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啊?!?/p>
孟棠見他愣著,往里指了指。
魏川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問:“我住這里嗎?”
“不然呢?”孟棠仰頭看著他,“這是最好的房間了。”
“我是說,我們兩個?!蔽捍ǖ氖种冈趦扇酥g來回移動,“住在一個房間里面嗎?”
“誰跟你住一個房間。”孟棠白他一眼,“這是套間,有兩個臥室的,我那個小一點(diǎn),你的房間大一點(diǎn)。”
魏川蹙眉:“你怎么住小房間?”
“我夠睡就行。”孟棠說,“大房間的床是一米八的,勉強(qiáng)夠你睡,小房間的床小一點(diǎn),你睡不了的。”
她一個人睡是正好的。
魏川找不著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孟棠指了指他的房間:“你把包放進(jìn)去吧,我買了吃的,去吃完。”
魏川十分聽話,將包扔進(jìn)房間后,拿了手機(jī)來了客廳。
孟棠將筷子給他:“我吃過了,你自己吃,我還有點(diǎn)東西要看。”
說著,她就捧著平板在魏川對面坐了下來。
魏川餓慘了,但吃相很好。
他時(shí)不時(shí)就要看一下孟棠,依舊沒能從孟棠花大價(jià)錢開了套間這件事中回神。
她為什么要開套間?
按照他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能住一個屋檐下嗎?
她就不怕自己對她做什么?還是說,她就那么信任他?
可這也太沒安全意識了。
魏川吃了個半飽,動作慢了下來,他抬眸瞥了眼孟棠,說:“你怎么——”
“等一下。”孟棠打斷他,“等我看完東西再說好嗎?”
“哦,你在看什么?”魏川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谷雨時(shí)節(jié)木材含水率的對照表?!泵咸膹钠桨迳咸ы澳愠酝昕梢韵热ハ丛??!?/p>
魏川嗆了聲。
“我已經(jīng)洗過了?!泵咸恼f,“我看完這些,也差不多要睡了。”
魏川嘀咕了句:“我這來跟沒來有什么區(qū)別?”
“你說什么?”孟棠放下平板。
“沒有?!蔽捍ㄆ鹕韺埜渲耸帐昂?,“我去扔一下垃圾?!?/p>
放在房間里有味。
剛出門,碰到了李寒津,魏川拎著垃圾停在門口,主動開口:“有事?”
“你還真來了?”李寒津嗤笑一聲,“來宣誓你的主權(quán)?”
魏川皮笑肉不笑:“來警告你離別人的女朋友遠(yuǎn)一點(diǎn)?!?/p>
李寒津聳了下肩:“那怎么辦?明天我們還要一起進(jìn)山,小時(shí)候師父總會帶我們進(jìn)山,一天下來,孟棠的體力堅(jiān)持不了,都是我背著的?!?/p>
魏川默默捏緊了拳頭,不爽地咬了下牙根,下頜線連著脖頸繃緊著幾條青筋。
他皮膚白,看著要爆了似的。
孟棠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見他繃著神色,走過去問:“你怎么了?”
魏川收斂冰冷的神色,將垃圾轉(zhuǎn)到另一只手上,轉(zhuǎn)眸對孟棠笑了笑:“沒事。”
孟棠看到李寒津,訝異他這么晚過來,說:“找我有事?”
李寒津說:“明天進(jìn)山,就來看看你睡沒睡,順道跟你說一聲,剛才林業(yè)局的老陳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帶隊(duì),先坐車去檢查站,再徒步。”
孟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說吧?!?/p>
李寒津微微頷首,卻沒動一下。
孟棠看向魏川:“我陪你一起?”
“啊?”魏川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要陪他干什么。
孟棠無奈一笑:“陪你扔垃圾,傻子。”
“好?!蔽捍ㄕ一亓诵?,眼睛都彎到了盡頭。
兩人穿過很長一段走廊,將垃圾扔進(jìn)了電梯口前的垃圾桶。
魏川跟著孟棠轉(zhuǎn)身往房間走,快進(jìn)屋時(shí),他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孟棠仰起頭,滿臉疑惑:“干嘛?”
“問你個問題。”魏川直勾勾盯著她。
孟棠:“嗯,你問。”
“為什么不開兩間房?”
“不是兩間房嗎?”孟棠說,“一人一個睡覺的房間?!?/p>
“我的意思是兩個屋子,不連通的那種。”魏川跟她解釋,“就是我也有房卡的那種。”
孟棠一下冷了臉,她推了把魏川的胸口:“愛住不住。”
魏川一愣,生氣了?
“孟棠?!?/p>
“我要睡覺了,別叫我?!?/p>
孟棠懶得理他,徑自回了房間,反鎖了門。
魏川去敲門:“最起碼告訴我為什么生氣吧?”
“魏川,你要是不想住,你就自己去開一間房?!泵咸幕?,“不早了,我真的要睡了?!?/p>
她明早要早起,魏川沒辦法,只能跟她說了“晚安”。
孟棠有點(diǎn)睡不著,但她能克制著不去拿手機(jī)。
就這么閉著眼醞釀睡意,再睜開時(shí),鬧鐘響了。
孟棠趕緊起床換好衣服,盤好長發(fā),刷牙洗臉。
魏川迷迷糊糊冒出來,揉著眼睛,啞著嗓子問:“你現(xiàn)在就走?”
孟棠身體一抖,被他嚇了一跳。
她將洗臉巾掛在洗手池邊,出了盥洗室,問:“你怎么醒了?”
魏川說:“我陪你一起出吃早飯,送你到山腳?!?/p>
“不用?!泵咸恼f,“早餐都是一起吃的,車也應(yīng)該到了,你去不方便?!?/p>
“哦。”魏川應(yīng)了聲,“那你昨晚為什么生氣?”
