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摯南被季逸辰的話驚住了,他難以置信:“一見鐘情?你在開玩笑嗎?”
厲摯南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么莫名其妙的感情。
“說不定,你是見色起意?!眳枔茨铣爸S一句。
季逸辰搖了搖頭:“不,如果我對她見色起意,第一次在你家的宴會上,我就會關(guān)注到她?!?/p>
厲摯南寒眸一沉:“難道不是那一晚?”
季逸辰笑了笑,聲線平靜的說:“當然不是,那一晚,她只是下樓待了一會兒,我甚至連她的長相都沒記住。”
厲摯南心跳得有些快了,他倚坐到沙發(fā)上,擰開旁邊一瓶水,喝了兩口:“除了在我家,你又在哪里見過她?”
季逸辰瞧著遠處的鋼鐵森林,陽光折射出科幻般的美感。
“還記得我從你手里買下那棟三層老樓嗎?也就是現(xiàn)在的種子研究院,那是我爸以前工作的地方,我小時候其實也來這邊住過,我買下它,也是因為有一些感情,那天,我站在三樓的陽臺發(fā)呆,樓下有輛車停在停車場上,吸引了我的關(guān)注。”
“那天,被搬空的舊樓,很安靜,那輛銀色的奔馳車停在門前的停車位上,我很好奇,會是什么樣的人,還會進來這個地方?!?/p>
“程茜就出現(xiàn)了,她好像很著急,眼眶紅紅的,拿著一只單反相機,剛下車她就開始拍照,拍完,她又低頭查看照片,很認真的樣子。”
“直到她走到樓下,我才看清她的長相,恍惚記得她是你妻子。”
“摯南,你知道嗎?她那天像是在跟一個伴隨她許久的老物件做告別,她眼里全是悲傷和難過?!奔疽莩秸f到這,轉(zhuǎn)過頭盯住厲摯南。
厲摯南卻沉浸在他的話語中,失了神。
當被季逸辰這般盯著時,厲摯南才恍惚清醒。
“你明知道那是她父母留下的東西,卻還是一句話就轉(zhuǎn)手賣給了我,摯南,你敢說你真的在乎過她嗎?如果在乎,為什么連她的感受都可以漠視?”季逸辰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他。
厲摯南俊容一僵,隱約的記得,那次程茜很著急的跑過來問他,要怎么處置那套樓,可不可以送給她。
但那時他冷漠的對她說,已經(jīng)賣給一位朋友了。
程茜的眼淚瞬間就滾落下來,可他卻無感,只覺得她很煩人。
季逸辰突然不想說這件事情了,因為,他覺得沒意義。
“既然她在乎的樓已經(jīng)在我手上,那接下來,我會替她好好保管?!奔疽莩秸f罷,平靜了一下心情:“摯南,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說這些,既然你們離婚了,那就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厲摯南垂眸盯著地板,捏緊的拳頭,讓手背上的青筋更加的暴烈。
“你有故事,我也有,想聽嗎?”厲摯南猛地抬頭望著季逸辰:“你的故事很美,但我的故事卻是很悲?!?/p>
季逸辰擰眉瞧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故事。
厲摯南深吸了一口氣,靠在沙發(fā)上,自嘲道:“知道我和程茜是怎么結(jié)婚的嗎?”
“聽說了,你們睡了一晚,睡出個孩子來了,你爺爺逼迫你娶了她。”季逸辰淡淡的說。
“是的,四年前,我也才二十五歲,剛接手公司不久,我意氣風發(fā),想要在商界上干出一番成就,我的規(guī)劃是,三十五歲之后才考慮結(jié)婚的事,可…當我媽領(lǐng)著懷孕五個月的程茜來找我時,那一刻,我的世界好像裂開了,人生也不再完整,我不能接受一夜后的對象,懷上了我的孩子,明明是她為了厲家的錢為了救她父親的實驗室,她滿心算計,想要嫁給我為妻?!眳枔茨险f到這,情緒已經(jīng)不如以往那般激動憤怒了,平靜了很多。
季逸辰擰眉,下一秒,他輕哼:“說實話,我不相信程茜會是這樣的人,其中一定有誤會?!?/p>
厲摯南眸色一滯,隨即自嘲:“但我信了,所以,我莫名其妙地結(jié)了婚,多了一個妻子,這個妻子還處處討好我,你知道的,男人對特別主動的女人,往往產(chǎn)生不了好感…”
“程茜肯定也是想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要說討好…我并不認為她是一個懂得討好的人?!奔疽莩降男睦锊惶娣?,他甚至無法想像,程茜討好厲摯南的畫面。
厲摯南點頭:“仔細想想,她的討好,并不是諂媚,她只是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但我對她有誤解,認定她很有心機,算計,所以,她的討好在我眼中,被放大了,讓我覺得她是在慚悔,在彌補,所以,我一概無視了,還會找各種機會冷嘲熱諷,她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的不公平?!?/p>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你應(yīng)該跟程茜說。”季逸辰已經(jīng)不想往下聽了,覺得厲摯南像是在炫耀。
“如果她就是我認定的那種心機女就好了,直到前不久,我媽告訴我,那一晚是她安排好的,她想要程家的科研能力,所以才用婚姻把程茜困在厲家,讓她為治療我弟弟的病情而努力,逸辰,你是我朋友,我才跟你說了這些真相,你不知道那一刻,真相被揭穿時,我的內(nèi)心有多震撼,我討厭了四年的妻子,是一個無辜的人?!眳枔茨险f到這里,眼眶微紅,他自嘲道:“她是無辜的,她不過是因為我母親是她母親的摯友,滿心惶恐地過來尋求幫助,可當天晚上…我卻在醉酒之下,奪了她的清白。”
