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作品,她在工作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傍晚時分,當她完工正活動著有些酸痛的胳膊時,手機響了。
是周平津打來的,喊他一起回周家老宅吃飯。
不是說了晚上不用等他的嘛,現(xiàn)在又要一起回周家老宅,幾個意思?
她都約人了。
蘇酥雖然不情愿,但還是應下來,把自己的飯局給推了。
收拾東西下樓,沒等幾分鐘車子就開了過來。
霸氣的紅旗國禮,格外吸引人眼球。
司機老張為她拉開了后座車門。
她坐進車里。
周平津交疊著一雙長腿靠在椅背里,戴著一副無框的護目鏡正專注地看著手里的文件。
車燈明亮,打在他俊朗剛毅的側臉上,泛起一層冷白的柔光。
黑色的行政夾克上,那枚別在離心臟最近位置的鮮紅黨徽,尤其亮眼。
見她上車,他叮囑,“系上安全帶。”
坐后座,蘇酥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
但既然他說了,她系就是了。
“怎么這么快到?”她隨口問。
“剛好在附近。”他繼續(xù)盯著手里的文件答。
她點點頭,見他沒什么跟她交流的欲望,也就閉嘴不說話了。
車子開出去。
雖然是下班的高峰期,車水馬龍,但紅旗國禮配上京AG6開頭的車牌,到哪都是一路暢通。
車外喧囂燥盛,車內(nèi)卻靜謐異常。
蘇酥靠在椅背里,呼吸都不由地放輕放緩。
無處安放的視線只能投向車窗外,盯著外面接連亮起的璀璨燈火。
一時間,車內(nèi)只聽得見文件翻動的聲音。
“咳咳——”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酥的嗓子干癢的有點兒受不住,輕咳了兩聲。
在工作室太過專注,一下午忘記了喝水。
她趕緊掩唇。
周平津側頭掀眸看她一眼。
她明顯在強忍,原本白凈的小臉憋的漸紅。
“老張,有礦泉水嗎?”他問司機。
老張往后視鏡看一眼,“有,但在后備箱,要停車拿嗎?”
周平津平常節(jié)儉,且紀律嚴明,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自備保溫杯,身邊的司機秘書自然也跟著一起。
“不用不用?!碧K酥趕緊擺手。
車這會兒開在馬路中間,不方便停。
這個路段也不能隨便停車。
周平津又看她一眼,然后,從門槽里拿過自己的保溫杯擰開,遞給她,“不嫌棄的話,喝一口?!?p>“??!”
蘇酥是真沒想到,堂堂周家公子,周大部長啊,居然節(jié)儉到出行要用帶保溫杯。
“哦。”
她趕緊去接過來,然后,小心翼翼舉起他的保溫杯往嘴邊送。
生怕弄臟似的。
她唇瓣輕輕碰到保溫杯邊緣,仰頭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渴,竟然覺得他保溫杯里的水好好喝。
甜絲絲的。
干癢的喉嚨立刻舒服多了。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將保溫杯從嘴邊拿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紅還是在杯口的位置留下了痕跡。
她趕緊去擦。
“沒關系,給我吧。”周平津朝她伸手。
他的手很好看。
寬大、白皙、干凈,骨骼雅致,指節(jié)分明。
“噢!”她把保溫杯遞還給他。
周平津接過,也仰頭喝了起來。
蘇酥發(fā)現(xiàn),他落唇的地方,竟然就在她留下的唇印上。
那不是間接接吻嗎?
頓時,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臉頰也迅速地變得滾燙。
在被周平津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前,她趕緊撇開了頭。
好在,沒多久車子就停在了周家老宅的門前。
老宅是座四合院,在京市最中心的位置,已經(jīng)傳了三代。
到周平津,是第四代了。
剛下車,周夫人鹿霜和周家的老保姆迎了出來,都是滿臉歡喜的笑。
“平津,酥酥。”
“津哥兒,小夫人,可把您們給盼回來了?!?p>“母親,林媽。”周平津叫人。
“伯母,林媽?!碧K酥跟著叫。
鹿霜過來,拉住蘇酥的手,嗔道,“是不是該改口了?”
