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區(qū)的荷蘭龜背竹葉片寬大,孟棠被魏川揉進(jìn)懷中時,手肘碰到了它。
葉片悠悠晃晃,將疊在一起的兩人攏進(jìn)光影闌珊里。
無邊的寂靜吞噬了深夜的酒店,薄荷的冷冽無聲地纏上來,孟棠瞬間放輕了呼吸。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凸起的喉結(jié),心臟像坐上了過山車,從高處俯沖而下,瞬間失序。
他溫?zé)岬恼菩陌丛诤箢i,氤氳開一片潮濕的熱氣。
孟棠慌里慌張掙扎了下,說出的話顫得不成樣子:“魏川,你松開我……”
明明還在睡夢里,力氣卻大到離譜。
孟棠感覺自己是被他抓住的籃球,他不投籃,休想脫手。
魏川感覺到脖頸間有人在拱自己,他摸了摸,覺得馬爾濟(jì)斯不是這重量,不耐地睜開了眼睛。
楚女士到底怎么喂的狗?幾日不見那么大了?
潛意識里剛吐槽完,他撞上了一雙水潤琥珀的眼睛!
微弱的電流擊穿神經(jīng)末梢,從指尖蔓延至全身,魏川一抖,懷疑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孟棠怎么會趴、趴在他身上?還用這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
他余光飄散,從龜背竹的縫隙里看到了酒店長長的走廊。
思緒往前,他記得他坐在休息區(qū)等孟棠,犯困時手機(jī)掉落驚醒了他,他索性關(guān)了手機(jī)瞇了會兒。
迷迷糊糊有什么細(xì)軟的東西掃他臉頰,他以為是家里的馬爾濟(jì)斯,然后一把薅進(jìn)了懷里。
所以……是他動的手?
“你松開啊。”孟棠見他醒了,一張臉紅得透透,嗓子也開始發(fā)緊,“你要抱到什么時候?”
魏川猛地松開手臂,孟棠撐著他肩膀就要起身。
“等一下,你聽我解釋?!鄙卤徽`會,魏川下意識按住她后背,不讓她走。
“你干什么?”孟棠瞳孔震顫。
“抱抱……抱歉?!蔽捍ㄋ砷_她,“我想向你解釋來著,我是睡著了,以為是我們家的狗——呸呸呸,我不是說你是狗,我以為是家里的馬爾濟(jì)斯,不小心抱了你,我不是故意耍流氓的。”
“我知道。”孟棠垂著頭,掩飾眸底的慌亂,“我看你睡著,想要叫醒你,然——你既然醒了,我就先回房間了。”
魏川愣了愣,懷里徹底空置,他連忙起身追過去:“孟棠?!?/p>
孟棠快速按下電梯按鍵,慌得按了好幾下。
電梯門開,就幾步的距離,魏川抓緊機(jī)會擠了上來,兩人一直沉默到17樓。
孟棠努力忽略跟在身后的影子,房卡被掌心浸出一片薄薄的濕氣。
刷卡之前,魏川上前攔住她:“你……你生氣了?”
“沒有?!泵咸亩溉惶痤^,觸及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后又垂下頭,“就是意外。”
生怕魏川還要纏著解釋,她連忙補(bǔ)充:“我困了,想要睡覺了。”
魏川只好后退一步,眼神還緊緊盯著,在她關(guān)門前,快速地問了句:“明天有空嗎?”
“明天再說?!?/p>
“砰”一聲,房門關(guān)上。
孟棠站在門后,抬手覆上心口的位置。
太奇怪了,從沒有過這樣慌亂無措,不敢和一個人對視的情況。
孟棠閉了閉眼,腦子里都是魏川半醒半夢時看她的眼神。
她啪一下按亮衛(wèi)生間的燈,用冷水澆滅臉上的紅潮。
魏川站在門口沒走,打開手機(jī)給孟棠發(fā)了信息:【我今晚不住38樓,把門關(guān)好,有幾道保險上幾道保險,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p>
他三姐拍戲時住酒店,經(jīng)歷過被陌生房客騷擾的情況,最后還是報警解決的。
對于女生來說,這種事很嚇人,他不希望孟棠遇到。
等了許久,孟棠也沒回復(fù),魏川頹然地轉(zhuǎn)了身,卻在拐角碰到李寒津,頓時豎起防備的刺。
“你在這兒干什么?”魏川不爽地看著他,“孟棠已經(jīng)睡了?!?/p>
李寒津冷淡嗤笑:“你一次次的阻攔我見孟棠,你在怕我?”
“給自己臉上貼什么金?”魏川不屑道,“被逐出師門的師兄就該和死了的前任一樣,沒人告訴你這個道理?”
李寒津嘲弄道:“你對我這樣防備,我還以為你知道我離開師門的原因?!?/p>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流轉(zhuǎn)著異樣的底色,看得魏川莫名捏緊了拳頭。
他忍了忍,冷笑:
“我還真不想知道你造了什么孽,讓老爺子這么生氣,畢竟那老頭我看著挺和善的?!?/p>
李寒津微怔:“你見過我?guī)煾???/p>
“半路認(rèn)什么師父。”魏川挺佩服李寒津的不要臉,“老頭我自然見過,國慶的時候,我在雁清待了兩天,見了海棠花,看了辨木術(shù),游了水月寺,還有,方姐做的飯是真好吃?!?/p>
李寒津神色驚愕,沒想到魏川竟跟著孟棠回過家!
魏川氣人的目的達(dá)到,“嘁”了聲,越過李寒津,徑自回了房間。
洗完澡就是睡不著,整個人癡呆呆地靠著床頭,腦子里都是孟棠。
她迷蒙著一雙眼,使勁掙扎,從喉嚨擠出一句軟綿綿的怒斥:“你干什么?放開我?!?/p>
那聲音像撩人的鉤子,撓在他心上,心臟撲通撲通似要沖破胸腔,他一把按住細(xì)腰,將人死死箍在懷中。
“放開。”
魏川聽到自己愣愣道:“我不想放?!?/p>
“你——”
孟棠被驚了一瞬,微張的唇粉嫩得像一片櫻花。
魏川不受控地抬手,拇指抵在她唇角摩挲。
孟棠被他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神震住,本能地抿了下唇。
唇瓣因?yàn)閿D壓有片刻的失血,白乎乎的不好看,魏川難以忍受地湊上去,猛地貼住她的唇。
呼吸交錯,他膽大妄為地撬開她的齒關(guān),奪了一片柔軟。
心臟快要爆炸了,身體也越來越熱,魏川往前擠壓著孟棠,卻聽見“咚”的一聲。
他睜開眼睛,眼前哪有孟棠,只有天花板白得晃眼的燈。
魏川停頓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夢,做了一個不知羞恥的夢。
在夢里,他竟然親了孟棠?
“操?!蔽捍▽⒆约郝襁M(jìn)被子里,“我做的什么夢?”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孟棠,也對不起許鶴清和謝泠音。
他怎么能在夢里覬覦兄弟的愛慕者?不僅如此,她還是他告白對象的室友。
魏川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洗腦似的對自己嘀咕:“我喜歡謝泠音,我喜歡謝泠音,我喜歡謝泠音……我喜歡的絕對是謝泠音……”
“叩叩……”房門被敲響。
魏川一愣,下意識看向門邊。
“魏川,你起了沒有?”
孟棠?
魏川如遭電擊,他喜歡謝泠音,他喜歡謝泠音,他喜歡謝泠音……他真的喜歡謝泠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