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來陷害自己媳婦。
陳光陽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那雙平日里蘊藏著銳利與沉穩(wěn)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壓抑的怒火。
他萬萬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將一盆臟水潑向他媳婦沈知霜!
這不僅僅是誣陷,更是赤裸裸的挑釁和惡毒的攻擊。
他強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殺意,扭過頭,目光如同實質般釘在宋鐵軍臉上:“嫂子,知道是誰送的么?”
宋鐵軍臉上也滿是懊惱和憋屈。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光陽,真沒看清!剛才人太多了,烏泱泱的。
都往這邊擠著想跟你打招呼道喜,那箱子啥時候塞進來的,塞在誰手里遞過來的,真沒留意!
就像憑空冒出來似的。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
旁邊的夏紅軍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陳光陽那瞬間變臉和宋鐵軍的反應讓他心頭咯噔一下。
他立刻撥開身邊幾個還在說著吉祥話的公社干部,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陳光陽身邊,眉頭緊鎖,壓低了聲音。
“光陽,咋回事兒???出啥幺蛾子了?”
他邊說,銳利的眼神已經(jīng)看到了禮包里面,看著里面碼放整齊、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嶄新大團結,瞳孔也是猛地一縮。
這數(shù)目……太扎眼了!
陳光陽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憤怒幾乎要噴薄而出,但他知道此刻必須冷靜。
他側過身,用只有夏紅軍能聽清的音量,快速而清晰地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夏書記,有人趁亂,把這錢塞進了給知霜的賀禮堆里。
手段下作,用心歹毒!這擺明了是栽贓陷害,要往知霜頭上扣屎盆子!”
夏紅軍聽完,臉色瞬間也變得極其難看。
他作為縣里的領導,太清楚這種“贓物”出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賀禮中意味著什么!
尤其是在沈知霜剛剛履新公社主任這個敏感時期。
這簡直是往她政治生命上捅刀子!
他咬著牙,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混賬東西!無法無天!這他娘的是想毀了小沈!”
一股寒意從他脊椎升起,這背后牽扯的,恐怕沒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人群外圍一陣小小的騷動,幾個穿著深藍色中山裝、表情嚴肅的人擠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約莫四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法令紋很深的男人,正是縣紀委的副書記,姓王。
他身后還跟著兩名同樣面色沉靜的干部。
王副書記的目光精準地落在那個裝滿錢的包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陳光陽和面沉似水的夏紅軍,眼神里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審視。
“夏書記,陳光陽同志。”王副書記的聲音不高,但帶著一種特有的、讓人心頭一緊的冷硬腔調(diào)。
“接到緊急情況反映,我們過來了解一下?!?/p>
他的目光轉向沈知霜,后者雖然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
但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屈辱。
陳光陽皺眉。
這事情剛結束,錢放完了。
紀委的人就來了!
這絕不是巧合!
他剛要開口,一個尖銳又帶著幾分刻意夸張的聲音就從王副書記身后響了起來。
“哎呀!老天爺開眼?。〗K于讓我逮著了!”
只見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四個口袋干部服的中年男人,撥開人群,踉踉蹌蹌地沖到前面。
這人大家都認識,是解放公社下面一個生產(chǎn)大隊的副隊長,叫李有財。
平時在公社里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干部,此刻他滿臉“悲憤”。
手指顫抖地指著那箱錢,又指向沈知霜,聲音陡然拔高,幾乎要刺破眾人的耳膜:
“沈主任!沈主任??!你…你咋能這樣啊!
你收了我的錢,答應得好好的!這事兒大伙兒都聽聽,給我評評理!”
他這一嗓子,如同在滾油里潑進一瓢冷水,整個院子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李有財和沈知霜身上。
議論聲、驚呼聲嗡嗡作響。
李有財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捶胸頓足,唾沫星子亂飛:“就是這些錢!上一陣,對,就是半個月之前!
我為了我們大隊那個農(nóng)機具批條的事兒,求爺爺告奶奶,最后沒辦法,托人把這……這一萬塊錢,悄悄送到了沈主任手上!
沈主任,你當時不是拍著胸脯跟我說,包在你身上嗎?說跟縣農(nóng)機站的領導熟得很,保證給我們大隊批下來!
我李有財雖然沒啥大本事,可為了隊里幾百口子人的生計,我咬碎了牙,東拼西湊,連我老娘壓箱底的棺材本都掏出來了,才湊齊這一萬塊啊!”
