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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論杖責(zé),沒人比我熟

b“論杖責(zé),沒人比我熟?!备岛喬媚樕闲θ轄N爛,眼睛瞇起,“不勞煩公公們動(dòng)手。”

“緬湖碼頭離京兆府衙門,不過半盞茶功夫?!?/p>

他用折扇,比劃了一下方向:“咱們把喜姑姑送過去,噼啪五十杖打完?!?/p>

語氣輕快,笑容真誠。

“保管喜姑姑,在落鎖前,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鼗貙m?!?/p>

這話,完全將祁照月的后招堵死。

回了攬?jiān)聦m,那便是祁照月地界。

這五十杖,打不打,怎么打,打多重……

還不是她祁照月一句話的事?

外面的人誰能知曉?

祁照月一口氣沒提上來,堵在心口,又悶又痛。

這姓傅的,分明是算準(zhǔn)了她的心思!

他故意要在京兆府衙門行罰!

讓她連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

“傅……”祁照月剛要開口,裙擺卻猛地一緊。

她低頭。

是喜姑。

對方拽著她的裙角,無聲地?fù)u了頭,使了眼色。

不可!

再鬧下去,恐無法收場。

祁照月胸口劇烈起伏,怒火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疼。

她看看傅簡堂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再看看神色淡漠的沈晏。

最后落在低頭垂眸的凌曦身上。

祁照月深吸了口氣,將那到了嘴邊的怒斥,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留下帶著紅痕的月牙印。

“便按傅哥哥說的辦吧!”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畫舫緩緩行著,離岸邊已是不遠(yuǎn)。

花廳眾人卻毫無游湖賞景的心思。

凝滯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多時(shí),船頭輕靠碼頭,穩(wěn)穩(wěn)停住。

眾人忙不迭起身,跟在祁照月身后依次下船。

似很有默契地,將偷金珠那小賊忘在了腦后。

傅簡堂半點(diǎn)不耽擱,揚(yáng)手招來一輛候在岸邊的馬車。

親自押著喜姑上了車:“去京兆府衙門?!?/p>

不多一句廢話。

車夫一甩鞭子,馬車轆轆而去。

祁照月站在原地,胸口倒是不悶了,可心中的火氣仍未消。

她腳步一頓,猛地回頭。

淬了毒般的目光,狠狠剮了凌曦一眼。

凌曦只作未見,垂眸看著自己的裙角。

祁照月重重一哼,甩袖便走,背影都透著一股子戾氣。

程及玉摸了摸下巴。

今天這趟,值了!

雖然沒撈著荷花酒,看祁照月吃癟,心里舒坦。

他轉(zhuǎn)頭吩咐:“去,雇條小船,多采些新鮮荷花,送到沈府去,給嫂……咳,凌姑娘。”

指不定荷花酒便搗鼓出來了。

又大手一揮讓馬車先送陶家兩位妹妹回桃花渡。

爾后向沈晏凌曦告別,嘴里哼著曲兒溜噠著去郁樓。

馬車?yán)?,陶婉如撫著胸口,余悸未消?/p>

“嚇?biāo)牢伊恕?/p>

剛才畫舫上那一幕幕、一句句,便如刀光劍影一般。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她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至多也是跟攤販爭價(jià)、絆兩句嘴罷了。

她想起凌姐姐那位夫君,沈侍郎。

生得俊美無儔,又身居高位......

確是良配。

先不說門當(dāng)戶對之事。

若是換作自己遇上今日這遭子事兒......

怕是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哪里還能如凌姐姐一般,那般沉穩(wěn)應(yīng)對?

高門大戶,果然步步驚心。

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定,握了陶婉兒的手:“姐姐說得對,還是釀酒實(shí)在!”

陶婉兒撫著妹妹的背,失笑。

祁照月一走,碼頭上氣氛松快不少。

白浩走到沈晏面前,拱手行禮告辭。

同朝為官,就算剛才意見相左,情面總要過得去。

沈晏微微頷首,神色淡漠,未置一詞。

白浩目光一轉(zhuǎn),落在沈晏身旁的凌曦身上。

臉上的客套瞬間斂去。

他鼻腔里輕輕哼了一聲,帶著自己的隨從快步離去。

凌曦仿若未覺。

白浩的態(tài)度,與她何干?

