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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陳光陽成流氓了?

二埋汰撓了撓腦瓜子,看著陳光陽撇了撇嘴:“光陽哥,可是說是好說,那中藥肯定不好找吧?”

二埋汰這話給陳光陽澆了一頭冷水。

的確!

他只是知道藏在了地窖里面,誰家地窖,他特么也不清楚啊。

甚至只知道是在隔壁的明光鄉(xiāng)里面。

可是這玩意兒,明光鄉(xiāng)里面的村子里面多的是。

村子里面的地窖更是多了去了,這他媽怎么找?。?/p>

但是轉(zhuǎn)念,陳光陽就下定了決心。

不管咋說,這他媽的中藥一定要找!

那么多藥材,可能賣上好幾萬,就算一層層翻,也得找到!

“不管了,咱們先回家,然后我給咱們做計劃!”

和二埋汰和三狗子說完話,陳光陽幾個人就背著貝母朝著馬車上面扛去。

雖然只有幾百斤,但是樹林子里面格外難走,三個人也扛了大半天。

車子裝完最后一袋貝母,三狗子和二埋汰直接癱在車板麻袋堆上,累得跟被抽了骨頭的蛇。

汗水糊了滿臉,咸澀地刺痛眼皮子。

濕透的汗褂子緊貼在后背,冰涼又黏膩。

“我滴個親娘哎……”

二埋汰吐著舌頭,胸膛跟風(fēng)箱似的起伏,“這比攆山放狗還他媽耗骨頭!光陽哥,咱這幾百斤貝母,真…真能換回半拉酒廠不?”

陳光陽后背抵著車轅,同樣呼哧帶喘。

但那雙熬得泛紅的眼珠子,在昏暗天光里卻亮得瘆人,像黑夜里的狼。

剛才那筆“死錢兒”的念頭一起,就跟滾燙的火炭燎進了心窩,再也按不下去了。

這貝母雖然能賣幾千塊。

幾千塊是不少,可填硫磺皂廠的擴建窟窿都勉強,更甭提酒廠那個吞金獸了!

那批失蹤的中藥…野山參、熊膽、大靈芝、四千斤頂格兒的貝母…操!

潑天的富貴!

就在眼皮子底下飄著!

他抹了把額頭的熱汗,順手薅了把車前板結(jié)硬泥地上的枯草根,塞嘴里狠狠嚼了兩下。

草腥味混著泥土的苦味,瞬間沖散了點疲憊帶來的混沌。“少瘠薄扯淡,”

陳光陽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鐵,“想拿這點貨換酒廠?夢屁呢!抓緊點,趁天沒黑透趕緊走!”

他翻身爬上駕駛座,鞭子梢在車轅上“啪”地炸了個脆響。

黑風(fēng)馬噴著白氣,拉著沉甸甸一車貝母,重新碾上凹凸不平的土路,車軸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呻吟。

天徹底擦黑時,破馬車終于碾進了靠山屯的砂石道。

屯子里飄起稀稀拉拉的炊煙,空氣中彌漫著柴火氣兒和熬苞米粥的寡淡香味。

陳光陽家里面新改的倉房派上了用場。

貝母全都存放在這里面。

弄下車之后,三個人又是一身臭汗。

雖然知道那么多的中藥藏在地窖里面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

但陳光陽還是覺得要早點發(fā)現(xiàn),當(dāng)即對著二埋汰和三狗子說道:“我覺得根據(jù)路線,這群賊人估摸著就在光明鄉(xiāng)那邊,咱們仨晚上拿著電源礦燈走過瞅一瞅?!?/p>

“嗯吶!”

“光陽,俺倆都聽你的?!?/p>

陳光陽點了點頭,也沒有讓他倆回去。

而是弄了三碗蛋炒飯,三個人就著大蒜吃了起來。

二埋汰這么沒長心的還開口說道:“吃了蛋炒飯,撐得王八可地轉(zhuǎn)……”

氣的三狗子直接踢了他兩腳。

三個人囫圇扒拉完幾大碗油汪汪的蛋炒飯,就著幾瓣生蒜,辛辣味兒直沖腦門,驅(qū)散了點連軸轉(zhuǎn)的疲憊。

陳光陽把碗筷一撂,站起身來,眼神跟刀子似的掃過二埋汰和三狗子。

“飽了沒?飽了就動彈!”他抄起靠在墻邊的半自動步槍,“嘩啦”一聲推彈上膛,那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槍帶上,刀別上!電棒電量夠足不?”

“滿著嘞!剛換的新大電!”三狗子拍著腰間別著的大號礦燈,燈泡玻璃罩锃亮。

“夠夠的了光陽哥,俺這電棒子照出去,能把狼嚇趴窩!”二埋汰呲著牙,拔出插在靴筒里的開山砍刀,在油膩的褲腿上蹭了蹭。

陳光陽沒廢話,拿起一塊沾了新鮮泥巴的貝母,湊到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黑亮的鼻子尖下。

“聞仔細(xì)嘍!就這味兒!比貝母還邪乎的味兒!找著了,管飽吃生肉!”

