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可以先穩(wěn)住魏川。

孟棠頓了片刻，說：“可你這么突然，我什么準備也沒有?！?/p>

“我算是明白了，越準備事越多，還不如直接豁出去。”

“那你跟她告白唄，”孟棠小聲嘀咕，“為什么拖著我啊?！?/p>

“你看著我的眼睛?！蔽捍ㄇ昧讼伦烂?，“告訴我，你還喜不喜歡許鶴清？”

孟棠抬眸，撞進一片沉沉墨色里，他的目光帶著看透她的銳利。

孟棠垂下雙睫，掩飾一瞬間漫上來的慌亂。

“還是有感覺的吧？”魏川從喉嚨溢出一聲極淡的輕笑。

孟棠選擇緘默。

“那你陪我一起?！拔捍ü首魅涡?。

“……我能不能問一句為什么？”

魏川嬉皮笑臉地湊過去，開始胡說八道：“你想想啊，兩個人一起告白，都成功的話喜事兩樁，都失敗了有人分攤，若一人失敗一人成功，那作為好朋友，自然為對方開心，多好的買賣?！?/p>

到底告不告白，孟棠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決定過。

可眼下觀音像要修復(fù)，她確實沒什么時間兒女情長。

魏川或許是真的緊張，也害怕被拒絕。

認識他這么久，就當給他做個見證吧。

孟棠朝他勾了下唇：“好，我陪你一起?！?/p>

魏川“嗯”了聲，垂眸盯著咖啡拉花，很奇怪，他沒有要告白的興奮感。

發(fā)了半晌的呆，魏川跟孟棠說：“明天周六，一起去花店吧?！?/p>

孟棠本想拒絕，又改了主意，點了點頭。

十分鐘后，兩人散了，孟棠回了寢室，趴在桌前研究清代木雕，手機通著，那頭是孟遇春。

“爺爺，你覺得我能修復(fù)嗎？”

孟遇春笑道：“你是我教出來的，你覺得呢？”

孟棠瞬間有了信心：“我可以?！?/p>

“跟著李寒津，只論技藝，別談舊情?！崩蠣斪記]忍住叮囑了句。

孟棠應(yīng)道：“好，我知道了，您保重身體。”

翌日上午，孟棠應(yīng)了魏川的邀約。

他自己開車，帶她去了一家高端花店，門頭掛著一串法語，孟棠不認識。

她抬起胳膊抵了下魏川，問他什么意思。

魏川傾過身體，附在她耳邊說：“我不會法語，但我還真知道。”

濕熱的呼吸縈繞一瞬就散了，孟棠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問：“什么意思？”

“轉(zhuǎn)瞬即逝卻美麗的意思?！?/p>

寓意很美，孟棠仰頭看了好一會兒。

魏川催她：“進去吧?！?/p>

孟棠“嗯”了聲，和他一起踏上臺階。

店里采用的是無鈴系統(tǒng)，重力感應(yīng)的玻璃門瞬間打開，釋放出清冽的香味。

店內(nèi)的光影做得很到位，自然而然將兩人引到了當季主題的花材區(qū)，全都按色系陳列著。

空氣中浮動著細密的霧氣，孟棠覺得很舒服。

魏川示意店員稍等，問孟棠：“你喜歡什么花？”

孟棠一愣：“你問我？”

“嗯。”魏川點頭，“我做個比較?！?/p>

孟棠掃過去，落了滿眼春色，她選不出來，干脆道：

“都挺好看的，不過泠音喜歡暖色系，你要不看看人家畫冊？”

店員過來，問魏川送花的對象。

魏川看了眼孟棠，說：“告白用的。”

店員將目光移到孟棠身上，笑著問：“需要驚喜感嗎？”