蘇酥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當即有些不自在地咧了咧嘴,“……母親?!?p>“欸!”鹿霜應的格外響亮,立即就摘下手上翠綠欲滴的翡翠鐲子往她的手上套。
“母……母親,這個我不能收!”蘇酥趕忙拒絕。
鹿霜卻堅持,“媽沒有什么好東西,只有這個鐲子戴了幾十年了,早就想傳給兒媳婦了,今天終于盼到,你可得圓了我的心愿?!?p>蘇酥正為難,就聽周平津道,“收下吧,母親的心意?!?p>她扭頭,對上他平肅又溫潤的視線,只好點頭,“謝謝母親?!?p>周家根正苗紅,除了周平津的父親外,祖父和曾祖父都是軍政出身,且位置極高。
周平津的父親周正成雖然不從政,卻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國畫大師。
母親更是京大唯一的女校長。
蘇家雖然是書香門第,但跟周家的顯赫一比,隔了也就十來條街吧。
而蘇酥之所以有機會嫁進周家,得感謝她爺爺。
因為她爺爺是周正成的老師,更是國內(nèi)地位最高的國畫大師。
逢年過節(jié),周正成和鹿霜都會去拜訪她爺爺。
時間一長,大家接觸的機會也就多了。
被鹿霜拉著穿過前庭進入后院客廳,周正成正好從書房出來。
這回蘇酥學乖了,直接跟著周平津喊“父親”。
周正成滿臉慈愛地應下。
飯桌上,鹿霜問起兩個人婚禮的事,周平津淡淡來一句,“一切從簡?!?p>蘇酥去看他。
“怎么能一切從簡?”鹿霜不答應,“婚禮對一個女孩來說,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p>“你覺得呢?”周平津不理鹿霜,只看向蘇酥。
四目相對,蘇酥沖他咧嘴一笑,“我看行,如果能不辦,那就最好?!?p>“好,那就不辦了。”周平津一錘定音。
蘇酥,“……”
飯后,鹿霜要他們留下來過夜。
蘇酥自然是不想的,“母親,我沒帶衣服和洗漱用品?!?p>鹿霜笑瞇瞇的,“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平津早就讓人給你準備了?!?p>蘇酥驚訝,視線去搜尋周平津的身影。
就見他握著手機,上了東側的二層小樓。
她陪著周正成和鹿霜喝了會兒茶,被保姆帶到東側小樓的時候,周平津正在書房里處理公事。
很專注,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的到來。
蘇酥也沒理他,直接進了臥室。
周平津在老宅的臥室,她第一次來。
胡桃木的床,床尾凳,衣柜,斗柜,衣架,椅子。
就跟他的人一樣,線條清晰,極其簡單。
唯一跟房間其它家具不一樣的,是一張明顯很新的卻也是胡桃木的梳妝臺和凳子。
上面放著不少未開封的瓶瓶罐罐。
竟然都是她平常用的牌子。
她揚眉,走過去。
“不辦婚禮,你不開心?”忽然,男人低醇磁性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蘇酥一驚,猛地回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周平津竟然站在了門口。
長身玉立,身姿卓絕身上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硬是被他穿出了蘇酥從未風過的出塵脫俗的味道。
她愣了兩秒,不答反問,“我有嗎?”
周平津似有些疲憊,抬手擰了擰眉心,“我剛回京,不少雙眼睛都盯著。”
他的意思蘇酥當然懂。
就是方方面面都要注意謹慎嘛!
所以,他早上說讓她買東西的時候克制一點,其中也含著這層意思在里面。
“我會在其它方面補償你?!彼终f。
蘇酥來了興致,“比方說?”
“一周后,插畫大師Freier在京大有一堂公開課,你可以去聽,并且,可以和Freier共進晚餐以及單獨相處一小時?!?p>“真的?。?!”蘇酥驚喜。
Freier可是她的偶像。
周平津點頭。
“太好了!”蘇酥興奮極了,撲過去一把摟上他的脖子,又蹦又跳,“周平津,你太厲害了,居然能約到Freier?!?p>說著,她還踮起腳在周平津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結果唇才堪堪離他的臉,蘇酥就反應過來,然后僵住了。
一張白凈的小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迅速地紅了。
心跳更是亂了。
“那個……那個……”
周平津以絕對的身高優(yōu)勢,至上而下睨著她,將她還勾在自己脖子上的一雙手拿下來,淡聲道,“早點休息,我睡書房?!?p>蘇酥,“……”
望著他離開的挺拔背影,她有點兒抓狂。
他不會覺得,她是很輕浮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