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倒吸一口涼氣,那聲尖叫因驚嚇而堵在喉嚨。
她下意識搓著步子后退,歪著頭想要將人看清。
對方半晌沒動靜,孟棠的手緩緩伸進(jìn)包里,嘴上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是誰?要干什么?”
“你能不能讓學(xué)校不要查造謠的事了?”
王覺?
這個聲音是他吧?
碰到刀柄,孟棠一把握住。
“我的事,是你做的?”
“我就是鬼迷心竅了?!蓖跤X向前一步,現(xiàn)于斑駁的暗影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學(xué)校馬上就要查到我,我不想跟張一帆落得一個下場?!?/p>
孟棠真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人。
“你不說話,是不答應(yīng)嗎?”王覺臉色冷下去,“只要你不追究,我以后絕對會繞著你走,但是……”
話留一半最讓人心驚,孟棠緊張吞咽:“但是什么?”
“但我若是和張一帆一樣被退學(xu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p>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孟棠不敢激怒他,試探道:“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我明天跟輔導(dǎo)員說,行嗎?”
“不行,你必須現(xiàn)在就給輔導(dǎo)員打電話?!蓖跤X厲聲拒絕。
“別過來?!泵咸奶统隹痰杜c他對峙,“你、你別過來?!?/p>
王覺看到刻刀那一瞬,猛地停住了腳步。
無聲對峙了片刻,他放緩了語調(diào):
“我不過去,但你現(xiàn)在就要打電話跟輔導(dǎo)員說,說你不想再讓這件事影響你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p>
“好?!泵咸幕瘟讼碌?,“你退后,我拿手機(jī)?!?/p>
王覺緩緩后退,眸底精光畢現(xiàn),可昏暗的夜晚,孟棠連他的面容都看不清。
體育生的爆發(fā)力強(qiáng)過普通人數(shù)倍,就在孟棠答應(yīng)的一瞬間,王覺裹挾著一陣寒風(fēng)撲過來。
孟棠的手腕被狠狠捏住,尖銳的刻刀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對準(zhǔn)了她自己。
男女力量的懸殊讓孟棠驚慌不已,腕間越收越緊,孟棠骨頭被捏得疼,她條件反射弓著腰,小聲求饒:“你放開我,我給你打電話行嗎?”
王覺的本意也不想傷害她,他只是怕她?;ㄕ?,所以必須將人控制在手里。
他將孟棠抵在粗壯到足以覆蓋兩人身影的樹干上,從她手里奪過了刻刀。
手腕發(fā)顫,孟棠輕輕揉了下,從包里拿出手機(jī)。
剛把手機(jī)亮屏,遠(yuǎn)處的小道忽然傳來追逐的笑鬧——
“田聿,你他媽快點(diǎn)?!?/p>
“臥槽,剛結(jié)束訓(xùn)練,你怎么還有這么多精力跑那么快?”
“說要翻墻出去買燒烤的是你,拖后腿的也是你,到底吃不吃了?”
是邵一鳴和田聿,孟棠一喜,脖頸倏地一涼。
“閉嘴。”王覺因?yàn)榫o張,沒控制好力度,冰涼的刀鋒觸破了皮膚,嚇得孟棠怔愣如木偶。
孟棠害怕到忘了疼痛,余光落在王覺發(fā)顫的手臂上,幾乎用氣音提醒:“你、你別抖。”
王覺吞咽了下,警告她:“你閉嘴就行。”
孟棠閉了嘴。
“臥槽,你他媽突然停下來干什么?”田聿捂著撞到的鼻子質(zhì)問邵一鳴。
邵一鳴轉(zhuǎn)頭問:“川哥呢?”
孟棠一愣,魏川也來了?
田聿:“剛才不還跟著,快給他打電話?!?/p>
“打什么啊,來了?!蔽捍ㄅ芰诉^來,“剛才鞋帶開了,你倆快點(diǎn),我給你們放風(fēng)?!?/p>
真的是魏川,孟棠莫名看到了希望,腦子開始轉(zhuǎn)動。
他們買完吃的,不一定原路返回,也就是說,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求救機(jī)會。
三個男生,對付王覺是綽綽有余。
但有一點(diǎn),王覺手上的刻刀,決不能讓他傷著任何一個人,不然魏川他們不計較,籃球隊的教練也會把她拆了。
在持刀狀態(tài)中,手腕是相對柔弱的部位。
孟棠的肩頭還挎著包,她不著痕跡放低肩膀,試圖讓包包落地吸引王覺的注意力。
“教練應(yīng)該不會來抓吧?”
“誰說得準(zhǔn)?老賀也挺老奸巨猾的?!?/p>
“他管得也太嚴(yán)了,比我爹還爹?!?/p>
“我頭一次這么贊同你?!?/p>
魏川一人踢了一腳:“少他媽廢話,快走。”
聲音越來越遠(yuǎn),孟棠有些急,肩膀一下放松,沉重的包落地,砸出了悶響。
王覺下意識去看,孟棠抓住機(jī)會,猛地抱住他手臂,大喊:“魏川!”
魏川、田聿和邵一鳴同時回頭。
“救命!”
魏川頭皮一麻,下意識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向田聿確認(rèn):“是不是孟棠?”
田聿跟孟棠也不熟,但好歹認(rèn)識,他凜著聲說:“很像?!?/p>
邵一鳴附和:“我也覺得像,只是這叫聲不太對勁?!?/p>
不管是誰,既然叫了他名字,都得去看看。
“你他媽耍我。”王覺掄著手臂,幾乎將孟棠整個人提起,“放開,快給我放開?!?/p>
孟棠知道自己死也不能放,兔子急了還咬人,更別提她已經(jīng)刺激了王覺。
這把刻刀是她隨身攜帶的,若是傷了人,她難辭其咎。
所以決不能放,情急之下,孟棠咬住了王覺的手臂。
王覺痛呼一聲,眼睛赤紅,他甩不開,握緊拳頭狠狠捶向孟棠的后背。
孟棠悶哼一聲,呼吸都被砸斷了似的,久久吸不到新鮮空氣。
她快要撐不住了。
魏川,魏川……你聽到了沒有?
王覺知道今晚的事要敗,聽到去而復(fù)返的腳步聲,只想逃離這里。
但孟棠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死死抓著他還咬了他。
他發(fā)狠再次朝她打去。
“孟棠!”魏川赫然而怒,飛起朝著王覺的腰狠狠踹了一腳。
王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掙扎著要逃時,被邵一鳴和田聿一人一腳控制在地上。
“欺負(fù)人了還想走?”
刻刀掉在地上,孟棠連撲帶爬去撿,直到握住了刀柄,她才狠狠跌坐在地上,全身抖個不停。
“孟棠,孟棠?”魏川又急又慌,抬手掰過她肩膀,“孟棠……看著我,你有沒有受傷?說話啊,有沒有受傷?”
孟棠腦子發(fā)懵,四周看了看,從地上撿起手機(jī),對著魏川打開了手機(jī)燈光。
一切動作都是機(jī)械的,好似有人驅(qū)使著她的
魏川:“……”
燈光一照,還不顯得他青面獠牙。
確實(shí)是魏川,他聽見了,也回頭了。
孟棠再也忍不住,嘴一撇,眼淚像她刻刀下的木屑漱漱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