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方知硯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伐。
房間內,方芳的聲音異常虛弱。
而緊接著,方建軍就叫嚷起來。
“都到這時候了,你怎么還退縮了呢?”
“這幾天吃的大骨頭不香,還是吃的魚不香?”
“你現(xiàn)在不愿意捐贈骨髓,回頭人家要我們賠錢怎么辦?這錢你出啊?”
批判完之后,方建軍又苦口婆心地勸起來。
“丫頭啊,堅持這么久了,不差這幾天。”
“你想想,十萬塊錢,你想買漂亮衣服嗎?你想不想天天吃大骨頭?”
“你不是要做那個爆炸頭嗎?你還想染頭發(fā),還想出去旅游,十萬塊難道不夠嗎?”
“堅持堅持,忍一忍,最后幾天了?!?/p>
聽著方建軍的話,方芳原本已經(jīng)后悔的心又逐漸堅定起來。
門外,方知硯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沖著旁邊的血液內科主任蔣厚德詢問道,“方芳的情況正常嗎?”
“一切正常?!?/p>
蔣厚德連忙點頭。
可還不等他說完,旁邊的潘達連忙拉住他。
“方醫(yī)生,等等,這女人說什么頭痛,乏力,難道是感冒了嗎?”
“可不能把壞血輸送給我兒子啊。”
“我兒子身體本來就弱,要是再用壞血,可如何得了?”
方知硯有些無語,不過仍然耐著性子解釋道。
“她只是類似重感冒,實則是正常情況?!?/p>
“我們并沒有直接從方芳的骨髓之中采集骨髓血,這種傳統(tǒng)手術并不是最有好的?!?/p>
“現(xiàn)如今更主流的方式是外周血干細胞采集。”
“這幾天,蔣主任都得給方芳直射“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將骨髓中的造血干細胞動員到外周血中。”
“在此期間,患者都會產(chǎn)生明顯的骨痛,頭痛,乏力之類的癥狀,只要停止注射,就會緩解?!?/p>
聽著方知硯的解釋,潘達這才點了點頭,同時毫不吝嗇地夸獎道,“方醫(yī)生,真不愧是您啊,這都清楚?!?/p>
這話聽得旁邊的蔣厚德有些無語。
?
這也要夸?
你怎么不夸我給方芳打針打得好呢?
沒辦法,方醫(yī)生是權威,放個屁都得夸是響當當。
方知硯同樣無奈地沖著蔣厚德笑了一聲,然后敲響了病房的門。
很快,方建軍就打開門看過來。
等看見方知硯,他不由得一愣。
“你來干什么?”
“方芳的造血干細胞已經(jīng)可以采集了,我是來看他們采集的?!狈街幤沉怂谎?,并沒有給他好臉色。
而聽到這話的方建軍,心中頓時一喜。
他匆匆扭頭沖著床上的方芳喊道,“太好了,女兒,馬上咱就能拿到十萬塊錢了?!?/p>
此刻的方芳,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
不過,她心里也同樣十分高興。
畢竟十萬塊錢,聽著都分量足。
“蔣主任,麻煩你們了,直接開始吧。”
方知硯來人民醫(yī)院,不過是潘達不放心罷了。
所以具體的操作,他并不準備經(jīng)手,只需要在旁邊站著,讓潘達把心放回肚子里即可。
其實這種事情很簡單。
只需要讓方芳坐在床上,雙臂各插一根導管。
血液從一側手臂流出,經(jīng)過血細胞分離機分離出干細胞,其余成分從另一側手臂回輸。
期間連麻醉都不需要,只持續(xù)三到五小時即可。
方知硯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看樣子得加個班。
蔣厚德很快招呼人忙碌起來。
簡單的檢查之后,方芳的手臂上面便被連接了兩根導管,隨后經(jīng)過血液分離機,將干細胞給分離出來。
潘達站在旁邊,一臉緊張地觀望著。
方建軍小心翼翼地挪過來,同時開口道,“潘先生,您看,這干細胞都開始采集了,這錢?是不是得給我了?”
話音落下,潘達眉頭一皺,有些厭惡地看著他。
“急什么?錢就在我車里,待會兒我會給你的?!?/p>
“那就好,那就好?!?/p>
方建軍也不敢反駁,只是連連點頭。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方芳躺在床上,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我,唔,值么趕腳不對。”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嘴巴發(fā)麻。
本想動彈幾下,卻發(fā)現(xiàn)手腳也開始發(fā)麻。
這讓她頓時心慌起來。
不知怎地,看著那些鮮血從自己體內流出,又分離出什么干細胞,方芳就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虛弱了不少。
就仿佛生命力被抽走了一樣。
這種錯覺,讓她逐漸慌亂起來。
“還沒好嗎?”
她忍不住開口道。
這下子,沒等方知硯跟蔣厚德說話,潘達率先開口了。
“姑娘,你怕什么?還早著呢。”
“我十萬花下去,可不是白花的?!?/p>
方芳眼中露出一絲害怕,她試圖掙扎,結果被方建軍給按住了。
“丫頭,你瘋了?”
“都到這一步,你還亂來?”
“十萬塊錢你不要了?”
聽著這話,方芳又糾結又害怕。
身體的麻木讓她有種快死的感覺。
而方知硯也終于忍不住了。
“口周,手腳麻木,那是因為抗凝劑引起的低鈣血癥,補充鈣劑就能緩解了,不用擔心?!?/p>
方芳聞言,淚眼婆娑地望向方知硯。
“弟弟,真的嗎?我不會死嗎?”
方知硯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方芳。
這還是她第一次喊自己弟弟。
估計是覺得自己快死了,所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但,還真死不了。
他擺了擺手。
“真的,不會死,放心吧?!?/p>
方芳這才松了口氣,老老實實地躺在病床上。
干細胞采集需要好幾個小時,但也沒辦法。
方知硯耐心地坐在旁邊等待著。
期間潘達問了不少問題,方知硯看在他給醫(yī)院捐贈的份兒上,一一解答。
另外,陸鳴濤還打了個電話過來,詢問關于常發(fā)的情況。
因為常發(fā)也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勸勸方知硯晚上來吃飯。
陸鳴濤自然不可能來勸說,他只是如實相告,順便詢問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等聽到校友會,他才忍不住笑起來。
“丁建斌這老頭真有意思,自己不敢請你,讓常發(fā)來請你?!?/p>
“常發(fā)跟沒腦子似的,明知道你跟丁建斌不對付,還幫丁建斌,他咋想的?”
方知硯聞言一笑。
“還能怎么想?無非是覺得要是能請我過去,他能賣丁建斌,學校兩份人情?!?/p>
“另外自以為也能跟我搞好關系罷了?!?/p>
“這個人太貪,想得也太美?!?/p>
“行,咱不理他。”陸鳴濤開口道,接著將話題轉向火鍋店。
“知硯,咱火鍋店那邊已經(jīng)開始裝修了,你要去看看不?”
“我不去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火鍋店該說的我都說了?!?/p>
方知硯搖了搖頭。
但緊接著,他又道,“倒是之前咱買的那幾個股票,估計能收盤了,應該賺不少,待會兒我得跟榮信打個電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