兩條獵犬喉管里發(fā)出興奮的“嗚嗚”聲。

濕潤的鼻翼急促抽動,貪婪地嗅吸著那特殊的清苦藥香,眼中綠光閃爍,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隱藏在黑暗深處的“盛宴”。

“走!”陳光陽低吼一聲,率先推門出去。

冰冷的夜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帶著深秋特有的露水腥氣。

院子里,黑風(fēng)馬不安地刨著前蹄,噴出的熱氣在月光下凝成白霜。

車早就套好了,簡陋的車板上只胡亂扔著幾條麻袋和一捆粗麻繩。

陳光陽和二埋汰翻身擠到車轅上,三狗子抱著槍縮在車板角落,警惕地盯著四周。

陳光陽一甩鞭子,鞭梢在寒夜里炸開一朵短促的火星——“啪!”

“駕!”

黑風(fēng)馬猛地發(fā)力,沉重的馬車轱轆碾過凍得邦硬的土路,“咯噔”、“咯噔”地在寂靜的屯子里回響。

屯中漆黑一片,只有幾戶窗戶透出微弱的油燈光。

馬車很快沖出屯口,一頭扎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荒野。

月光如水,冰冷地潑灑下來,勉強勾勒出起伏的田埂和遠(yuǎn)處濃黑的林帶輪廓。

曠野的風(fēng)更大,呼嘯著卷起落葉,砸在三人臉上生疼。

礦燈的光束刺破黑暗,左右晃動,像兩把寒光閃閃的巨劍,切割著沉沉的夜幕。

光束掃過處,偶爾驚起一兩聲夜梟的怪叫,或是野地里某種小獸逃竄時踩斷枯枝的“咔嚓”聲。

“光陽哥,咱這他媽上哪兒撞大運去???明光鄉(xiāng)老鼻子大了!”二埋汰縮著脖子,把舊襖子裹得更緊,聲音在風(fēng)里打著顫。

他感覺這事兒有點懸,跟大海撈針?biāo)频摹?/p>

陳光陽沒回頭,瞇著眼盯著前方在黑暗中延伸的土路,路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別瘠薄問!狗鼻子比咱們的強萬倍!跟著感覺走!”他心里其實也沒十足的底。

但上輩子那零碎的記憶像碎玻璃扎在腦子里……

明光鄉(xiāng),廢棄菜窖,爛掉的藥材……只能賭一把狗子的能耐和那點飄渺的直覺。

他身體重心隨著馬車的顛簸起伏,腦子里飛快轉(zhuǎn)著。

賊偷了那么大一批東西,絕不會大搖大擺走官道。

想往深山里藏,或者往后邊老毛子那邊運,明光鄉(xiāng)這片靠著山林的野窩棚、廢屯子、荒廢多年的生產(chǎn)隊舊址,就是最有可能的落腳點!

尤其是那些廢棄多年的地窖,又隱蔽又陰涼,放藥材再好不過。

他猛地一抖韁繩,黑風(fēng)馬嘶鳴一聲,拉著馬車轉(zhuǎn)了個方向,離開土路,斜插入一片半人高的荒草甸子。

車輪碾過干枯的草莖和凍土塊,發(fā)出沉悶的“咔嚓”、“噗嗤”聲。

可是天不遂人愿。

陳光陽三個人一連摸了四五個菜窖,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甚至還他媽出現(xiàn)了樂子。

二埋汰看見遠(yuǎn)處有個白花花的東西一動,還以為是啥寶貝呢。

向前一摸這才知道。

這他媽竟然是一個老娘們晚上上廁所。

一聲呼嘯瞬間傳來:“誰他媽摸我瓢呼啊?”

瓢呼在東北也就是屁股的意思。

二埋汰這家伙就麻爪了。

那娘們兒中氣十足的嚎叫瞬間撕破了死寂的夜:“誰他媽摸我瓢呼?。?!抓流氓啊——!?。 ?/p>

聲音尖利得像是鐵片刮鍋底,在靜謐的小屯子里炸開,跟扔了個二踢腳似的。

陳光陽腦子里“嗡”的一聲,心道:“操,怕啥來啥!”

三狗子反應(yīng)最快,礦燈“啪”就滅了,跟被掐了脖子似的,三人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仨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完犢子!”二埋汰帶著哭腔,聲音都哆嗦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摸摸看是不是啥寶貝玩意兒…這黑燈瞎火的…”他感覺褲襠里都涼颼颼的。

屯子里沉睡的土狗被驚醒了,此起彼伏地狂吠起來。

遠(yuǎn)處一扇窗戶里透出煤油燈昏黃的光,接著又有幾扇窗戶亮了起來。

“快跑!”陳光陽壓著嗓子,低吼一聲,“順著墻根兒,別出聲!”

