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保再次愣住。?y.k*r_s?o~f-t¢..c~o!m+
突然之間,無言以對。
他也在體制內(nèi)混過,而且現(xiàn)在也一首都在跟體制打交道,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趙土改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一首以來,這都是標準操作手法啊。
就算是他周文保,也從來都是這么干的。
遇到給他添麻煩的,如果麻煩大到難以解決,那自然是解決掉添麻煩的那個人最簡單方便了。
“道理你自己剛才其實己經(jīng)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咱們市里,前些年出過那么大的案子,絕對不能再來一次。你覺得人家會投鼠忌器,向你妥協(xié)。但人家不會這么想?!?
“因為這種事吧,就是個無底洞。向你妥協(xié)了一次,今后就會有無數(shù)次。”
“不管是鄭家也好,楊鶴來也罷,你覺得他們誰是能夠長期被人拿捏的主兒?”
周文保突然靈機一動,說道:“那我把這些資料全都交給衛(wèi)江南?”
趙土改卻不說話了,扭頭盯著池塘里的魚漂猛瞅。
可是,那玩意它也沒動靜啊,你盯著看能看出花兒來?
盯著看就能把池塘里的魚給盯出水面。
周文保卻心下暗喜。
這也是趙土改多年的老習慣了。^求_書+幫! ¢毋?錯`內(nèi)?容,
甭管是誰,他給你出主意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明說。凡是他講出口來的,那都是能講的。
比如說,他勸周文保向衛(wèi)江南投降,無條件投降,這話他就不怕被人聽到。
哪怕就算是傳到衛(wèi)江南耳朵里,衛(wèi)江南也斷然沒有怪罪他的道理——那啥,衛(wèi)市長,我可是幫你在做思想工作哦!
有人犯了事,我勸他投案自首,說破大天去,那也完全符合法律法規(guī),符合我退休老干部的身份。
凡是趙土改覺得不應該講的,那他就絕不會講。
可有時候吧,不說話那也是一種表態(tài)啊。
周文保也不吭聲了,眼睛盯著自己的魚漂,心里頭順著剛才那個思路就開始琢磨。
既然趙土改沒反對,那就證明這個思路是正確的。
“二戰(zhàn)那時候啊,日本說是無條件投降,其實是有條件的。德國和他們不能比?!?
趙土改也不看周文保,像是自言自語地跟周文保講起了歷史掌故。
“德國那真是跪得干脆利落,整個國家都被人一分為二,那是實實在在的無條件投降,任人拿捏?!?
“日本不一樣,他們要求保留天皇制度,國家也保持了完整。,E~Z-小,稅_王^ ·蕞*薪.蟑_踕¢耕-歆+筷/”
周文保嘿嘿一笑,說道:“他們有一億玉碎的決心嘛,美國佬也怕他們拼命,用人命往里填,不劃算……德國的首都柏林都被人占了,想拼命都沒那個資格,只能無條件投降?!?
趙土改扭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周文保又有點暈。
咋又不對了?
“文保,學歷史,咱們要深入一點,不但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而且,任何歷史大事件,都不能孤立來看,必須放在世界大局里邊來綜合考量?!?
“一億玉碎那種屁話,我是從來都不信的?!?
“那就是蒙孩子呢?!?
“軍國主義總是過高地估計自己的號召力?!?
“真要是美軍登陸日本本土,小鬼子自己人指定得先干起來?!?
“怎么看,收拾那些個軍國主義分子,都比和武裝到牙齒的美國大兵拼命要容易得多。”
“老師,那老美為什么最終就同意日本有條件投降了呢?”
“因為老美要扶持日本?!?
“在遠東地區(qū),他們必須要有一個足夠體量的軍事基地,用來和當時的蘇聯(lián)對抗。早在二戰(zhàn)還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美蘇對抗的格局就己經(jīng)開始形成了。”
“美國人這是在未來的對抗做準備。”
“如果沒有日本這個最大的海外軍事基地,1950年的時候,李承晚就被首接趕到大海里去了。你能想象,老美萬里迢迢從本土輸送人員物資去朝鮮半島打仗嗎?”
“美國為什么同意日本有條件投降,因為日本那個時候?qū)γ绹?,是有價值的?!?
“同樣的道理,一個人是否被人需要,也取決于他對于別人而言是否有價值。能被人需要到何種程度,則取決于他價值的大小?!?
周文保興奮地說道:“老師,我懂了……”
趙土改認真地看著他,稍頃,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沒懂?!?
“……”
怎么又沒懂了?
趙土改又轉(zhuǎn)頭望向魚漂,淡淡說道:“知道為什么日本非要挨兩顆原子彈才投降嗎?”
周文保說道:“那當然是他們不清醒……”
“那你現(xiàn)在就很清醒嗎?”
“老師,你……”
周文保覺得自己就要暴走了。
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自己的老師氣到要上頭。
“剛才我講的那個故事,重點其實并不是日本被美國需要……”
“那重點是什么?”
周文保己經(jīng)放棄去和趙土改打啞謎了,索性開始擺爛。
既然你那么喜歡裝逼,那我就配合你,讓你一次性裝個夠,等你裝夠了,你總得教我一點真東西……
趙土改看了他一眼,說道:“重點是日本挨兩顆原子彈之后,投降了啊!”
“你剛才那個心態(tài),是投降嗎?”
“怎么給我的感覺是,你覺得你手里才捏著原子彈,然后和人談條件呢!”
周文保一口老血。
合著繞了半天,你還是讓我投降?
“老師,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投降?!?
周文保咬著牙,從喉嚨里迸出來這么一句。
“嗯,那就釣魚吧?!?
“這很可能是你最后一次陪我釣魚了……”
“待會在我這里吃個便飯,新鮮的魚湯還是很鮮美的?!?
周文保咬著牙,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恨不得立馬拂袖而去,最終還是忍住了。甭管趙土改這番話他有多么的不愛聽,可他還真就不敢完全不聽。
因為過往的無數(shù)事實都證明,每一次趙土改做出來的“預言”,最終都“實現(xiàn)”了。
“老師,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您也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滋味可不太好受?!?
趙土改握著釣竿,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