他喘著粗氣,像是氣急了,又像是害怕,眼神躲閃了一下,又立刻變得“堅定”起來,繼續(xù)控訴:
“結果呢?沈主任!結果呢?!這都多久了?批條呢?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我?guī)状稳ス缯夷?,你辦公室的門檻都快讓我踏平了,你不是推說領導忙,就是說政策有變化,再等等!等等等……等到黃花菜都涼了!
我們大隊眼巴巴等著農(nóng)機下地呢!耽誤了春耕秋收,這損失誰擔得起?那可是全隊老少的命根子??!”
他聲淚俱下,演技逼真,仿佛真有一個大隊的人等著他拯救?!敖裉欤衣犝f陳隊長家辦喜事,我本來不想來觸這個霉頭!
可我聽人說,有人看見沈主任收禮了,還是個大箱子!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趕緊過來看看!蒼天有眼啊!這不就是我的錢嗎?嶄新的‘大團結’,用紅綢帶扎著,我親手捆的!
沈主任,你收錢不辦事,還把這贓款當賀禮拿出來顯擺,你…你還有良心嗎?
你對得起組織對你的信任嗎?你對得起我們這些相信你的老百姓嗎?”
他這一番話,連時間、地點、事由、金額、包裝細節(jié)都說得有鼻子有眼,邏輯似乎相當“自洽”。
加上他那副痛心疾首、仿佛被逼上梁山的模樣,極具煽動性。
“放你媽了個逼的屁!知霜半個月前還坐月子呢!”宋鐵軍開口罵道。
那李有財一臉不在乎:“咋,坐月子就不能收錢???”
沈知霜在一旁氣得渾身發(fā)抖,嘴唇哆嗦著,幾次想開口辯解。
都被這巨大的屈辱和憤怒堵住了喉嚨,眼圈瞬間就紅了。
陳光陽反手緊緊握住媳婦冰涼顫抖的。
他的手心干燥而穩(wěn)定,傳遞著無聲的力量。
他眼神冰冷如刀,掃過李有財那張“悲憤”扭曲的臉,最后落在縣紀委王副書記那嚴肅審視的臉上。
夏紅軍此刻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他當然不相信沈知霜會做出這種事!
無論是沈知霜的人品,還是陳光陽的為人,他都深信不疑。
但眼前這局面太棘手了!
這錢是眾目睽睽之下從賀禮堆里翻出來的,人證物證俱在。
李有財?shù)闹缚赜秩绱恕熬唧w”,時間地點金額事由一清二楚,極具迷惑性。
最關鍵的是,這錢上還有李有財?shù)挠浱枺?/p>
這記號,現(xiàn)在成了燙手的山芋!
王副書記推了推眼鏡,聲音更冷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沈知霜同志,李有財同志對你的指控,你都聽到了?
還有這帶有特定記號的現(xiàn)金,你作何解釋?”
他的目光銳利地逼視著沈知霜,“這個時間點,似乎存在重大矛盾。
請你,也請陳光陽同志,如實向組織說明情況。”
王副書記那句“這個時間點,似乎存在重大矛盾”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原本就緊繃的氣氛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光陽和沈知霜身上,等待著他們的解釋。
沈知霜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屈辱和憤怒讓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能更緊地抓住丈夫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陳光陽感受到妻子的顫抖,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的臉上沒有慌亂,只有一種沉靜的、仿佛在審視獵物破綻的專注。
他沒有立刻反駁李有財那繪聲繪色的指控,也沒有急著向王副書記辯解。
而是向前一步,走到了那個“贓款”面前。
他彎下腰,動作沉穩(wěn)地拿起了一捆嶄新的“大團結”。
目光投向了鈔票本身。
他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專業(yè)研究般的細致,在嶄新挺括的票面上輕輕摩挲著。
尤其留意那墨綠色的主圖案和印刷字跡。
他的動作很慢,指尖感受著紙張的質地和油墨的觸感。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鈔票的序列號上。
李有財看著陳光陽的動作,心里莫名地開始發(fā)虛。
但他強撐著,梗著脖子喊道:“陳光陽!你想干啥?當著紀委領導的面,你還想毀掉記號不成?那記號可是我親手……”
他試圖把話題引向那個“燙手的山芋”。
“閉嘴!”陳光陽頭也沒抬,冷冷地打斷他。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和威壓,讓李有財后面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陳光陽沒理會他,繼續(xù)專注于手中的鈔票。
他將那捆錢小心翼翼地拆開紙帶,將十張鈔票依次排開在旁邊的桌子上。
嶄新的鈔票在陽光下反射著微光,散發(fā)著特有的油墨氣味。
“大家看,”
陳光陽的聲音清晰而穩(wěn)定,如同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用手指點著相鄰鈔票上的編號,“……這些鈔票,都是嶄新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的序列號……是連續(xù)的!
