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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快,快叫府醫(yī)

-王嬤嬤彎腰,小心翼翼撿起被扔在地上的禮單,收好。

“回夫人,大概還有十日?!?/p>

秦氏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臉色緩和了些。

“待老爺回來,我定要在他跟前好好說道說道!”

語氣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又似有幾分期盼。

王嬤嬤垂眸,眼觀鼻,鼻觀心,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老爺一心撲在水道上,常年奔波在外,難得回京。

此番也是回京述職,述職之后呢?

便是入了府門,估計(jì)也呆不了兩天。

想讓老爺為夫人出頭,怕是難上加難。

況且——

王嬤嬤想起凌曦那張清麗絕俗的臉,還有那雙勾魂攝魄的眼。

凌小娘這才進(jìn)門多久,就讓老夫人與少爺站在她那頭。

夫人想壓住她,恐怕……

她暗自搖了頭。

……

日頭偏西,金燦燦的光暈透過窗欞,灑了一室。

凌曦揉揉惺忪睡眼,抬手?jǐn)n了攏散亂的發(fā)絲,心下懊惱。

原想著去酒坊瞧瞧,新釀的酒該出窖了。

偏這人……

本來應(yīng)該是上朝的日子,卻突然回府。

還說什么“晴日正好,莫負(fù)良辰”,將她困在主屋。

良辰?

凌曦撇嘴,腹誹。

分明是他獸性大發(fā),非拉著她在后窗那處“賞梨花”。

還說……不虛度?

呸!

不要臉。

晚照端著水進(jìn)來,伺候她漱洗。

見凌曦一臉惱意,不由掩唇輕笑。

“小娘可是餓了,奴婢叫小廚房做了些您愛的吃食?!?/p>

凌曦下意識(shí)地點(diǎn)了頭:“公子今日休沐?”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確定,和幾分……難以言喻的幽怨。

“奴婢也不曉得,不過……”晚照搖了搖頭,“眼下爺正在書房與傅大人議事。”

工作狂!

凌曦暗中翻個(gè)白眼,這男人,都不知道哪里來的精力。

白日里折騰她,轉(zhuǎn)眼就精神抖擻地跑去處理公務(wù)?

想著好幾日都沒去郁樓跟酒坊,便喚了驚蟄。

打算一邊用膳,一邊聽。

驚蟄笑道:“自太后壽宴后,新桃花渡的銷量便打開了。”

“如今想喝這酒,只能去郁樓?!?/p>

“至于百花釀,更是一杯難求。”

“便是程侯爺自個(gè)兒想喝,小侯爺也只給了兩壺,氣得他差點(diǎn)兒抖掉胡子。”

說到這兒,驚蟄忍不住“噗嗤”一笑,眉眼彎彎。

凌曦挑眉,程侯?

這程及玉,還挺有意思,親爹那里也收著手,將這饑餓營銷落到了實(shí)處。

由此可見,這百花釀,當(dāng)真是火了。

驚蟄眉飛色舞:“曾二公子還請了天醉樓的花魁娘子來彈琵琶?!?/p>

“每十日來一回,每回一個(gè)時(shí)辰!”

“只有郁樓的常客,或者花費(fèi)銀子最多的,才有幸請到天字號(hào)雅間一觀?!?/p>

“每桌送三杯百花釀與一壺新桃花渡?!?/p>

驚蟄越說越開心,眼睛亮晶晶。

上回從郁樓回來,凌曦賞了她二錠金子。

這些日子,凌曦沒辦法日日出門,都是驚蟄照著她的意思,盯著酒坊,向程及玉與曾玉遞信。

她是打心眼里希望這酒越賣越好。

凌曦心中好笑,看得出來驚蟄是真高興。

花魁娘子,琵琶,美酒。

這噱頭,這意境,這格調(diào),一下子就上來了!

饑餓營銷加上捆綁銷售,高,實(shí)在是高!

不過,這酒能賣得這般火爆,倒也在她意料之中。

“不過……”

凌曦意有所指:“這酒賣得再好,終究不是長久之計(jì)?!?/p>

驚蟄一愣,有些不解。

“姑娘,您這是何意?如今這酒樓生意,可是蒸蒸日上呢!”

凌曦放下筷子,用帕子輕輕拭了拭嘴角。

“這酒再好,能賣幾年?”

“況且,這酒的生意,到底還是借了程家的勢?!?/p>

她又想起沈晏那張俊美又冷肅的臉。

雖說,眼下沒和沈晏那春寒酒坊合作。

可這些日子,她去了哪兒,見了誰,帶回來些什么,也沒刻意避著那人。

笑死,她倒是想避來著。

可她出入都坐沈府馬車,行蹤哪能瞞過沈晏耳目?

