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并未見過那個坐在最中間的男人,
但僅憑紐蓋特和格燦這兩個【天神教會】之中首屈一指的高層,
周渡就已然猜測而出。
那個家伙....必然就是【天神教會】教主!
人榜準紫晶榜第28位——巴風!
一個....從零開始創(chuàng)建【天神教會】足足三十余年,
于十年前徹徹底底的讓【天神教會】響徹整個東南亞乃至國際的老牌黑道教父。
一個....從印尼的一個小小乞丐,直至來到如今地盤覆蓋印尼,馬來西亞等多個國家的頂尖人物!
巴風看起來約莫五十來歲,
膚色是東南亞人獨有的深橄欖色,
粗糙且布滿細密的皺紋,
他的臉型方正,發(fā)縷稀少。
那雙眼睛之中,眼白泛著一點渾濁的黃,像是陳年的象牙。
但那滄桑且富有故事感的外表下,
渾身依舊是帶著一種多年熏陶而出的高位氣息,那是無法改變的。
并沒有傳言之中的那種瘋癲之感,也沒有殺戮韻養(yǎng)而出的血煞。
反倒是給人一種....慈祥?
周渡有些說不上來,
不過那種和傳聞中的反差之感,并未引起周渡任何的情緒波動。
只是一步步的淡然向內走去。
腳步聲回蕩,
先是巨鐘和孫天古恭敬的嘶吼聲傳出,
隨后,所有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中高層們,
皆是在這一刻全然挺身,然后微微頷首。
“渡哥!”
哪怕眾人語調都算平穩(wěn),但如此多人聲音的組合,
依舊是帶著幾分如悶雷炸響般的震蕩。
這一大批準白銀,白銀,黃金的敬畏之聲,
在剎那間回蕩在整個辦公室,
讓的那一動未動的巴風三人,皆是身姿一顫。
紐蓋特眼中依舊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但已經是緊繃著身軀,眼神之中甚至還帶著幾分驚悚的站了起來。
格燦更是直接,嗖的一下起身,
眼球顫抖著,但嘴角卻是強行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
那是高度緊張所帶來的謹小慎微。
周渡乃至【地府】而今的名望實在是太過響亮,
響亮到哪怕位居高位數十載的他們,依舊不得不心生膽寒。
尤其是.....半個小時前,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里。
他們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地府】的高層幾乎全部都在這!
那一個個而今響徹國際的家伙,全部都在這里!
在那種氣勢的壓迫之下,
哪怕身旁有著教主巴風的倚仗,他們也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孔塞...余盡梟...周芳..孟平竹...這一個又一個驚悚駭人的頂尖強者,足以在瞬間把他們三人全部滅殺!
相比起紐蓋特和格燦的緊張和膽寒,
巴風卻是依舊保持著那教主該有的風范,
好若是認命,又像是早已看淡。
穩(wěn)坐椅上的身姿未有大幅度的動作,
只是緩緩抬頭,用那雙曾經君臨天下的眸子,
平靜無比的看著迎面而來的周渡。
“渡哥!”隨著周渡的到來,
孔塞,孟平竹,余盡梟這三大統(tǒng)帥同時起身,紛紛給周渡讓出位置。
待得周渡坐下之后,
三人皆是高昂著腦袋站在后方。
孟平竹歪了歪腦袋:
“我說巴風,
見到渡哥,還他媽的不站著?!”
一聲嘶吼,格燦身軀更是猛地一抖,
低頭看了眼巴風,眼中閃過幾分糾結。
隨后急忙賠笑:“各位...我們真的沒有惡意?!?/p>
”惡意?”孟平竹咧嘴哼笑一聲,
眸子轉動全場,
他也覺得搞笑,這幾個家伙來的時候可太好了。
【地府】可從來沒有人員聚集的這么齊全過。
“大個子,老孫,可得給我把門守好了?!?/p>
孟平竹一聲落下,
一人兩米開外,一人足足兩米26。
兩頭巨獸直接是再度貼近一步,
把那本該寬大的大門,直接堵死。
全場氣息再度壓抑,但巴風卻是始終不言。
周渡靜靜的注視著這個....與他為敵了將近一年,但卻從未見過的老牌教父。
手掌只是微微一抬,
全場瞬間歸入寂靜,甚至是連那壓抑的氣息都是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絕對的掌控力,絕對的威嚴!
尋常時刻,周渡在與眾人的相處之中不會在意過多。
可....這絕對不是讓大家真的隨隨便便的理由,
到了正事上,
哪怕是刑漠然這個刺頭,也是乖乖聽話!
“巴風教主?!敝芏砷_口,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穿透了室內所有的靜謐,
他用了尊稱,但聲音中卻是不帶絲毫謙卑。
只是一種程序化的,甚至帶著些許審視意味的尊重。
“來的匆忙,倒是委屈你了。”
巴風沒有說話,依舊是帶著那份一方大佬的骨架,
那雙平靜的眼睛直視著周渡,
試圖在這位年輕主宰的眼中找到一絲破綻或情緒。
可....沒有。
約莫一分鐘的沉默過后,
“周渡?!彼∪チ怂芯捶Q,用了最直接的稱呼。
這是他此刻能為數不多爭取的,象征性的主動權了。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和你們斗勢。
形勢比人強,我在東南亞混跡了三十年,
輸得起,我認栽?!?/p>
開場白,直接,硬氣,
甚至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灑脫意味。
周渡沒有計較他的稱呼,
身體微微后靠,緩緩翹起二郎腿。
十指交叉隨意的放在膝上,
做了一個‘請繼續(xù)’的姿態(tài)。
巴風的喉結劇烈的滑動了一下,仿佛吞咽下一塊燒紅的炭火。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節(jié)因為暗中的用力而發(fā)白,
他并非表面上的平靜,而是一直在壓制,在忍耐。
“我的一切,所有的地盤,生意,
包括那條經營了七年的貨船航線,連同上下游的關系網。
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里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在來到香江之前,
他在印尼邊境待了足足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他拋棄了所有的外在消息,
就將自已關在那間狹小的屋子里。
那個強行讓【天神教會】續(xù)命了一年的男人的話,
兩個月來如夢魘般環(huán)繞在他的耳邊,
是降....是攻....都由他自已來定奪。
可....【天神教會】是他三十年的心血,三十年的努力。
是見證了他無數次涅槃重生,輝煌鑄就的一切...
讓他拋棄這一切,
他舍不得,也做不到。
但....【天神教會】已經走到了盡頭。
他,沒得選。
【天神教會】在他的手中....只會徹底走向覆滅。
呼~
一口濁氣呼出,
巴風雙眸已然濕潤,
他緩緩靠在座椅之上,
仰頭茫然的望著那奢華的天花板,
燈光照耀在他滄桑而又極度衰老的面龐上。
“新時代的船票,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