大家看整整十張,號碼相連,分毫不差。”
他抬起頭,目光如電。
直視著臉色已經(jīng)開始微微發(fā)白的李有財:“李隊長,你口口聲聲說這錢是‘上一陣’。
也就是‘半個月前’送給我媳婦的?”
“是…是?。【褪前雮€月前!”
李有財強自鎮(zhèn)定地喊道,但聲音明顯不如剛才洪亮,眼神也有些飄忽。
陳光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好。半個月前……”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提高了幾分:“半個月前,我媳婦沈知霜同志,正在坐月子!
宋鐵軍同志剛才的話,大家也都聽見了。一個在坐月子的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公社的工作都暫時放下了,她是怎么收下你這筆巨款,又拍著胸脯給你打包票的?
李隊長,你是翻墻進的我家的院子,還是鉆的地道?”
“轟!”人群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聲。
對??!剛才宋鐵軍就罵過,半個月前沈主任還在坐月子!
這人怎么把錢送進去的?還“拍胸脯”?這謊扯得也太離譜了!
李有財?shù)哪標查g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慌亂地辯解道:“我…我是托人!托人送進去的!對…托人!
沈主任在屋里…屋里能收錢!”
“托人?”陳光陽冷笑一聲,步步緊逼。
“托的誰?哪個神通廣大的人,能在產(chǎn)婦坐月子期間,避開家里照顧的人,把這么一大筆錢,悄無聲息地送到我媳婦手里?
又讓我媳婦在坐月子期間,給你拍著胸脯做保證?李隊長,你把這人的名字說出來!我們現(xiàn)在就找他來當面對質!”
“我…我…”李有財被問得啞口無言,眼神亂瞟。
嘴唇哆嗦著,那個虛構的“托付人”名字怎么也編不出來。
圍觀的眾人看著他這副模樣,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懷疑。
連王副書記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陳光陽不再看他那副窘態(tài),而是將手中的一張鈔票再次展示出來。
他伸出剛才摩挲過票面的手指,指尖上赫然沾染了點點非常細微的、墨色的痕跡!
他將手指伸到王副書記和夏紅軍眼前,也示意周圍的人都看看:
“王副書記,夏書記,各位鄉(xiāng)親父老,你們再看看這個。這說明什么?”
陳光陽的聲音帶著一股凜然正氣,“他說這錢上面做了自己的記號,但是記號還都沾手!
如果是半個月之前送到我家的錢,在箱子里放了半個月,墨早就干透了,絕不可能輕輕一蹭就掉色!”
這個直觀的、無可辯駁的證據(jù),如同在滾油里又潑進一瓢冷水。
院子里徹底沸騰了!
李有財?shù)哪樕杉t轉白,由白轉青。
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往下淌,腿肚子開始轉筋。
他張著嘴,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光陽的每個問題、每個證據(jù)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他編造的謊言上,把他砸得暈頭轉向。
陳光陽不再給他喘息的機會,轉向夏紅軍和王副書記,語氣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夏書記,王副書記!事實已經(jīng)很清楚了!李有財?shù)闹缚兀跁r間上和物證特征上。都存在著根本無法解釋的巨大漏洞!
這箱子錢,根本不可能是他半個月前送出的所謂‘贓款’!”
他拿起那捆連號鈔票,指著上面的序列號:“這么嶄新的、連號的‘大團結’大額現(xiàn)鈔,一萬塊整!
在現(xiàn)在這個年頭,個人或者普通單位,想要湊齊這么一筆錢,尤其是要求嶄新的連號鈔票,有多難?
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這錢,極有可能就是今天,知道了我給孩子辦滿月酒,為了栽贓陷害,才被人從銀行取出來的!”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夏紅軍:“夏書記!
要戳破這個謊言,最直接、最有力的辦法就是去查!查縣里的銀行!
查今天上午,這嶄新連號大團結十元鈔票!一萬塊整!銀行肯定有詳細的取款記錄!
只要查到這筆取款記錄是在今天,那么李有財所謂‘半個月前’送錢的鬼話,就不攻自破!
我媳婦沈知霜的清白,也自然能洗刷干凈!”
陳光陽的分析邏輯縝密,證據(jù)鏈清晰,提出的解決方案,更是直指核心,簡單有效!
