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微微蹙眉:“你來做什么?”
“找你自然是有好事。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p>
靜初還未拒絕,孫逸軒插進二人中間,沖著池宴清深深一揖:“屬下參見同知大人。”
池宴清被打斷了說話,有些不悅地掃了對方一眼:“你是誰?”
孫逸軒忙道:“屬下是錦衣衛(wèi)左翼隊副隊長,姓孫,字逸軒。靜初姑娘乃是我二姐?!?/p>
靜初被這一聲“二姐”叫得莫名其妙。
池宴清眸光微閃:“怎么兩三日不見而已,你竟然憑空多出這么多的弟弟來?家里一個,外頭還有一個?!?/p>
靜初聳肩:“人窮是非多,人富親戚多,更何況,您宴世子在這里,我也跟著沾光了?!?/p>
孫逸軒訕訕道:“從靜好這里論的話,我自然是應當尊稱您一聲二姐的?!?/p>
靜初“呵呵”一笑:“我可不敢當,再說你不是剛休了靜好嗎?”
孫逸軒尷尬得滿臉通紅:“適才的確是在氣頭之上,說了不少氣話,這休書做不得數(shù)?!?/p>
主動上前將地上休書撿起來,毫不猶豫地撕成數(shù)片。
一旁白靜好眸光明顯亮了起來。
靜初也不好再數(shù)落,枉做小人,只能無奈道:
“靜好安分守己,不犯七出,并無過錯。你若不認她這妻,就請雙方長輩,主婚媒人坐到一處,相商和離,好聚好散,也給靜好留一條活路。不是你說休就休的?!?/p>
孫逸軒有些無地自容,連聲應是。
“是我考慮欠妥,日后肯定不會了。求二姐包容?!?/p>
靜初不想搭理此人,更不想攀親,沖著白二叔二嬸作別,上了馬車。
然后撩起車簾,對池宴清沒好氣道:“宴世子若是沒有什么正經事兒,我便回了?!?/p>
池宴清如今摸清了她的心思,對于她的疏離淡漠非但不急不惱,還直接搶過常樂手里馬韁,躍上馬車,一聲“駕!”直接就把人搶走了。
枕風宿月還沒來得及上車,宿月拔腿就要追,被枕風一把拽住了。
“你還怕宴世子把小姐拐走不成?”
宿月一想也是。
這廝雖說瞧著不著調,但是辦事兒還是相當靠譜的。
池宴清歡快地拍著馬屁股,盤膝靠在馬車廂上,美滋滋地撩簾瞧一眼車廂里的白靜初,貧嘴道:
“靜初姑娘日后說話要三思,好像本世子以前找你都是不正經的事情似的,容易讓人誤會,壞了本世子的清譽?!?/p>
白靜初眼見馬車拐彎,不是回新宅的路,忙捉穩(wěn)了車壁:“你又要帶我去哪兒?”
“去侯府?!?/p>
“是不是老太君身子又不舒服了?”
“不是,她這陣子硬朗得很,能上山打虎。”
“那你帶我去做什么?”
池宴清壞壞地道:“搶你回府拜堂成親。”
靜初被嚇了一大跳:“你又抽什么瘋?”
“花癲瘋,”池宴清隨口道:“做夢想娶媳婦兒了?!?/p>
“你給我停下!”靜初怒聲道:“有病吃藥,無病吃飯,找我做什么?”
“你是大夫啊,我不找你找誰?”
靜初被氣得一噎:“對不住,你這花癲瘋我治不了,你去找你那小青梅去吧。”
池宴清忍笑,繼續(xù)逗她:“這是給我開方子呢?可惜不對癥啊。再說我跟那水塘里的呱啦寶似的,‘咕呱’二十多年,哪來的小青梅?”
靜初被氣得口不擇言:“也是,人家遍地撒網(wǎng),重點捕魚,跟不跟你還是一說呢?!?/p>
這分明是話里有話啊。
池宴清扭臉:“你給我開的究竟是哪味藥啊?”
靜初不搭理他,只大聲喝道:“停車!”
“我要是不停呢?”
靜初走到車門跟前,作勢就要推他,反被池宴清一把拽住了手腕,眉間笑意盈盈:“怎么?還想謀殺親夫啊?這么大的氣性?!?/p>
靜初使勁兒掙扎:“滾!別碰我!”
池宴清原本也只是玩笑,老老實實道:“北鎮(zhèn)撫司,你究竟去不去?”
靜初一聽這個,立即就沒骨氣地偃旗息鼓了。
甩開他的手,一屁股坐回去:“去!干嘛不去?”
兩人坐得近了一些,只隔著一層車簾。
馬車一晃一晃,車簾一漾一漾。
能看到池宴清隨意搭在膝蓋上的手臂,腕骨勻稱,肌肉精壯,手指如玉修長。
池宴清見她終于不再暴躁,這才慢悠悠地問:“你這些天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沒有,”靜初悶聲道:“親眼見到的,怎么能算誤會呢?”
“就因為那天楚一依來鎮(zhèn)撫司找我,說了幾句話?”
“宴世子多心,您與楚姑娘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你們兩人說話,我生什么氣?”
“我什么時候跟她海誓山盟了?”
“她說非您不嫁,十年二十年都能等;您說非她不娶,這還不算?”
“你咋啥都知道?該不會派了人跟蹤我吧?就這么在乎我?”
“心虛了?”
池宴清摩挲著下巴:“這都哪跟哪兒?。砍灰滥侨帐窃谘缦蠈⑵咸丫飘斪隽斯?,不小心喝多了,胡言亂語?!?/p>
“是嗎?那宴世子您說這話的時候,也喝多了?”
“當然沒有。你捉弄池宴行的事情,讓我祖母她們全都誤會,以為我與楚一依之間有私情。
而我父親又十分不喜歡楚國舅的為人,喝令我立即斷了與楚一依的往來。
我索性就將計就計,借著此事與他們談條件而已。”
靜初由衷贊嘆道:“宴世子真是急智,竟然能不眨眼就編造出這樣的坑爹借口來?!?/p>
“你看,我說帶你去侯府拜堂成親,以實際行動表明清白,你不樂意,可又不信我的解釋。”
靜初反唇相譏:“怎么?我若是不信老虎吃肉,我還非得把自己喂到老虎嘴里求證?”
池宴清只能無奈地扭過臉來,一手撩起車簾,認真道:“此事我原本應該保守秘密,不能與他人說起的。
楚一依早就心有所屬,那日她是醉酒,在宴席之上胡說八道。我急忙將她拖了出來。結果她將我錯認成對方,滿口胡言。如此你可信了?”
“呵呵,楚一依那么心高氣傲,誰能讓她甘愿伏低做小……”
話說到一半,靜初突然反應過來,抬手指了指:“你說的,該不會是那位吧?”
池宴清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靜初瞬間心里就豁亮開朗了。
原來,真是自己誤會了這廝。
她眉眼瞬間就格外鮮活靈動起來,心里也如釋重負,咧著嘴笑:
“自然是親眼見到的。我還以為她腳踏兩只船,給你戴了綠帽子呢,這兩天心里憋壞了,不知道怎么提醒你。”
池宴清直愣愣地瞪著她:“我瞧著你不是憋壞了,你是樂壞了吧?牙都快要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