女生都喜歡吧？魏川稀里糊涂點了頭。

店員笑著引導(dǎo)孟棠：“您這邊請?！?/p>

不用她跟著參考意見，孟棠樂得清閑，穩(wěn)穩(wěn)當當端坐沙發(fā)，拿出手機看李寒津后續(xù)給她補充的觀音像的信息。

店員笑著問魏川：“你們是學(xué)生吧？”

“是?！蔽捍c頭，“看得出來？”

店員點點頭：“看得出來，跟您一起的同學(xué)姓什么？”

“姓孟?！蔽捍ú唤?，問這個干什么？

“是這樣的，我們店里有多種選花方式，告白的話，我建議是私人定制，價位也分三種，您可以看一下。”

魏川看了眼冊子，指著輕定制：“這個吧。”

這是中等價位，價格范圍是兩千五到五千，他還是學(xué)生，不適合太高調(diào)。

店員又問：“孟小姐喜歡什么顏色？”

魏川以為人家跟他閑聊，就跟出租車司機和乘客聊天是一個性質(zhì)的，回道：

“綠色吧，她夏天衣服都是這一色系的?！?/p>

“孟小姐什么專業(yè)的呀？”

“雕塑系的，木雕可厲害了，你要看嗎？”

孟棠給他雕刻的，他都拍了照。

店員哪會掃興，笑著挨了過去。

相冊正好翻到一張圖片，魏川手指一頓，是圣誕節(jié)那晚回學(xué)校的路上拍的。

拍了孟棠半邊側(cè)臉，雪花紛飛，鏡頭里的孟棠笑若春山。

魏川沒敢抬頭看一眼店員，指頭飛速劃過。

劃到大黃狗和書簽，他問人家好不好看。

店員：“這書簽真漂亮，給我我都舍不得用。”

魏川得意道：“全球僅此一枚。”

店員又拍了兩句馬屁，繼續(xù)問：“孟小姐有喜歡聽的歌嗎？”

魏川搖搖頭：“不聽流行歌曲，她和她爺爺都喜歡聽那些咿咿呀呀的小調(diào)。”

店員驚訝，都見家長了呀。

“我明白了，您什么時候需要？“

魏川說：“31號晚上七點，送到Z大藝體校區(qū)的南門?！?/p>

“您留個聯(lián)系方式?！?/p>

“好了？”魏川一愣。

店員點了點頭：“這邊預(yù)交定金?！?/p>

專業(yè)，魏川在心里豎起大拇指。

孟棠還要回去研究資料和修復(fù)方法，和魏川在附近隨便吃了一口就回了學(xué)校。

畢竟是正事，魏川哪敢耽擱她。

魏川要訓(xùn)練，元旦只放一天假。

時間有些趕，孟棠不想被別人知道，他索性將許鶴清和謝泠音約到了廢棄籃球場。

31號傍晚，大家明顯沒什么心思訓(xùn)練了，老賀看不慣他們這懶樣，故意拖了時間。

送花的給魏川打了七八通電話才等到他。

魏川一口氣跑到南門拿了花束，來不及看一眼就打電話給孟棠，問她到哪兒了。

不巧，孟棠也因為觀音像忘記了時間。

兩人在男寢五號樓后面的拱門處碰面，都是氣喘吁吁的模樣。

孟棠問：“他們到了？”

魏川搖搖頭：“我不知道，先去看看吧?！?/p>

孟棠氣息不勻：“要不……你還是先打個電話吧?！?/p>

“約的七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半了，先過去看看?！?/p>

孟棠瞪著眼：“……”

第一次聽說告白遲到的。

急匆匆跟上去，要穿過灌木叢時，孟棠忽然被拽住，魏川按著她蹲了下去。

“怎么了”還沒問出口，一道熟悉的聲音穿破空氣——

“許鶴清，你至于嗎？”

“怎么不至于？我還站你面前呢，他竟然打電話說喜歡你？”

“學(xué)長也不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了??？”

孟棠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到失語。

魏川動作比腦子快，生怕孟棠發(fā)出聲音，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