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天亮雞鳴早起。
嗯,被人從被窩里扒拉起來的。
姜云歲穿好了衣服,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站在門口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摔倒一樣。
“缺德,缺德……”
她迷糊著,都不妨礙小嘴叭叭,一個勁的念叨著缺德。
可不缺德么,她好好的睡著,這么一大早的把她給扒拉起來,卻大德了!
紀(jì)肆假裝聽不見。
指著院子:“蹲馬步去?!?/p>
姜云歲想耍賴,小身子一歪就要倒。
腦袋被紀(jì)肆早有預(yù)判地扶住,調(diào)整站好。
她再從另一邊歪倒。
紀(jì)肆:…………
“站穩(wěn),訓(xùn)練。”
不是你自己說的要練輕功了?
姜云歲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的。
“我能不能長大一點再學(xué)啊?!?/p>
她痛心的發(fā)現(xiàn),嘴上說說和真做起來完全是兩個概念。
對輕功她是真的很心動的,但身體說她不想動啊。
“不行?!?/p>
最后,姜云歲還是被逼著跑了幾圈,蹲了會馬步。
蹲馬步的時候,那小短腿哆嗦的哦,抖抖抖個不停。
看得院子里的丫鬟小廝,連帶著護衛(wèi)都悶悶的笑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啊,每天的快樂源泉就是看姜云歲各種折騰。
當(dāng)然,姜云歲自認為她是一個超級乖,超級聽話,且省心的小孩。
像是她這么漂亮可愛,又省心的小孩可不多了。
“我不行了!”
那悲憤的小奶音都給喊破了,然后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她的小短腿,感覺已經(jīng)不是她的了。
紀(jì)肆看她今天也差不多了,就放過了她。
周嬤嬤把姜云歲抱著先是去泡了藥浴,然后去睡了個回籠覺。
一覺醒過來,完全沒有那種鍛煉后的酸痛,又是精力滿滿的小蘑菇一枚。
用南書的話說,一身精力比狗都要好,到處撒歡。
紀(jì)肆盯著從房間里泡出來,完全沒事的姜云歲。
他想,明天的訓(xùn)練可以加重一些了。
溜達著的姜云歲只覺得后背一涼,小眼神頓時警惕了起來。
大膽,有刁民想要害她!
她跑到隔壁去,紀(jì)宴安已經(jīng)叫人再給她收拾屋子了。
走進去一看,哦豁,院子內(nèi)的雜草基本已經(jīng)被鏟除了。
三個人正在給院子內(nèi)的地松土。
姜云歲沒進去,小小的身子扒在門口,大眼睛盯著那三個陌生人。
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腳看起來有點跛,一個只有一只胳膊的,一個一只眼睛瞎了的。
他們的身體都不健碩,甚至有些瘦得過分了,但干活卻很努力。
那個老人先發(fā)現(xiàn)了姜云歲,笑呵呵的道:“你就是世子說的,這個房子的小娃娃吧?!?/p>
姜云歲發(fā)現(xiàn)他的牙齒已經(jīng)缺了幾顆了。
“嗯嗯,老伯伯你們好?!毙∧⒐接止粤?。
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只是她在面對不熟悉,或者陌生人的時候該有的表現(xiàn)。
“哎,這地我們很快就能收拾好了,你的屋子可能還要等兩天才能收拾好哩?!?/p>
姜云歲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不著急的?!?/p>
看了他們幾眼,姜云歲又跑回去了。
“胖大廚,胖大廚……”
胖大廚聽到聲音,手里還拿著鍋鏟就出來了。
“哎喲,小祖宗你可慢點跑吧,當(dāng)心摔著?!?/p>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姜云歲直接給表演了個平地摔。
兩人:…………
胖大廚趕緊走過去:“都說了叫你小心點了,看看,摔著了吧?!?/p>
姜云歲不服氣地哼哼兩聲,自己動作熟練的從地上爬起來。
“你不說我肯定不會摔著!”
可惡,她明明已經(jīng)馴服好自己的兩條腿了的。
“胖大廚,要吃的,給那幾個干活的人?!?/p>
她指著自己宅子那邊。
胖大廚恍然。
“哦,你說他們啊,放心,世子早給安排上了,不會虧待他們的?!?/p>
姜云歲點頭,然后小眉毛糾結(jié)著。
“他們,是什么人?。俊?/p>
都殘疾了。
“你是想問他們?yōu)槭裁磿菢影伞!?/p>
胖大廚遞給她一個烤紅薯。
“他們啊,以前都是那戰(zhàn)場上的兵。”
“咱們這邊戰(zhàn)爭多,蠻子時不時的就要來騷擾一下,所以死人多,傷員也多,這缺胳膊少腿的,再戰(zhàn)場上是活下來了,但也不能繼續(xù)參戰(zhàn)了。
領(lǐng)了一筆銀子就退了下來,但這人啊,久病床前無孝子,能接受自己是個殘疾,以后干活啥的都不成,拖累家里人的親人太少了,好些人退下來后回去了家鄉(xiāng),但后來又來到了這漠北。”
胖大廚摸摸姜云歲的小腦袋嘆息道。
“他們在自己的家里,活不下去了?!?/p>
到漠北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紀(jì)家人厚道,愿意養(yǎng)著他們。
哪怕沒錢,也會分配給他們地,他們種出來的菜,養(yǎng)出來的豬,紀(jì)家軍這邊都會收,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自食其力的進項。
但,這些也僅能維持他們不餓死了。
因為這樣的人太多了。
而朝廷又不發(fā)軍餉,軍糧都卡著不愿意發(fā),紀(jì)家也養(yǎng)不起這么多人啊。
好在紀(jì)老將軍之前發(fā)現(xiàn)了番薯這個東西,雖然吃不好吧,但也餓不死。
胖大廚以前是干火頭軍的,知道軍戶的難,更知道那些被退下來的,殘疾兵的難。
紀(jì)家好歹還愿意管,其他地方好些軍里可是管都不管的。
胖大廚說上頭了,就給姜云歲講了很多軍里的事情。
“這番薯能救命,但天天吃,臉都給吃黃了。”
姜云歲小嘴巴吃得黑黢黢的。
“做成粉條吃呀?!?/p>
她記得番薯好像是能做成粉條的來著。
胖大廚:“啥粉條?這玩意咋做粉條?”
姜云歲皺褶小眉頭想,好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一點團團說的話。
“好像是,要用什么淀粉?!?/p>
淀粉,現(xiàn)在還沒有的。
胖大廚是做廚師的,敏銳地察覺到若這番薯真能做成粉條,對漠北肯定是有莫大好處的。
只是怎么做?光從姜云歲那簡單的兩句話里他也不確定。
“要不,咱們試試?”
試試就試試。
于是一大一小擼起袖子就開始干了起來。
既然是粉的話,那肯定要先弄碎。
胖大廚用石臼捶了半天,這番薯想要弄成面粉那樣細膩的粉末簡直是癡人說夢。
“要不曬干了再試試?”
曬著吧。
找了塊干凈的布平鋪到簸箕上,把捶得亂七八糟的番薯碎渣洗了洗放到上面曬著兩人就沒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