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跟在王嬤嬤身后剛踏入前廳，便有一道探尋的目光望了過來。

目光的主人是一位年輕姑娘，約摸十五六歲，清麗可人。

她在路上便聽王嬤嬤道，府里來了位嬌客，聽聞沈晏納了妾，好奇想見見。

秦氏端坐上首，語氣溫和：“若羽，這位便是晏兒的妾室，凌曦。”

“凌曦，這位是陳家大小姐?！?/p>

陳若羽掛上了一抹笑容，微微頷首。

她來時(shí)還在想，是什么樣的人，能讓沈晏一夜叫水三次。

見了本人才知，這世上竟有如此絕色。

可惜出身低微，對上祁照月，怕是無力回天。

凌曦表面上平靜地回禮，心中卻在回憶著小說里的人物。

陳家大小姐？

那不就是祁照月的伴讀？

這是——給她家主子出氣來了？

凌曦心里想著，表面上平靜地回禮。

陳若羽開口道：“早就聽聞沈家哥哥納了一位美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凌曦聽出了她話里的陰陽怪氣，卻不動(dòng)聲色地回道：“陳小姐謬贊了。”

陳若羽轉(zhuǎn)身面向秦氏：“過幾日府上正好辦游園會(huì)?！?/p>

她頓了頓，目光飄向凌曦，帶著一絲試探。

“若是凌小娘得空，也一并前來罷?！?/p>

凌曦抬眸，神色平靜無波。

“一介妾室，恐怕不合規(guī)矩?！?/p>

陳若羽淡然一笑：“凌小娘真是知禮，不過是京中姐妹之間一起相聚玩鬧罷了。凌小娘若是同去，還能跟秋娘結(jié)個(gè)伴！”

陳若羽見她不語，掩著嘴輕笑，狀似無意提及。

“陳家桃園的花開了，今年的桃花開得格外好”

她狀似無意地提起，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凌曦。

“且凌小娘生得這般美，大家見了必定歡喜?！?/p>

這算是什么鬼道理？

凌曦沒有回答，而是不動(dòng)聲色地看了一眼秦氏。

秦氏微微皺了眉。

若只是送個(gè)帖子，讓管事送一趟便是了。

且沈府與陳府走得不甚近，她與沈老夫人身上也并無誥命在身。

著實(shí)無須陳氏嫡長女走這么一遭。

陳若羽一來便說好奇沈晏的妾室，想見上一面，看看對方是否真如傳言所說般貌美。

這凌曦才入府幾日，外頭就有傳言了？

秦氏思緒萬千。

這怕不是陳若羽的一個(gè)幌子罷了。

想讓凌曦去游園是照月公主的意思吧。

祁照月一直心儀沈晏，一時(shí)得知沈晏納了個(gè)妾室坐不住，想要見見也是正常。

不過沈家倒也不怕這些小姑娘彎彎繞繞的心思。

最多也不過是祁照月為難針對凌曦一番罷了。

她還能趁此機(jī)會(huì)，探探凌曦的底，看對方能不能沉住氣。

秦氏端了茶輕啜，面上不顯：“凌曦，你說呢？”

凌曦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思量。

秦氏這話，卻是又將決定權(quán)還給了她。

陳若羽明顯是給她挖坑呢。

去，顯得自己不懂規(guī)矩，喧賓奪主。

不去，又顯得自己膽小怕事，上不了臺(tái)面。

陳若羽無非就是想借春游園的機(jī)會(huì)，給她難堪。

不過她既然已經(jīng)認(rèn)命來了沈府，做了沈晏的妾室，就沒打算做一個(gè)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祁照月不是想給她驚喜嘛！

她倒要看看，驚不驚，喜不喜！

凌曦的眼底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既是陳小姐盛情相邀，凌曦便恭敬不如從命。”

陳若羽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還以為要繼續(xù)拉扯一番，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應(yīng)下了。

一路上準(zhǔn)備的那些說詞最后都沒用上。

她恢復(fù)了往常的笑容，面向沈夫人。

“那便是太好了！我便在桃園靜候?！?/p>

陳若羽離開后，屋里靜了下來，只余裊裊茶香。

秦氏放下茶盞，目光如炬，從上仔仔細(xì)細(xì)掃了凌曦一番。

“在外，你的一舉一動(dòng)代表的都是沈府的臉面，”

秦氏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考量：“你行幾個(gè)禮我瞧瞧。”

凌曦依言行了幾個(gè)禮，福身，問安，舉手投足間，皆是無可挑剔。

秦氏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是個(gè)機(jī)靈的。

只是這規(guī)矩，未免也太好了些。

“你這些規(guī)矩，是誰教的？”

凌曦低了頭，語氣恭順，“回夫人，是賀家的嬤嬤?！?/p>

秦氏心中了然。

這凌曦本是賀家未來媳婦，雖為平民之女，可日后入了賀府，也是要隨家主赴宴。

這些東西自是需要從小調(diào)教。

這樣也好，省了她不少功夫。

“既如此，你便好生準(zhǔn)備，莫要丟了沈府的臉面。”

凌曦恭順應(yīng)下，“是，夫人?！?/p>

秦氏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凌曦福了福身，轉(zhuǎn)身離開。

秦氏放下茶盞：“嬤嬤，催催蘇繡娘趕緊過去一趟，給她做兩身衣裳?！?/p>

王嬤嬤微微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老奴明白?！?/p>

“別在外頭丟了沈府的臉面?！鼻厥系匮a(bǔ)充了一句。

這凌曦，到底是兒子帶回來的人。

就算只是個(gè)妾，也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

觀山院

晚照領(lǐng)著蘇繡娘進(jìn)了外室。

蘇繡娘見到凌曦，不禁眼前一亮。

她做了這么多年繡娘，她極少見過如此身形俱佳的女子。

“哎呦，這位就是凌小娘吧？”蘇繡娘笑瞇瞇地打量著凌曦。

“這身段，便是穿布衣荊裙也是好看的。”

前些日子便聽聞大少爺從外頭帶回來個(gè)女人，還著急忙慌地納了妾。

她要是大少爺，指不定第二天就去官府將文書過了。

這身段，這容貌……

她瞧著便生了歡喜。

凌曦淡然一笑。

蘇繡娘繞著她走了一圈，便拿出軟尺開始量體。

“什么衣裳穿在姑娘身上，都能增色不少。”

軟尺繞過凌曦的腰身，又滑過胸前。

這時(shí)，沈晏走了進(jìn)來。

晚照正要出聲，卻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看著蘇繡娘手中的軟尺繞著凌曦一圈，襦裙掩蓋下的山巒被勒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他喉結(jié)微動(dòng)，想起昨夜情動(dòng)，盈盈一握的纖腰，與一掌難握的……

肌膚的細(xì)膩觸感仿佛還留在指尖。

他的眸色暗了暗，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房間里的安靜。

“在做什么？”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少爺?！碧K繡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好在尺寸也都量好了。

她收回軟尺行禮：“夫人喚奴婢來給凌小娘做兩身衣裳，過些日子赴宴用?！?/p>

“赴宴？赴什么宴？”沈晏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