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被掏空的江白洗漱完畢,準備睡覺。
身旁的周珂一臉滿足,已然進入夢鄉(xiāng)。
周珂是江白的女朋友。
在縣融媒體工作,也是江山縣電視臺的主持人。
能擔任主持人,自然是形象、氣質、身材都是上佳。
尤其那一雙筆直雪白的大長腿,走起路來晃人眼。
“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江白醞釀睡意之時。
枕頭旁的電話卻突然急促的震動起來。
江白心中一凜,睡意全無。
一般半夜來電,準不是什么好事。
拿起電話,來電人“王政”。
江白的高中同學,目前在市紀委工作。
兩人關系甚好。
但江白心底的不安便愈發(fā)濃郁了。
“出啥事兒了大政?”
想了想,江白拿起電話,獨自一人來到客廳,聲音壓低。
“我擦?你怎么知道出事兒了?”
電話那邊,王政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
“廢話?!?/p>
江白點了根煙,靠在沙發(fā)上。
“不是出了要緊的事情你能大半夜打電話?”
“有道理。”
“不過江白,真出大事了!三個小時前,你們冷俊山書記在公寓被省紀委調查組的人帶走了!”
“什么?。。????”
突如其來的噩耗,如晴天霹靂,讓江白如受雷擊。
王政所說的冷書記,是江山縣縣委書記冷俊山。
而江白就是服務冷俊山的秘書!
“江白,你做好心理準備啊,你是冷書記的秘書,他要是真有事兒,你肯定也得接受調查。”
“好了,多的我跟你說了?!?/p>
說完。
王政便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我能問問是什么事兒么?”
江白追問道。
“唔……”
王政有些支支吾吾。
“不方便就算了,我知道你們有紀律?!?/p>
江白可能知道這讓王政有些為難,很理解的說道。
“算了,也沒什么,反正這事兒明天早上就會傳開?!?/p>
王政吞咽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們縣里那個商人牛金三,知道吧?實名舉報冷俊山受賄二百萬現(xiàn)金,關鍵是這錢還真在冷俊山車里找著了?!?/p>
“冷俊山?現(xiàn)金受賄?二百萬?”
“這不可能吧大政?!?/p>
江白的語氣愈發(fā)震驚。
“你管他可不可能?!?/p>
王政的語氣有些沉重,“現(xiàn)在是證據(jù)確鑿,省紀委已經(jīng)連夜成立了調查組,我們也在配合。”
“你還是想想怎么把你摘出去吧?!?/p>
……
掛斷電話。
江白望著屏幕亮起的手機發(fā)呆。
冷俊山受賄這件事情,實在過于匪夷所思。
跟了冷俊山兩年,貪污受賄這四個字實在很難與冷俊山聯(lián)系在一起。
他作風踏實,為官清廉,接地氣,能力強。
任上兩年半,實實在在的做了許多民生實事。
并帶領江山縣這個貧困縣成功摘帽。
所以冷俊山在江山縣是有口皆碑的好書記。
當然。
這是江白看到的。
他不敢保證冷俊山會不會有不為人知的第二面。
但就算有。
也絕不可能以如此低級且拙劣的手段去收受現(xiàn)金賄賂,并給自己留下一大堆把柄。
這根本不是冷俊山那種水平能干出來的事兒。
況且這只是二百萬現(xiàn)金。
對于一名縣委書記來說,他可能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
再者,冷俊山今年五十八歲。
等到明年年初換屆,他就能平穩(wěn)落地,到市政協(xié)或者人大安心養(yǎng)老去。
這時候去收牛金三的現(xiàn)金,他圖什么?
“冷書記大概率是被人做局了呀。”
一番思索之后,江白續(xù)了根煙。
打開手機,記事本中存著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望著這串電話號碼,江白略有恍惚。
兩周前,冷俊山的辦公室,他將這串電話號碼交給了江白。
“江白,如果這段時間我有什么事情聯(lián)系不上或者出了什么事情,你聯(lián)系這個號碼?!?/p>
想起當時冷俊山意味深長的表情,江白此刻恍然大悟。
“現(xiàn)在想來,冷書記應該已經(jīng)有預感了?!?/p>
“那這么說,這個局,應該是有跡可循的?!?/p>
回想著冷俊山這兩個月的工作重點。
江白腦海中逐漸有了答案。
青云鄉(xiāng),云山金鉛。
一座重金屬重污染的工廠坐落在青云鄉(xiāng),本就極不合理。
嚴重的環(huán)境污染,觸目驚心的鉛中毒事件,冷俊山曾不止一次的公開下定決心。
換屆之前,他一定要關停云山金鉛。
也正是因為這個堅定的想法。
導致冷俊山觸動了以江山縣云山金鉛為代表的利益集團。
江山縣的人都知道,沒有省里的關系背景,云山金鉛活不到現(xiàn)在。
所以大多數(shù)人對云山金鉛的事情大都諱莫如深。
……
想到這里,江白腦海中有了大概的事件脈絡圖。
冷俊山既然是被做了局。
煙霧繚繞中江白瞇起眼睛。
“冷書記一旦出事,我的政治前途自然也就畫上了句號?!?/p>
“而且,是冷書記把我?guī)С銮嘣凄l(xiāng)的?!?/p>
江白本是青云鄉(xiāng)的一名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
但因為材料能力突出,參與過縣里不少大材料的起草工作。
因此兩年前江白被冷俊山親手從青云鄉(xiāng)借調到了縣委辦,并成為了他的秘書。
可以說冷俊山就是江白的伯樂。
因為不錯的工作能力和清醒的腦子冷俊山對江白很是賞識。
而江白也從這個實干派的領導身上學到了許多本領。
“我和冷書記是綁在一起的?!?/p>
“如果冷書記真有問題,誰也不能姑息?!?/p>
“但如果真是被人做了局,哪怕是飛蛾撲火,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江白捻滅煙頭。
迷茫的眼神逐漸堅定下來。
江白拿起手機,猶豫著,還是沖著那個陌生號打去了電話。
盡管這個時候打電話很不禮貌,但畢竟事出緊急。
只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無奈之下,江白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送后便及時清空了信箱,并刪除了剛才的撥打記錄。
做完這一切后,江白抬頭看了眼墻壁上的鐘表。
凌晨三點。
他深吸一口氣。
通紅的眸子卻透露出略微的興奮和緊張。
江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興奮。
明明大難臨頭,對手還是一個隱藏于黑暗中的巨無霸,偏偏他又在期待這場無形中的交鋒。
關掉云山金鉛,不僅是冷俊山的目標,也是江白的夙愿,他就是青云鄉(xiāng)長大的孩子。
一時間睡意全無。
江白索性換上了一身干凈的工作裝。
獨自坐在黑暗的客廳中,壁鐘里秒針走動的滴答聲在此刻顯得格外清晰。
閉目養(yǎng)神的同時,江白混亂的大腦也在快速的理著事情的脈絡。
不知過了多久。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了江白的沉思。
他看了眼手機。
早上六點十六分。
“這么早?”
他起身去開燈,走向門口。
江白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
是三名身著白襯衣黑西褲,面色嚴肅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