季逸辰聽到這里,已經(jīng)氣到胸慌手抖了,他憤怒道:“瞧你們厲家做的好事,硬生生的毀了她的人生?!?/p>
厲摯南點了點頭:“所以,我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彌補她?!?/p>
“遲來的真情比草賤,希望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奔疽莩秸娴牟幌氪驌羲?,但他又忍不了。
“也許吧。”厲摯南站了起來:“那我們公平競爭吧,如果什么都不做,我良心會痛,如果做了,結(jié)果不盡如意,那至少,我為自己曾經(jīng)的錯誤,努力過?!?/p>
季逸辰倒是沒料到厲摯南竟然會選擇跟他公平競爭,這好像不是那個驕傲的男人會做的事。
“摯南,我覺得你在自找罪受,程茜明顯不想搭理你了。”季逸辰這一路上,也看出貓膩了,要不是他們之間有個小野,程茜可能連他這個人,都不想再看見。
厲摯南不知從哪冒出一股自信,他只是笑了笑:“不搭理我才好呢,至少證明她心里還是有我的,如果她哪天搭理我了,像正常的朋友那樣跟我說話,那我才會心慌失眠?!?/p>
季逸辰:“……”
真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就是能盲目地自信。
厲摯南當然是為了給季逸辰添填,才說出這句話的。
“行吧,有些話說完了,心里也輕松了許多,接下來,我們各憑本事吧。”厲摯南站了起來,走到門旁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去看臉色鐵青的季逸辰,只是淡淡道:“程茜的追求者,可不止我們兩個人?!?/p>
說罷,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季逸辰牙根都要咬碎了,真不知道厲摯南哪來的臉皮,竟然還妄想追回程茜,難道他就仗著曾經(jīng)被程茜愛過?
季逸辰心頭亂了幾許,聽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會有特別的感情。
就好像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季逸辰薄唇抿緊,有白月光,那肯定就有紅玫瑰,他接下來,只需要用心的陪伴在她身邊,讓她看到自己的優(yōu)點,說不定,他這朵“紅玫瑰”也有上桌的可能。
程茜在那邊照顧兒子,然后打開電腦看了一些專業(yè)相關(guān)的事情,一會兒在談判桌上會有更好的籌碼。
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是季逸辰打來的。
“小茜,準備一下,我們要出發(fā)了?!?/p>
“好的,逸辰哥,小野在我這里,我送他到他爸爸那邊就過來找你?!背誊缛鐚嵳f道。
“嗯,我在大廳門口等你?!奔疽莩秸f完,就掛了電話。
程茜立即牽著兒子的小手,跟他說自己下午有工作,讓他先和爸爸待在一起。
小家伙仰著小腦袋,明顯不太樂意。
程茜敲響了厲摯南的房門,男人打開門,神色一片認真。
“要出發(fā)了嗎?”厲摯南聲音比以往要溫和一些。
“小野,等媽媽工作結(jié)束,會來接你?!背誊缗踔鴥鹤拥男∧X袋親了一口。
小家伙立即扁起了小嘴巴。
厲摯南彎腰把兒子抱起來,哄道:“一會兒爸爸帶你去買玩具,吃好吃的,先別哭。”
小野一聽,立即不哭了,開開心心地揮起小手:“媽媽再見?!?/p>
厲摯南見程茜愣愣的表情,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兒子的,你安心工作。”
程茜覺得眼前這個厲摯南,像被人奪舍了似的,他以前從來沒有這么溫柔過。
程茜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厲摯南立即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全程盯緊了?!?/p>
厲摯南這次出發(fā)來b市,他的保鏢和助手團隊幾乎也都跟過來了。
只是季逸辰和程茜并不知道。
厲摯南既然看清了季逸辰的目的,他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季逸辰比楚淮璟更需要防范。
因為,季逸辰的父親,是程茜最崇拜的長輩,季楠更是把程茜當半個女兒對待,相信季楠肯定十分支持自家兒子把程茜娶進門。
這樣一來,季楠就沒有遺憾了吧。
厲摯南眉頭緊鎖,低頭看了一眼兒子,他現(xiàn)在除了兒子,好像沒有別的籌碼了。
下午兩點多,厲摯南手機響了,母親蔣夢焦急催促他:“摯南,你在哪?你奶奶暈倒送醫(yī)院了,你趕緊回來?!?/p>
厲摯南聽聞,神色一變,當即帶著小野就趕回去了。
醫(yī)院的走廊處,程妍和蔣夢焦急地守在手術(shù)室外面。
見厲摯南來了,二人迎了過去。
“奶奶怎么了?”
“說是心臟悶,過來檢查,發(fā)現(xiàn)心肌堵了,正在做手術(shù)?!笔Y夢說道。
程妍立即上前來,很溫柔地握住了厲摯南的手指:“摯南,別擔心,奶奶會沒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