想到這兒,凌曦暗嘆口氣。

便是能避,但程及玉與曾玉再如何,也是官宦子弟,家中與沈家朝堂上抬頭不見低頭。

只需稍加打聽,便可知曉一二。

她微微瞇起眼。

“與其費(fèi)心思在這酒上頭做文章,不如想想別的營生?!?/p>

驚蟄愈發(fā)疑惑。

這酒的生意才起色,自家主子卻開始想起了其他生意。

“姑娘,您這意思是?”

凌曦笑而不語,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眼神飄向窗外。

窗外,梨花開得正盛。

雪白一片,如云似雪。

“這酒雖好,可終究只是個(gè)敲門磚?!?/p>

“打開了門,還得有別的路子走不是?”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悠遠(yuǎn)。

“再說,這新桃花渡、百花釀,名頭太響,也不是什么好事。”

真有一日,她若想抽身離開,隱姓埋名……這些,都得放下。

驚蟄皺了眉頭:“姑娘……”

凌曦?cái)[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放心,眼下這酒方子,還是咱們的立命之本,我不會(huì)輕易放手?!?/p>

“只是……”她沒有再說下去。

凌曦微微蹙眉,心中思緒翻涌。

世事變化無常。

況且這里還是書中世界,自有那執(zhí)筆者寫出風(fēng)云萬千。

她眼下受了沈晏偏愛不假,也相信他待自己真心。

她能一次次從祁照月設(shè)計(jì)中逃脫,一半是機(jī)智,一半是氣運(yùn)。

可這氣運(yùn),又能維持多久?

萬一哪天,祁照月不想費(fèi)心設(shè)局,直接找個(gè)殺手,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嘎了呢?

凌曦打了個(gè)寒噤。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得為自己多留幾條路。

……

秋蕪院

“翠兒,扶我起來走走?!?/p>

席秋娘的聲音從床幔后傳來,悶悶的,帶著幾分沙啞。

翠兒連忙上前,輕手輕腳地掀開一角。

“小姐,府醫(yī)說您這傷,不宜走動(dòng)?!?/p>

席秋娘沒吭聲。

她能感受到背后一大片的硬痂,繃著,緊著。

還有那新生皮膚的癢意,一陣一陣,細(xì)細(xì)密密,像是有無數(shù)只小螞蟻在爬。

難受得緊。

“躺久了,悶?!彼曇舻偷偷模钢还勺犹撊?。

翠兒咬了咬唇,還是不放心。

“小姐,您再忍忍,等傷好些了……”

“扶我起來。”席秋娘打斷她的話,語氣雖輕,卻是不容置疑。

她嘆口氣,只得小心翼翼地扶著席秋娘坐起身。

入手一片溫?zé)帷?/p>

隔著薄薄的寢衣,翠兒能清晰地摸到那一片凹凸不平的傷處。

“去,把那件繡梨花的外袍拿來?!?/p>

席秋娘淡淡吩咐:“我就在屋里走走,不妨事的?!?/p>

翠兒連連搖頭:“小姐還是聽府醫(yī)的吧!”

席秋娘雙眼一瞪,怒氣上涌:“廢物!”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翠兒頭垂得更低。

席秋娘見她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快去!”

翠兒身子一抖,不敢再耽擱,轉(zhuǎn)身快步去取衣服。

席秋娘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遠(yuǎn)處書案上的那本禮單。

這是前段時(shí)日金嬤嬤送來的,賀府的訂親禮。

既然她與賀家的親事已成定局,無可更改,她便認(rèn)命了。

依賀明閣那廝中藥后的表現(xiàn)來看,心中分明是惦記著姓凌那賤人。

席秋娘勾起一抹冷笑來,不如與姓賀那家伙聯(lián)手,將凌曦搞到賀府來。

她在沈府是表小姐,說破天不過是半個(gè)主人,大多事宜做不得主。

可賀府便不同了。

她可是賀家明媒正娶的孫媳,若是能將姓凌的清白破了。

反正到哪兒都是做妾。

沈府是,賀府亦可??!

她席秋娘過得不快活,姓凌的也別想有好日子!

她冷哼一聲,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禮單上。

禮單她瞧過了,可送來的東西卻還沒有親眼見過。

今日醒來精氣神還不錯(cuò),便想去看看。

席秋娘也不等翠兒折返,自個(gè)兒雙手撐著床板,一點(diǎn)點(diǎn),顫巍巍地站起來。

可躺了半個(gè)月的身子,哪能恢復(fù)得這么快?

腿一軟,整個(gè)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 ?/p>

翠兒剛尋到席秋娘要的那件繡梨花的緋色外袍,便聽到這聲慘叫,嚇得一個(gè)激靈。

她連忙轉(zhuǎn)回身,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床邊。

只見席秋娘倒在床頭,一手捂著肚子,額頭冷汗涔涔,臉色煞白如紙。

“快,快叫府醫(yī)……”

“肚……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