一夜過去,這點(diǎn)氣早沒了,孟棠說:“我昨晚以為你不想和我住一起?!?/p>
魏川:“……”
他真的是冤枉死了,他都恨不得睡一張床上。
但是能嗎?不能啊。
“那你為什么訂這樣的房間?”魏川換了個方式詢問。
“這是最好的一個套間。”孟棠拿了包,將手機(jī)塞進(jìn)去,“你既然要過來,我還能讓你這個大少爺去住別的房間嗎?”
魏川一愣,原來只是為了讓他住得舒服。
孟棠拿起外套套上,回頭瞥了眼魏川:“你還愣著干什么?回去睡覺吧?!?/p>
魏川拔下房卡:“我送你下去?!?/p>
“最起碼套個外表吧?!泵咸耐屏怂话?,“早上冷?!?/p>
魏川只好回房間拿了件白色的沖鋒衣穿上。
肩寬腿長,本就是衣架子,孟棠直接看呆了。
“發(fā)什么呆呢?”魏川笑著捏住她后頸,幫她轉(zhuǎn)了身體。
“沒有。”孟棠小聲反駁,“只是在想些事情?!?/p>
男朋友太帥,看呆了這事也太過花癡了。
到了酒店樓下,一眼掃過去,李寒津還沒到。
博物館跟著拍照的工作人員見到孟棠,笑著打了聲招呼。
孟棠也笑著跟一一打了招呼,隨后轉(zhuǎn)頭跟魏川說:
“車已經(jīng)到了,你先上去吧,最多五分鐘,我就走了?!?/p>
魏川余光瞥到李寒津從酒店出來,幫孟棠整理了下衣領(lǐng),說:
“我下午去接你,行嗎?”
“要是不讓你接,豈不是讓你白來一趟?!泵咸男Φ?,“想接你就接?!?/p>
魏川開心了。
林業(yè)局的向?qū)б娙说烬R了,說:“大家先一起吃個飯,吃完飯?jiān)蹅兙蜕仙??!?/p>
孟棠朝魏川揮了揮手,示意他上樓。
半小時(shí)后,孟棠到了登記站,與林業(yè)局核對手續(xù)后,幾個人被放行。
山間霧氣像流動的云,孟棠拉緊沖鋒衣的領(lǐng)口,緩緩呼出一口白氣。
向?qū)z查了一下所有人的裝備,說:“進(jìn)山?!?/p>
攝影師調(diào)著相機(jī)參數(shù),走在最后一個位置。
他要記錄采料過程,作為修復(fù)檔案的證據(jù)。
山路越來越陡,孟棠一不小心踩滑了,李寒津一把撈住她手臂:“沒事吧?”
孟棠搖了搖頭:“沒事,走吧?!?/p>
向?qū)г谇胺介_路,揮舞的開山刀驚醒了林中的鳥雀,震得翅膀亂顫。
半小時(shí)后,地質(zhì)局的顧問拿出土壤的采樣器,說:“這里的土壤很適合黃楊木的生長,PH值6.2,含水量38%,很理想?!?/p>
孟棠和老匠人對視了一眼,從包里掏出一把鑿子,在樹干上輕輕刮開樹皮。
她邀請老匠人一起去看木質(zhì)部的顏色紋理,問:“您怎么看?”
老匠人瞇了瞇眼:“年輪密實(shí),不錯是不錯,但……”
“但還差點(diǎn)意思?!泵咸难a(bǔ)充了一句,“再往里走走,我們要找的木料,要從外觀、密度和硬度等方面都得接近觀音像的本料才行?!?/p>
幾人又繼續(xù)往前,中午的時(shí)候,在溪澗邊歇息。
孟棠打開包,拿出豆腐干和牛肉脯,大家?guī)У臇|西都不一樣,分一分,聊聊天,時(shí)間一會兒就過了。
他們只歇了半小時(shí),又繼續(xù)往前。
快兩點(diǎn)的時(shí)候,孟棠有些走不動了,她在背風(fēng)的山坳間一屁股坐下。
還沒歇兩口氣,她忽然眼眸一亮:“你們看那邊?!?/p>
幾人回頭,看到了幾棵格外粗壯的黃楊樹。
老匠人上前,用粗糙的掌心撫過樹木,說:“這樹皮的裂紋,和觀音像底座的老料一模一樣。”
地質(zhì)局的顧問立刻檢測周圍的土壤條件,孟棠拿出放大鏡,仔細(xì)和樣本對比。
她輕叩樹干,回響沉悶,說:“年輪間距均勻,木質(zhì)緊密?!?/p>
李寒津取了標(biāo)記帶遞給孟棠,說:“這片林子少說五十年沒人動過?!?/p>
孟棠將標(biāo)記帶榜上樹干,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所有人松了口氣,可算找到了。
返程的路上,明顯輕松了許多。
李寒津見孟棠累得臉色慘白,說:“要不我背你?”
孟棠搖了搖頭:“我可以,快走吧。”
這一走又是兩小時(shí),直至夕陽的余暉穿透每一片縫隙,他們才抵達(dá)半山腰的登記站。
孟棠的手機(jī)響起,不用接就知道是魏川。
她一邊下山一邊從包里拿出手機(jī)。
剛接通,那頭就問:“回來了沒有?”
孟棠說:“還有半小時(shí)就能到山腳了。”
“你慢點(diǎn)?!蔽捍牫鏊芾郏拔椰F(xiàn)在上去接你?!?/p>
“別來回跑了。”孟棠說,“老實(shí)在下面待著?!?/p>
“半小時(shí)的山路而已,我跑得很快?!?/p>
說著,魏川掛斷了手機(jī),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