她微微側(cè)頭,看著湖面被風(fēng)吹起的漣漪。

只是有些可惜沒怎么瞧見緬湖的美景。

思及沈晏提到過的池山,便打算開口問。

誰知身后身后傳來一聲輕呼,帶著幾分急切:“主子!”

凌曦一怔,回身看清來人,秀眉微挑:“驚蟄?我不是讓你先回府了嗎?”

驚蟄看到沈晏和澄心,瞳孔倏地一縮。

顯然是沒料到這兩人也在。

她快步上前,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沖沈晏行禮。

這才轉(zhuǎn)向凌曦,急急解釋:“主子身邊無人伺候,奴婢擔(dān)心,故才在此處等候?!?/p>

沈晏目光掠過驚蟄,這丫鬟,倒是個(gè)忠心的。

爾后又面向凌曦:“時(shí)辰尚早,可要去京兆府?”

凌曦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在問她是否要去看喜姑上刑。

她搖了頭。

她與喜姑本就沒什么恩怨,只是立場不同。

喜姑站在祁照月那邊,自是要為主子考量,無可厚非。

若是今日杖責(zé)的是祁照月,她高低得去湊個(gè)熱鬧。

再說了,傅簡堂那人,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憑他當(dāng)初那大咧咧闖進(jìn)沈府,指名道姓要治席秋娘那股勁……

喜姑那五十杖,她放心得很。

定會(huì)足斤足兩。

回府的馬車,搖搖晃晃。

車?yán)锓帕吮b,倒也不算太熱。

沈晏手里執(zhí)著一份公文,垂眸看著。

陽光透過竹簾紗幔,落在他臉上。

柔和了他清冷的眉眼輪廓。

似朝陽,輕撫雪山。

凌曦看得有些出神。

沈晏似有所覺,抬眸:“可是在畫舫上受了驚?”

凌曦這才猛地回神,連忙搖頭:“怎么會(huì)?!?/p>

她早知遇上祁照月,定然沒好事。

心里早豎了堤壩,防著呢。

只是沒料到,對方竟拿南洲貢品,構(gòu)陷于她。

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唇角彎彎:“今日公子所言所行……我很歡喜。”

沈晏聞言,低笑。

笑聲,如春風(fēng)拂過冰弦。

他另一只手伸過來,握住她的。

指尖微涼,輕輕揉開她的指縫,十指緊扣。

“你歡喜就好。”

凌曦眼波流轉(zhuǎn),帶了絲狡黠,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嬌俏。

“那公子打算,什么時(shí)候再讓我歡喜一下呀?”

沈晏微微挑眉。

目光不自覺,便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隱隱能瞧見里頭的粉色。

憶起吮住時(shí)的水潤香甜……

喉結(jié)上的小痣輕動(dòng),眸色深了幾分。

回答的話剛到嘴邊,卻聽凌曦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子何時(shí)帶我去池山觀魚賞月呀?”她歪了頭,帶著點(diǎn)期待。

沈晏眸光微頓。

將那句即將脫口而出的“回府便知”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他想多。

他定了定神,薄唇輕啟:“五日后?!?/p>

…………

攬?jiān)聦m中,一片狼藉。

上好的瓷器碎裂滿地,桌椅東倒西歪。

隨祁照月出行的宮女瑟瑟發(fā)抖,跪在冰冷的地磚上。

背上,火辣辣地疼。

祁照月手中長鞭揚(yáng)起,又狠狠落下!

啪——!

“這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

她的聲音尖利,帶著失控的怒火。

“怎么不去死?!”

宮女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氣。

她不敢哭。

更不敢叫。

她見過青竹的下場。

多喊了聲,就被殿下一杯啞藥灌了下去……舌頭都爛了。

她不要!

不要做啞巴!

她更不敢躲。

怕下面一鞭更重更狠。

只能死死抱住自己,蜷成一團(tuán)。

希望揮起的這鞭是最后一鞭。

“殿下——”

門外傳來大宮女怯怯的聲音。

“滾!”

祁照月怒斥,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大宮女在門外頓了頓,聲音發(fā)顫:“殿下!”

“喜、喜姑姑……”

“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