里的那個。”
謝翊寧聽完立刻狗腿地給崔皇后捶肩:“母后英明!就知道您疼我!”
崔皇后享受著他的殷勤,慢悠悠品了口茶,才繼續(xù)吩咐:“還有前兒江南進貢來的軟煙羅,給他拿幾匹。那料子最是輕柔透氣,暑天穿著舒服。小姑娘定然喜歡。”
云黛忍著笑,躬身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取?!?p>心想皇后娘娘嘴上嫌棄,這挑的可都是庫房里頂頂好的東西了。
東西很快取來。
謝翊寧迫不及待地打開小盒一看,里邊是一支精美的步搖。
赤金累絲纏繞出花枝,點翠的蝴蝶翅膀薄如蟬翼。底下墜著圓潤光澤、大小如蓮子般的南珠。
輕輕一動,珠光流轉(zhuǎn)。
母后果然沒糊弄他!
這東西一看就是姑娘家會喜歡的東西。
“多謝母后!”謝翊寧歡快地道謝。
隨后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立刻補充邀功。
“對了母后!兒臣一路上見識了不少新鮮玩意,特意命人從滄州帶了幾樣頂好的東西回來,待會就讓王府侍衛(wèi)給您送過來?!?p>回京路過滄州時,他惦記著之前弄丟了給棠家人準備的金絲小棗,便讓人重新去采買。
還順便買了些別的滄州的特產(chǎn),一塊帶回來,打算給父皇母后還有太子哥哥都送些。
買得有點多,今日清晨才到。
崔皇后眉梢微挑,來了點興趣:“哦?都是些什么東西呀?竟然能讓你這般夸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