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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越獄

在瞧見穆汐的那刻,李玄堯眸光微顫,臉上掠過一抹驚詫。

然而,驚詫轉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復了那淡漠如常的平靜。

冷冷地收回視線,頭靠著墻壁,李玄堯闔上眼,連給穆汐打手語的機會都不給。

勾起的紅唇瞬間垮掉。

穆汐吃了閉門羹,看向李玄堯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怨氣。

她環(huán)顧著牢房里的環(huán)境,故意咋舌弄出聲響,來嘲笑李玄堯此時的處境。

可李玄堯卻沒有半點反應,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好似什么事都無所謂似的。

等了半晌,也不見李玄堯睜眼。

穆汐自討沒趣,氣得臉紅一下白一陣的。

可惜,她是個啞巴,無法親口說些奚落嘲諷李玄堯的話。

掏出炭筆和折冊子,她將要說的話寫了下來,然后將折冊子扔到了李玄堯身側的草堆里。

蓋上斗篷的大帽子,穆汐離開了那牢房。

待腳步聲遠去,李玄堯這才睜開眼,側頭瞄了一眼那冊子上寫的話。

【跌入泥潭的滋味如何?】

【我回京城,就是想看你辜負我后的下場。】

【如此凄慘狼狽,好不快哉?!?/p>

【我會常來看你的。】

眉頭輕挑,唇線勾起不屑的弧度。

李玄堯拿起那折冊子,隨手就扔出了鐵欄之外。

次日。

天一亮,穆汐便從教坊司帶了幾個人,來到了歸寶閣。

歸寶閣的典當先生乍見到她時,嚇得腿都軟了一下。

“小姐,還,還活著?”

穆汐命人關起了當鋪的門,簡單編了個僥幸活下的借口搪塞,便開門見山地打著手語問起那典當先生。

【阿兄呢?】

典當先生看著死而復生的人恍惚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慢聲作答。

“小的也不知?!?/p>

“自從三日前的宮變后,穆大公子便始終沒有音訊。”

“加上大公子現(xiàn)在成了叛黨,小的也不敢四下打聽?!?/p>

【那花容呢?】

“花容一直都在宮里,宮變之后被關在何處,小的自然也是不知曉的。”

花容若是找不到,那答應藺太后的事便辦不成。

穆汐想了想,又手語問典當先生。

【昔日,父親養(yǎng)的那些弟弟妹妹們,現(xiàn)在在何處?】

典當先生答:“自從先生抱病辭官后,那些人就都遣散了?!?/p>

【可知道他們都去了哪里?】

典當先生回:“有幾個知曉的?!?/p>

【知曉的,可有會易容的孩子?】

典當先生想了想,答:“倒還真有一個,在京城的一個戲班子里,專門幫伶人們描眉畫臉?!?/p>

穆汐掏出銀子來。

【速速替我尋來?!?/p>

半日不到,典當先生便命小廝將一位少年領到了歸寶閣,并送上了穆汐的馬車。

馬車朝著教坊司所在的街巷而去,恰好經過佰順鏢局門。

春光大好之日,佰順鏢局卻院門緊閉。

鏢局里,喜晴、谷豐、李朝三和趙暮四,與鏢局頭頭兒圍坐一桌。

這里除了谷豐是外人,剩下的都是西延舊識,說起事來也甚是隨意。

“我派人打聽過了,八皇子和他的幾個親衛(wèi)都關在了兵部大牢里?!?/p>

“而江大公子當時及時投誠,表態(tài)站隊,馬屁拍在了太后的心坎子上,這才沒被扣上叛黨的帽子?!?/p>

“現(xiàn)下,大公子和大小姐則暫時被扣押在了刑部大牢,待新帝登基大典后,再釋放出獄,遣回西延?!?/p>

喜晴聽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趕去看人。

“現(xiàn)在能進大牢探視嗎?”

鏢局頭頭兒,撇嘴緊鼻子,面露難色。

“兵部大牢那邊兒,太后下令嚴加看管,沒太后之意,很難入牢探視,得慢慢想法子。但......”

一個“但”字,話鋒陡變。

“刑部大牢那邊,倒是可以拖拖關系,去牢里探視,看看江大公子和大小姐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p>

李朝三面色寬慰了不少。

“只要能拖到關系,多少銀子都成,關鍵我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兒找刑部的人拖關系。”

鏢局頭頭兒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這有何難?”

