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有天意。
那么,就是現(xiàn)在,就是此時此刻。
南溪抬手,她想撫摸周瀾安的臉龐,但是手指顫抖得要命,最后落在男人的臉上時,手掌竟與濕熱的眼淚相貼,怎么也撐不住,就像是她支撐不住的人生。
可是這次不一樣。
一只手掌握住她的,牢牢地貼于他的臉上,以后她不是一個人,她想做的事情他會幫她做,她做不到的事情,他更是會替她做,不會再留她一個人了。
南溪的聲音抖著:“周瀾安你哭了?!?/p>
周瀾安:“是…我哭了?!?/p>
說著,他的頭深深地埋在她的小腹處。
許久許久后,他輕輕剝開她的毛衣,露出平坦小腹,他看著她瘦削身體上,那處隱隱可見的疤痕,他想他對南溪不只是愛,不只是親情,還有一種更深層次的東西,像是想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從此帶她活,替她活,不叫她再有一點辛苦。
愛,讓人心意相通。
——南溪懂他的心情。
可是周瀾安,你怎么那么傻?
若是人生只有甜蜜、只有順利,沒有一絲挫折,那還是人生嗎?
怎么能區(qū)別出,好與不好?
但南溪淺淺地笑,很溫柔地撫弄著周瀾安黑色的頭發(fā),這一刻,他們像是相識多年的戀人,也像是夫妻,相濡以沫。
過往,真的好像成了過往。
這一刻,她才真正地回來——
從童年的不幸中走出來,從過往的陰影中走出來,從墨爾本回來、回到他的身邊,與他成為真正的戀人。
懷里,傳來周瀾安稍稍沙啞的聲音:“疼不疼?”
南溪輕輕搖頭,后來又點點頭:“有點疼?!?/p>
跟著一只手掌被人握住了。
男人在懷里抬眼,四目相對,爾后他輕輕抱起她,朝著主臥室走去,很慎重,很專注,就像是古人洞房花燭般認真,帶著一生一世的承諾。
南溪亦不想再逃避。
她很輕地將臉貼在他的肩頭,跟過去一樣想著時光定格在這里多好,過去她覺得對周瀾安不公平,但是現(xiàn)在不會了,周瀾安也會開心吧,還有思慕會永遠快樂。
可是,時間不會定格。
南溪被放在被窩里,周瀾安脫掉鞋襪,躺倒在她身邊,他沒有去討論她的病情,因為病痛殘忍,他想給南溪一個溫情的夜晚,一個沒有病痛的夜晚。
明早天亮,她會很辛苦了。
他會想辦法帶著她求醫(yī),想辦法救得合法的腎源,有可能會帶她去全世界的各地想辦法,春去秋來,不知道何時還會有這樣寧靜的夜晚。
夜?jié)u漸深了。
南溪貼在周瀾安的懷里,了無睡意,他身上暖烘烘的,其實很舒服,但她不想睡著,她想跟他說說話,說很小時候的事情,說他們兩人打架的事情。
周瀾安嗯了一聲,說道:“慕南溪,你那會兒兇得要命,思慕其實不像你,比較像我小時候?!?/p>
南溪挪了挪窩,有些擔(dān)心:“那思慕長大后會不會成了花花公子?”
周瀾安低頭看她:“你覺得我現(xiàn)在不專一?”
聲音里充滿了警告。
南溪小聲說:“專一,專一的?!?/p>
月兒明,窗明凈,外頭幾許星光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