夏紅軍聽得眼中精光爆閃,剛才的憋屈和憤怒瞬間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一拍大腿,聲音洪亮:“好!光陽!說得對!就這么辦!鐵證如山,看他怎么狡辯!”
他立刻轉向王副書記,語氣急切但充滿力量:
“王書記!您都聽到了!這絕對是李有財蓄意構陷沈知霜同志!光陽提供的這個思路,是戳破謊言最直接、最有力的辦法!
我請求立刻派人,不!我親自帶人,馬上去縣銀行、今天上午,解放公社范圍內(nèi)。
或者與解放公社干部有關的大額新鈔取款記錄,尤其是涉及這個連號段的!請紀委的同志監(jiān)督執(zhí)行!”
王副書記此刻心中也早已有了明確的判斷。
陳光陽的觀察細致入微,提出的破局方法合情合理,極具說服力。
而坐月子和油墨未干這兩個點,更是將李有財?shù)闹e言戳得千瘡百孔。
他嚴肅地點點頭,對夏紅軍說:“夏書記!事不宜遲!
你立刻帶人,會同我們紀委的小張同志,馬上去縣里相關銀行調(diào)查!務必拿到確鑿的取款記錄憑證!要快!”
他又看向另外一名紀委干部:“小劉,你看好這位李有財同志,在我們調(diào)查清楚之前,他需要配合說明情況,暫時不能離開?!?/p>
夏紅軍精神大振。
臨走前,用力拍了拍陳光陽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看向沈知霜,語氣堅定:“小沈,挺直腰桿!清者自清!等我們回來!”
說完,帶著人風風火火地沖出了院子,朝著縣城方向疾馳而去。
院子里,氣氛變得極其壓抑。
剛才還沸反盈天的議論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臉色慘白、汗如雨下、身體控制不住發(fā)抖的李有財身上。
他被紀委干部小劉看似平靜實則嚴密地“陪同”著,站在一旁,如同等待審判的囚徒。
王副書記則和陳光陽、沈知霜站在一起,低聲詢問著一些細節(jié)。
但態(tài)度明顯緩和了許多,更像是在等待最終確認的鐵證。
他看向李有財?shù)难凵瘢呀?jīng)充滿了冰冷的審視。
沈知霜依偎在陳光陽身邊,陳光陽寬厚的手掌有力地支撐著她。
她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看向丈夫的眼神充滿了依賴和無盡的感激。
陳光陽則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著,眼神平靜地掃視著全場,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冽。
他的目光偶爾掠過李有財。
那眼神讓李有財如芒在背,雙腿發(fā)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
他沒想到陳光陽的觀察力如此恐怖,更沒想到對方能瞬間抓住坐月子、油墨未干和連號這三個致命的破綻!
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禱銀行那邊查不到記錄。
或者……或者那個指使他的人能神通廣大……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巨大的恐懼和絕望淹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鐘都顯得格外漫長。
大約兩個小時后,一陣急促和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回來了!夏書記他們回來了!”守在院門口的人激動地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只見夏紅軍風塵仆仆地沖了進來。
夏紅軍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憤怒。
他手里緊緊攥著幾張蓋著鮮紅公章的紙,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中央。
“王書記!查到了!鐵證如山??!”夏紅軍的聲音洪亮有力。
帶著一種沉冤得雪的暢快和壓抑不住的怒火,他將手中的紙張高高舉起。
“這是縣人民銀行營業(yè)部出具的證明!以及今天的取款記錄副本!白紙黑字,公章紅?。 ?/p>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已經(jīng)抖如篩糠、幾乎要癱軟在地的李有財:
“銀行出具的證明在此!取款記錄副本在此!上面有你李有財?shù)挠H筆簽名還有經(jīng)辦柜員的簽名和手??!
王書記,各位鄉(xiāng)親,大家都看看!這就是鐵證!這就是如山鐵證??!”
夏紅軍將手中的證據(jù)文件,首先遞給了縣紀委王副書記。
然后又拿著給周圍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大隊干部傳閱。
眾人紛紛湊上前,看著那蓋著大紅公章、記錄詳實的文件,看著李有財那熟悉的簽名。
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爆發(fā)出憤怒的聲浪。
“這個王八犢子!”
“打死這個狗日的!”
王副書記仔細地翻看著文件,越看臉色越冷,最后猛地抬起頭。
目光如冰錐般刺向已經(jīng)癱軟在地、如同爛泥的李有財:“李有財!鐵證如山!誣告陷害國家干部,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