仨人慌得像被驚了的兔子,深一腳淺一腳地順著屯子外圍的土墻根兒往外溜。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倒是機靈,一聲沒吭,也伏低身子跟著跑。

就在他們貓著腰摸到屯子口,眼看勝利在望的時候,“哐當(dāng)”一聲脆響!

原來是二埋汰慌里慌張,一腳踢翻了屯口老李頭家的雞食盆。

鐵盆子在寂靜夜里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抗議聲。

“啥人?!”老李頭的破鑼嗓子緊跟著響起,隨即他家那半人高、跟個土坦克似的看門老黃狗“汪”地一聲就撲了出來,直奔響聲源頭。

“媽呀!”二埋汰魂兒都嚇飛了,那老黃狗齜著大黃牙,口水甩得老遠(yuǎn),直撲他的褲腿。

他嚇得腳底拌蒜,“噗通”一聲摔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狗吃屎,手里的開山砍刀都甩出老遠(yuǎn)。

“讓你瞎摸!跑??!”

陳光陽氣得想踹二埋汰,又怕他被狗咬著,回頭一把撈起他的后脖領(lǐng)子,跟拎小雞仔似的提溜起來。

“哎哎褲子褲子!拽住了拽住了!”二埋汰只覺得褲腰一緊,腳都差點離地了,老黃狗的大嘴離他屁股蛋子就差二寸!

三狗子在旁邊又急又想笑,這場景實在太過于“埋汰”。

他憋著氣,一把抄起甩在地上的開山砍刀,卻不敢真砍狗,只好用刀背“邦邦”敲了兩下地,企圖嚇唬老黃狗。

那老黃狗果然是個“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油子,刀背敲地的聲音沒嚇退它,反而激起了它的兇性,嗷嗚一聲,轉(zhuǎn)攻三狗子下三路。

頓時,屯口上演了一出滑稽戲。

陳光陽拖死狗一樣拽著魂飛魄散的二埋汰在前頭蹽,二埋汰嘴里還“哎喲媽呀”的鬼叫。

老黃狗死死叼著二埋汰一只鞋后跟,被拖著往前出溜。

三狗子則揮舞著開山砍刀的刀背,狼狽不堪地邊擋狗邊倒退。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在旁邊焦急地打轉(zhuǎn),不知道幫誰好。

屯子里亮起的燈越來越多,已經(jīng)有村民抄起鐵鍬、鋤頭罵罵咧咧地往屯口涌來。

那陣勢,跟捉進村偷雞的黃皮子似的。

陳光陽當(dāng)機立斷,帶著兩個人,撒開丫子就沖進了屯外的野地里。

月黑風(fēng)高,仨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身后是汪汪的狗叫。

亮起的手電光束在田野里亂晃,夾雜著憤怒的吼聲:“抓流氓!別讓他們跑了!”

二埋汰跑得呼哧帶喘,一瘸一拐——因為一只鞋子還在老黃狗嘴里呢。

他光腳丫子踩在濕冷的泥地上,凍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回頭哭喪著臉喊:“我的鞋!我的新鞋啊啊??!”

“憋嚎了!再嚎把你另一只鞋也喂狗!”三狗子沒好氣地回懟,也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光陽跑在最前面,心里又氣又好笑。

他媽的,這找寶貝沒找著,反而被當(dāng)成了流氓了!

直到翻過一個山梁,甩脫了身后手電光和人聲。

仨人才像三灘爛泥一樣滾倒在草叢里,大口喘著粗氣。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也累得趴在地上吐舌頭。

二埋汰摸著冰涼的光腳丫子,悲從中來:“嗚…我的鞋…我好不容易做的新鞋啊…這流氓當(dāng)?shù)囊蔡r本兒了…”

陳光陽喘勻了氣,拍了一下他腦袋:“行啊,沒把你抓起來一頓歸攏就算不錯了?!?/p>

說著話,陳光陽拍了拍大屁眼子的腦瓜子:“去,給他的鞋子叼回來。”

二埋汰有些懷疑:“這狗能行么?”

陳光陽撇了撇嘴:“放心吧,這狗比你還通人性。”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大屁眼子叼著二埋汰的新鞋回來了。

二埋汰的眼睛頓時一亮!

用手摸著大屁眼子的狗頭:“好狗好狗!”

“醒了,歇一會兒,咱們?nèi)テ渌耐妥愚D(zhuǎn)悠轉(zhuǎn)悠,看看咋回事兒!”

三狗子和二埋汰點了點頭。

三個人喝了口水,抹黑回到了黑風(fēng)馬那里,然后上了馬車,就朝著明光鄉(xiāng)的下一個屯子走去。

陳光陽在前面瞇起了眼睛:“他媽的,我就不信那中藥藏得那么深?一點兒也摸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