“這關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p>

他指了指自己。

“我小姨子的大姑姐的小舅子的堂哥的舅爺的三弟,在刑部大牢里當獄吏?!?/p>

四人不約而同地望著房頂,捋著鏢局頭頭兒嘴里的這層關系。

谷豐最先甩了下頭,甩散了腦子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他磕巴道:“甭,甭甭甭甭管誰,快,快快快快點吧?!?/p>

喜晴這邊總算有了門道,谷豐也算了個心事,便起身要走。

“你去哪兒?”

喜晴一把抓住谷豐的衣袖,杏眸圓睜,眼底寫滿擔憂。

“說,說說來,來,話話話,話長,我,我去,找,找找找,找關,關關系。”

“你你你,別,別別別管?!?/p>

“走,走了?!?/p>

撥開喜晴的手,谷豐便頂著那副胡商裝扮,要離開鏢局。

喜晴幾步跑到門前,雙臂高抬,攔住了谷豐的去路。

“不行?!?/p>

“外面到處都是要抓你的懸賞告示,你出去豈不是送死?!?/p>

谷豐不敢直視喜晴的眼,偏頭看向別處。

他態(tài)度忽然變得冷漠且不耐起來。

“你你,又,又又又不,不,不是我,我我我媳,媳媳媳婦,管,管,管我!”

“別別別跟,跟跟著,礙,礙礙,礙事?!?/p>

“各,各,各救,救救各各各主?!?/p>

廢了好半天的勁磕巴完后,谷豐一把將喜晴撥開,大跨步地出了鏢局,留下喜晴站在門前紅了眼。

趙暮四上前安慰。

“他現(xiàn)在是朝廷通緝要犯,估計是怕連累咱們。”

“不過,人家在京城里熟,說不定有門道和人脈能救他主子,你跟著反而不方便?!?/p>

“左右他知道這佰順鏢局,有什么事自會來這里尋你。”

“還是準備準備,先去大牢里看看大公子和大小姐那邊什么情況吧,到時再商量其他事?!?/p>

當日夜里,喜晴等人就靠著鏢局頭頭兒那七拐八拐的關系,拎著幾壺好酒,進到了刑部大牢。

“小姐,奴婢都擔心死你了?!?/p>

“沒有對你動刑吧?”

喜晴仔細檢查江箐珂的手腳,見她身上確實沒有受過刑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江箐珂一心系著李玄堯,來不及回應喜晴的關心和惦念,語氣急切道:“怎不見谷豐他人?”

喜晴嘟著嘴,神色怏怏。

“他應該是去想法子救那位去了,怕被抓到連累我們,自己一個人走的?!?/p>

江箐珂趴在牢欄上,朝外面瞧了一眼。

李朝三、趙暮四,還有那個鏢局頭頭兒,正同江止,拉著那幫獄卒喝酒拉近乎,此時無人留意她們這邊。

“喜晴。”

江箐珂壓低聲音。

“快,咱倆把衣服換了?!?/p>

喜晴會意,毫不猶豫地與江箐珂對換了衣服,又忙不迭地給她梳了個丫鬟髻。

待李朝三那邊喚喜晴離開時,江箐珂便堂而皇之地出了牢房。

地牢里光線幽暗,勉強視物。

再加上獄卒平日里也沒怎么留意過江箐珂,甚至連江箐珂的臉都未必看清楚過,她的步子更是邁得肆無忌憚。

李朝三和趙暮四起初也沒在意,同江止打哈哈說了幾句要走時,才瞥見身旁的人氣場不對。

抬頭一對視,除了眼神驚顫了一下外,情緒并未外顯。

仍在同那幾名獄卒喝酒的江止不經意的一眼,便也瞧出不對勁來。

他站起身來,隔著門欄,歪頭,叉腰。

冷俊的眸眼透著幾許慍怒,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擔憂之色。

“喜晴?!彼谅晢镜?。

江箐珂轉身,學著喜晴的腔調。

“不知大公子可有何吩咐?”

江止那眼刀子跟要劈人似的。

“也不跟老子打招呼就走,你這奴婢當得,是越來越不像話了?!?/p>

喝得微醺的幾名獄卒聽后,盤腿坐在地上起哄道:“奴婢不聽話就得收拾,實在不行,就睡了她,看她老不老實。”

要在平時,江箐珂肯定要惱的。

可今日,她急著離開,不想惹事,便沖著江止欠身一禮。

“奴婢知錯了,下次來,定同大公子問安?!?/p>

“大公子好好照顧自己和小姐,奴婢今日先回去了。”

言畢,江箐珂便頭也不回地跟著李朝三兩人走了,留著江止站在圍欄的那一側,目光幽幽地看著她的背影。

“朝三,暮四?!?/p>

江止咬著后槽牙,揚聲隱晦叮囑。

“管好那個丫頭片子,別被野男人給拐跑賣了,再落個死無全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