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薛夫人被一路護(hù)送進(jìn)了靖王府,并且送進(jìn)了小廚房。
薛夫人瞧見正在吃面的沈藥,滿臉歡喜,“藥藥,你可算是起來了?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沈藥從面湯中抬起腦袋,乖巧地喊了一聲:“姨母?!?/p>
“哎~”
薛夫人滿臉的慈祥姨母笑。
對面的謝淵也跟著叫了一聲:“姨母。”
薛夫人看向他,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極不耐煩,問:“你把我?guī)У竭@里來做什么?我早就查清楚了!那天故意把我引走,就是顧棠梨的算計!我得讓陛下也知道這件事!這種賤人,壓根不配做太子妃!”
謝淵無辜:“姨母,不是我,是藥藥說,讓他們請你過來的?!?/p>
半盞茶的功夫之前,薛夫人闖進(jìn)顧家大鬧一場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靖王府上。
自從那天薛姨母向沈藥作出保證,謝淵便派了專人盯著姨母。
主要是為了避免事態(tài)發(fā)展超出他的控制。
暗衛(wèi)稟報的時候,謝淵和沈藥還在吃著面條。
聽完了,沈藥撥弄筷子的動作一頓。
謝淵也便不著急作出決斷,反而耐心問她:“藥藥有何見解?”
沈藥開口說道:“還是將姨母攔下來吧,這件事,不必著急告訴陛下了?!?/p>
這的確,是沈藥的意思。
薛夫人聽后,未免一愣,“藥藥?”
沈藥緊張地抬起臉,不好意思道:“是我……姨母,對不起……”
薛夫人深吸口氣。
沈藥還以為要被罵了。
薛夫人吐出那口氣,語氣格外溫和:“沒事的,藥藥,我一點(diǎn)也不怪你。”
謝淵:?
這么區(qū)別對待?
沈藥瞧著她,“姨母真的不怪我?”
“不怪你,”薛夫人面目柔和,“只是我也想知道,藥藥為什么不想我進(jìn)宮告狀呢?”
沈藥表情認(rèn)真,說道:“因?yàn)槲矣X得,還不是時機(jī)?!?/p>
“不是時機(jī)?”
沈藥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一來,現(xiàn)在的顧棠梨還不是太子妃,她犯下的事,并不能直接牽連到東宮。二來,狩獵場上發(fā)生的事,雖說與我有關(guān),但到底沒有侵犯到更大的利益,只是我受了些傷,失去了一匹馬,既然已經(jīng)處置了那么多人,那么事情也該到此結(jié)束,若是再追究,便顯得我咄咄逼人,沒完沒了了?!?/p>
薛夫人仔細(xì)一琢磨,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她看向沈藥的時候,臉上浮現(xiàn)出了意外而又驚喜的神色,“藥藥,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見識與考量!”
沈藥怪不好意思的,“是我嫂嫂……她教過我一些。”
薛夫人順著夸了句,“你嫂嫂一定也是個女中豪杰!她姓什么來著?”
沈藥回:“王?!?/p>
薛夫人揚(yáng)起眉梢,“在望京,這可是個大姓!”
瞟向一旁謝淵,“沒記錯的話,宮里賢妃娘娘,好像也是王家的女兒?”
謝淵頷首,“姨母記性很好?!?/p>
沈藥笑道:“我嫂嫂和賢妃娘娘也算是堂兄妹吧,只是王家實(shí)在是人丁興旺,嫂嫂之前告訴我,雖說她和賢妃娘娘住在一個大宅子里,卻沒有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
薛夫人不由得發(fā)出感慨:”說起來,賢妃那也是個有手段的厲害女人,這么些年,除了皇后,后宮里,就數(shù)她的地位最高?!?/p>
“是呀,要在后宮生存,沒有點(diǎn)兒手段怎么行?!?/p>
謝淵:……
一個侯夫人,一個王妃,怎么忽然對后宮妃嬪這么真情實(shí)感?
“話又說回來。”
薛夫人望向沈藥,“顧棠梨背后搞鬼的事情,不著急告訴陛下,那接下來怎么辦?”
沈藥淡聲:“我們不著急的呀,現(xiàn)在著急的,是皇后娘娘和東宮。這會兒陛下還鎖著東宮,不許任何人探視?;屎竽锬锩魅斩喟脒€是要來見我的?!?/p>
薛夫人問:“你要見她么?”
“自然要的?!辈蝗唬趺醋尰屎蠓潘删枘??
“好。”
薛夫人松了口氣。
“對了,姨母,你家中如何了?”沈藥關(guān)心問起。
沒記錯的話,這會兒定襄侯是跟著來了望京,一起來的還有個表妹。
怎么看,姨母那邊都很麻煩。
薛夫人皺了皺眉頭,牽強(qiáng)地笑了笑,“不就是個表妹,?我還應(yīng)付得過來?!?/p>
不想再討論這個,站起身,“很晚了,藥藥,我先回去了。”
沈藥點(diǎn)點(diǎn)腦袋,“好,姨母再見?!?/p>
想了一下,又補(bǔ)了一句:“姨母若是遇到任何事,都盡管來找我?!?/p>
憑姨母的性格,一時半會兒,只怕是處理不好表妹錦娘的事。
或許上輩子,姨母的死,也和那個錦娘有關(guān)?
沈藥思緒繁雜,一直目送著薛夫人離開。
直到看不見薛夫人的身影,沈藥打了個哈欠。
“困了?”謝淵沉緩開口。
沈藥看向他,誠實(shí)地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
她的身體還是太虛弱,即便昏睡了兩日,依舊需要休息。
謝淵眉眼含笑:“我陪你一起睡?!?/p>
沈藥紅了紅臉,輕輕嗯了一聲。
躺在床上,沈藥感受到謝淵身上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的熱意,睡意朦朧,眼皮都睜不開。
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意志,叫他:“王爺……”
“嗯?”謝淵垂眸。
沈藥:“明日起……你不要再對我太好了。”
謝淵挑眉:“就因?yàn)槲也粫雒???/p>
沈藥聽得忍俊不禁,“不是呀。”
她往他懷里靠近了些,“因?yàn)槲矣X得,如果讓皇后知道你對我不好,她肯定會很得意。人一得意,頭腦就發(fā)昏。頭腦發(fā)昏,就容易做錯事?!?/p>
謝淵深深看她一眼,“這也是你嫂嫂教的?”
謝淵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
謝淵又問:“那我怎么做,才算是對你不好?”
說起這個,沈藥可太有經(jīng)驗(yàn)了!
閉著眼睛,如數(shù)家珍:“冷落我呀,任由底下人欺負(fù)我,你分明知道,卻冷眼旁觀,甚至跟著他們一起欺負(fù)我,還說我強(qiáng)嫁給你,是我罪有應(yīng)得?!?/p>
謝淵一時半刻沒有說話,沈藥摟住了他的腰,嗓音軟軟的,“王爺,一定要記得哦,明天……”
謝淵聽著,心軟得要命,凝視著她的臉,很想親一親她。
可是沈藥說著說著,便沉沉睡去。
謝淵按下旖旎情思,遲了會兒,吐出一句:“好?!?/p>
他將沈藥輕輕攬入懷中。
忽然,他心中掠過一種怪異的感覺,不自覺地緊皺起眉頭。
剛才沈藥說起那些,這不太像她嫂嫂教的。
如此真實(shí),倒像是某種……親身經(jīng)歷。
可是她才十七歲,她也是第一次嫁人,她從哪里來的這些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