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天收走鹿皮,江塵才取下狼皮放到桌上,解開麻繩隨手一抖。
狼皮瞬間鋪開,占滿整張桌子,邊緣還從桌角垂了下去。
深褐色的狼毛舒展開來,針毛與絨毛根根分明,透著一股子悍氣。
“這......” 李樂天看著完全展開的狼皮,眼睛都直了,“這是什么狼的皮?怎這么大!”
“一頭老狼王,受了傷跑到小黑山,被我撿了便宜。”
李樂天抬手,小心翼翼地在狼皮上劃過,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好皮子,好皮子啊!”
他聲音喃喃:“毛質(zhì)上乘,針毛挺括,絨毛細密,格風保暖”
“關鍵還這么大,做件狼皮大氅,完全不用拼接!”
他是老皮商了,一整張皮子做的大氅,那價格可是數(shù)倍的往上漲!
江塵見他看完,順手就要往回收:“李叔,差不多了吧?”
“一百三十兩!” 李樂天突然伸手按住狼皮,語氣急切,“賢侄,一百三十兩,這張皮子我收了!”
“李叔,咱可是說好的,只給您看看,不賣?!?/p>
“不賣?不賣你拿進城來干嘛!” 李樂天眼睛都有些發(fā)紅。
這玩意兒,拿到任何一家皮貨鋪,都是鎮(zhèn)店之寶啊!他怎么舍得放過。
“好侄兒,一百五十兩,這是最高價了!”
他還是舍不得放手。
這么好的皮子,出了這個店,他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江塵收手的動作一頓,語氣多了幾分不悅:“李叔,咱不能剛說的話,轉(zhuǎn)眼就忘吧?”
李樂天這才意識到自已太過激動,緩緩收回手。
最后又問:“那你總得跟我說說,這狼皮你準備拿去哪兒吧?”
“總不能是進城轉(zhuǎn)一圈,再原封不動帶回去?”
看在往日情分上,江塵也沒隱瞞:“這樣吧,過幾天聚樂樓應該會排一出新戲,跟狼王有關。”
“等戲排出來,您應該能在聚樂樓看到這張狼皮。”
“到時候您要是還想收,我一定優(yōu)先賣給您。”
到時候那價格,就未必是李樂天出得起的了。
“聚樂樓?” 李樂天皺起眉,“那地方不收皮子啊,你沒騙我吧?!?/p>
江塵沒再多說,重新卷起狼皮。
李樂天始眼神終緊緊盯著,直到狼皮被夾回腋下,才終于收回目光。嘆了
“你小子啊,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俊?/p>
江塵笑著開口:“李叔,結(jié)錢吧?!?/p>
李樂天這才回到柜臺,取出十三兩半的銀錢推給江塵。
又叮囑:“我可提醒你一句,這皮子拿到哪都能值百兩銀子,你留個心眼,別被人騙了。”
“多謝李叔提醒,我記著呢。”
李樂天終于是死了心。
開口又說:“這大冬天的,留下吃頓飯吧,我讓你嬸子溫壺酒,炒兩個菜。”
“不了?!?江塵搖搖頭,“好不容易來趟城里,還有不少事呢。”
李樂天想想也是。
開春化凍前進城不易,便送江塵出了門。
直到看著江塵的身影轉(zhuǎn)過拐角,還是忍不住嘆氣:“聚樂樓......那地方能跟皮子扯上什么關系?!?/p>
李樂天平日不愛看戲,這次卻上了心。
江塵離開皮貨鋪,直奔聚樂樓。
這天氣,聚樂樓竟還開著,只是里面看戲的人寥寥,樓內(nèi)支著幾個大火爐,倒比外面暖和不少。
他繞到臺后,本想找掌柜,卻撞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錦鴛姑娘?”
穿著戲服的錦鴛轉(zhuǎn)過頭,語氣有些驚奇:“是你?有事?”
“有些事想跟你談談,可有時間?”
“等我換完衣服,上樓說?!?/p>
上次確定了花香樓的地窟位置,將人救出來后,她的確對江塵多了幾分好奇。
這次,自是沒有拒絕江塵的理由。
聚樂樓二層,錦鴛換回一身青衣,坐在江塵對面。
桌上擺著個冊子,正是沈朗寫的戲本。
“所以,你伯父寫了個戲本,想讓我們聚樂樓排演?”
閑聊時,江塵已經(jīng)知道丹鳳和青云道人都離了永年縣。
只有錦鴛留了下來,原因不知。
“正是?!?/p>
“我們聚樂樓,可不是什么戲都排的。”
“不如先看看?”
江塵對沈朗的文采有信心。
這時代娛樂匱乏的,這個戲本有火的潛質(zhì)。
錦鴛隨手翻開戲本,看到落款 “一夢生”。
嗤笑一聲:“這些文人,個個看不起戲子,還來寫戲本作甚。”
江塵也早看過署名,沈朗自覺寫戲文掉價,自然不會用真名。
只掃了一眼,錦鴛就將戲本放下。
“戲本好壞我不懂,還是讓掌柜來看吧?!?/p>
錦鴛遣人去喊王向東。
等候時,目光落在江塵腋下的狼皮上:“那是什么?”
江塵并未拿出來:“這東西,還是等王掌柜看完戲本再說吧?!?/p>
錦鴛翻了個白眼,身體往后一仰,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