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服?”
楊思明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蕭若塵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讓床上那位脫衣服?
這要是傳出去,別說是蕭若塵了,就是自己這個引薦人,怕是都要被株連九族。
“蕭太醫(yī)!”
楊思明的嘴唇都在哆嗦,他連忙上前一步:“您這是為何,這萬萬不可啊!”
蕭若塵卻是一片坦然,平靜地解釋道:“楊老,剛才的湯藥,只是第一步,用來暫時壓制她體內的寒氣,屬于內服?!?/p>
“接下來,還需要配合針灸外敷,內外夾攻,才能將藥力激發(fā),逼出她體內的部分寒毒。而我將要施展的針法,名為三陽解氣針。”
“三陽解氣針?”
楊思明渾身一震,失聲驚呼道:“可是傳說中,早已失傳了數百年的,針灸術中的至陽法門,三陽解氣針?”
作為太醫(yī)院的副院長,他自然聽說過這套針法的赫赫威名。
相傳,此針法乃是古代一位道家真人所創(chuàng),??颂煜轮陵幹梁Y。
施針之時,需引動天地間的純陽之氣,灌注于銀針之內。
再刺入人體陽經大穴,如烈火烹油,能瞬間蒸發(fā)體內寒毒。
但也正因如此,此針法對施針者的要求,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
不僅需要施針者自身擁有極為深厚的純陽內力,更需要對人體經絡穴位的認知,達到入微之境。
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傷人傷己。
“這套針法,要想發(fā)揮出最大的效果,就必須脫去外衣?!?/p>
“讓銀針直接接觸皮膚,才能確保陽氣毫無阻礙地導入經脈?!?/p>
蕭若塵說完,床榻之后的玉小姐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抗拒。
“先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楊思明也連忙幫腔道:“是啊,蕭太醫(yī)!您再想想辦法!”
“玉小姐的身份,實在是不能有任何閃失??!”
“您看,能不能隔著衣服施針?”
蕭若塵不由得嘆了口氣,“隔著衣服,倒也不是不可以?!?/p>
“但是,衣物會阻礙陽氣的傳導,大大削弱針法的效果。這樣一來,不僅無法充分發(fā)揮藥力,逼出寒毒,甚至還可能會引起寒氣的反撲。”
“一旦寒氣反撲,那癥狀,只會比現在更加嚴重。到時候再想施救可就難上加難了?!?/p>
“玉小姐請放心。施針的過程,我可以全程閉上眼睛,絕不會有任何冒犯之舉?!?/p>
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床榻之后,玉小姐似乎也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楊叔,怎么看?”
玉小姐這番話的意思,是在問楊思明,蕭若塵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楊思明只覺得自己的后背又開始冒冷汗了。
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將決定著自己和蕭若塵的命運。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心中仔細地斟酌了一番,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如實說道:“回玉小姐的話,蕭太醫(yī)所言非虛?!?/p>
“三陽解氣針,的確是古籍中記載的,治療寒癥的最佳法門。也的確對施針的環(huán)境和手法,要求極為苛刻?!?/p>
“隔衣施針,效果會大打折扣,甚至引發(fā)反噬的風險,也確實存在?!?/p>
“以目前太醫(yī)院所有人的水平,暫時還無人能夠施展此針法?!?/p>
他等于是變相地為蕭若塵的醫(yī)術和人品,做了雙重背書。
聽完楊思明的話,床榻之后,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蕭若塵能感覺到,那道輕紗帳幔之后,有一道復雜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來回審視。
最終,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p>
“我同意。”
蕭若塵和楊思明,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那便,有勞先生了?!?/p>
蕭若塵將蒙在眼上的那條黑布,重新拉下。
確保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才進了那道輕紗帳幔之中。
帳幔內,一股混合著龍涎香和女子體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蕭若塵能感覺到,自己面前的床榻上,正坐著一個人。
“請先生上前?!?/p>
蕭若塵又向前走了兩步,直到自己的膝蓋,碰觸到了床榻的邊緣。
“悉悉索索……”
一陣輕微的衣物摩擦聲,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
片刻之后,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可以了?!?/p>
一只冰涼柔軟的手,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引導著他按在了自己那圓潤光滑的香肩之上。
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通過肩膀的位置,蕭若塵的心中,已經對她此刻的體位和身形,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左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針囊,攤開。
右手食指與中指,如同靈巧的蝴蝶,從針囊中,拈起了一枚三寸長的銀針。
盲眼施針。
只見他指尖捻著銀針,沒有絲毫遲疑,對著女子背部的大椎穴,精準無比地刺了下去。
手法之精準,力道之沉穩(wěn),簡直妙到毫巔。
隨著第一枚銀針的刺入,蕭若塵體內的真氣,開始源源不斷地,通過銀針渡入女子的體內。
一股溫熱的氣流從女子的后心處,擴散開來,讓她那常年冰冷的身體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緊接著,是第二針風門穴。
第三針肺俞穴。
一枚枚銀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精準地刺入了女子背部的各大陽經要穴。
隨著刺入的銀針越來越多,帳幔之中,竟然開始升騰起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
那是女子體內被逼出的寒毒,與蕭若塵渡入的純陽真氣相互作用,所產生的異象。
玉小姐只覺得一股股暖流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不斷地沖刷游走,驅散著那股困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刺骨寒意。
那種感覺,舒服得讓她幾乎要呻吟出聲。
玉小姐的俏臉,早已變得一片緋紅。
不知是因為體內氣血的運行,還是因為從未有過的羞澀。
這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自己的身體。
雖然對方蒙著雙眼,但那雙按在自己肌膚上的大手還是讓她的心湖,泛起了一絲絲從未有過的漣漪。
整個治療過程,持續(xù)了將近一個小時。
當最后一枚銀針,從玉小姐體內的命門穴拔出時,蕭若塵的額頭上,也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好了?!?/p>
蕭若塵緩緩收回手。
掀開帳幔,走了出來。
在他身后,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明顯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楊叔,帶先生先出去休息吧?!?/p>
“是?!?/p>
楊思明快步走到蕭若塵身邊,攙扶著他,離開了這間神秘的房間。
走出房間后,楊思明看無奈地解釋道:“蕭太醫(yī),實在是委屈您了?!?/p>
“這位病人的身份,非常特殊。不是老夫不信任您,主要是她真的不能出哪怕一點點的差錯?!?/p>
“所以,剛才的種種,還望您海涵?!?/p>
蕭若塵擺了擺手,并沒有介意。
“無妨,我理解?!?/p>
楊思明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連忙問道:“蕭太醫(yī),那后續(xù)的治療方案?”
“暫時不需要。”
蕭若塵說道:“先觀察一下這次治療的效果。如果不出意外,她體內的寒氣,在三個月內,不會再大規(guī)模爆發(fā)。”
“每周我過來為她復診一次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