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宴席終于散了。
離開玄武湖林菀前,眾人又跟著衡帝來到湖邊,一同投粽祭江。
西延那兒沒這風俗,江箐珂扔粽子扔得不亦樂乎。
她使勁往湖中心扔,連扔個粽子,都要爭那個投得最遠的。
“太子妃?!?/p>
“別扔了。”
喜晴扯了扯她的衣袖,湊到江箐珂耳邊悄聲提醒。
“快看白太傅那邊,這可是看胸的大好機會啊。”
看吧,喜晴對扒男人衣服看胸一事,比江箐珂還執(zhí)著。
視線尋著白隱而去,江箐珂會意了喜晴的意思。
趁白隱在湖邊扔粽子,把他推下水,那就是扒衣服確認的最好機會。
江箐珂同喜晴交換了下眼神。
兩人神不知鬼不覺,一步步挪到了白隱身后。
喜晴人機靈,特別會見機行事。
恰好白隱身旁有個人抬手扔粽子,喜晴就故意湊上前去碰瓷兒。
她裝作被人胳膊肘打到了臉,“啊”的一聲,捂著臉故意往白隱身側躲,然后趁機將人絆倒進湖水里,引來了眾多視線。
“哎呀,竟是白太傅?!?/p>
“奴婢罪該萬死?!?/p>
喜晴佯做驚慌狀,想也不想,就跳進了湖里要救人。
結果卻被谷豐搶先了一步。
白隱濕淋淋上岸,狼狽至極。
眾目睽睽之下,有失顏面,谷豐便受李玄堯之命,緊忙撫著白隱去觀景臺里,尋個屋子處理下。
喜晴滿臉歉意地追上前去,江箐珂也很是愧疚地亦步亦趨。
“太傅的衣服都濕了,快脫下來擰擰水吧,免得染了風寒。”
大串的水珠順頰而流,白隱卻依然謙謙有禮,保持著儒雅風度。
他擺了擺手,淺笑道:“無妨?!?/p>
喜晴主動伸手過去。
“是奴婢害得太傅落了水,就由奴婢侍奉吧。”
可喜晴的小手還未等碰到白隱,就被谷豐抬手打了回來。
“別別別,別以為,不,不,不知道,你們安......安安安的,什么心思!”
谷豐不敢指江箐珂,便只能那手指著喜晴。
“你,你,你......慣犯!”
谷豐霸氣地揮手示意:“邊,邊,邊兒去!”
“......”
“......”
江箐珂和喜晴面面相覷,然后各自尷尬地撓了撓臉。
抬眼睨向白隱,江箐珂發(fā)現(xiàn)他也在觀察自己。
目光撞到一起時,白隱挑了下眉頭,佯做無意地轉過臉去,可那唇角里卻分明藏著笑。
好看的唇形,薄厚適中,跟夜顏一樣,笑意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就是不知他在笑什么?
是笑她們圖謀不軌,還是笑她們沒能得逞,還是些別的什么。
“太,太,太子妃,男男男女.......授授授受……”
江箐珂忍不住搶話:“授受不親!”
谷豐點頭:“啊,對!”
然后做出了請的手勢:“請?!?/p>
外面那么多人呢,也沒法靠武力強扒白隱的衣服,若是鬧出大動靜來,事情就麻煩了。
江箐珂只好放棄,到手的好機會就這么地被谷豐給截胡了。
兩人退出那間屋子。
門都不用她們關,谷豐就哐地一下,從里面把門上了閂,跟防采花大盜似的,很怕玷污了他們的白太傅。
“你近身救白太傅時,有沒有聞到他身上有股子藥香味兒?”江箐珂問。
喜晴擰了擰身上的水,回想了一下,搖頭。
“沒留意,就算有,也都被水泡淡了。”
江箐珂看著喜晴身下滴落的那些水,心疼道:“你先回馬車上去,把我在車里備用的衣服找一件換上?!?/p>
回去尋李玄堯時,江箐珂又留意了一眼皇上身邊的那個小太監(jiān)。
想著讓喜晴幫她打聽打聽。
扔完粽子,這端午節(jié)算是過完了。
數(shù)量馬車頂著午后的大太陽,跟在圣駕之后,井然有序地傾軋著青石磚,離開了玄武湖。
途中,一些大臣的馬車則相繼默契散開,朝著各自的府邸而去。
李玄堯與江箐珂坐在馬車里,又恢復了那貌合神離的疏離之態(tài)。
江箐珂閉目養(yǎng)神了片刻,還是拉下臉暗示了李玄堯一句。
“妾身那個日子要到了?!?/p>
李玄堯頭靠著車壁,閉目回道:“放心,曹公公那邊都記著呢?!?/p>
“這次,說不定也懷不上?!苯溏嬗职凳玖艘痪?。
李玄堯默而不語。
腹中百轉千回,江箐珂措辭了一番,表現(xiàn)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要是懷不上,按殿下這意思,妾身癸水走后,夜顏還得來鳳鸞軒?”
李玄堯笑了。
他終于睜開眼看江箐珂了。
“看你。”
聞言,江箐珂秀眉微蹙,“什么叫看我?”
李玄堯長吁了一口氣,低頭盤弄起手上的扳指來。
他云淡風輕道:“本宮近些日子也想通了,既然愛妃如此厭棄同房之事,遲遲不肯配合,本宮......便不再強人所難了?!?/p>
江箐珂沉默了一瞬,問:“殿下不怕外面的流言蜚語了?”
李玄堯笑道:“法子都是人想的,愛妃這邊不行,本宮另尋他法便是?!?/p>
江箐珂挑眉問:“比如?”
“比如,納個才人、良娣到東宮?!?/p>
李玄堯看向江箐珂,笑得很欠揍。
江箐珂故作淡定:“然后再安排夜顏與她們同房?”
李玄堯聳了聳肩,擺起架子沒說話,可是眼中的笑卻是意味極深。
尋思了一番,江箐珂又說:“殿下不怕那才人或者良娣日后也知道殿下不行?”
李玄堯不以為然。
“選些聽話乖巧、好拿捏的便是。本宮又何必一直受控于愛妃,浪費彼此的時間呢?!?/p>
“更何況,東宮早晚得有新人進來?!?/p>
“夜顏也同意?”江箐珂問。
李玄堯似是覺得問題可笑。
“本宮讓他多睡一兩個女子,本就是風流快活之事,他為何不同意?”
“......”
許是自尊心使然,又許是那股從不愿低頭的倔強在作祟,江箐珂扯唇,故作輕松笑了笑。
“那正好?!?/p>
“妾身也不想跟一個不明不白的男子生孩子。”
話是這么說,可江箐珂的心里卻很不得勁。
酸酸的,澀澀的。
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滋味。
她用力推開車上的小軒窗,偏頭看向車外,不再同李玄堯說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