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安跌坐在懸崖邊上,他捂緊自已的右眼,汩汩黑血順著他的指縫不停流下,滴落在地面,幾乎形成了一灘。
“棠棠……棠棠……”謝予安嘴唇血色全無,他用僅剩的一只眼死死看著沈清棠,聲音里滿是痛苦,“不要看我……別看我!”
沈清棠嘴唇干澀,她愣愣地看著謝予安如今的模樣,許久后,她才僵硬地擰緊眉頭,眼淚奪眶而出。
“謝予安……你真是爛透了?!?/p>
*
陸儼最終掉到了一處石坑里。
好在他在掉落的中途用仟佰變化出了防御罩,系統(tǒng)的能量醇厚,砸到亂石坑中,除了讓他在里面顛簸滾了幾下,并未受到任何傷害。
【你真該慶幸自已選了一個好武器,運(yùn)氣非常好。】
懸崖底下漆黑一片,到處都是亂石和雜草。000亮起光芒,在空中給陸儼當(dāng)了移動式燈泡。
陸儼將仟佰收起來,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不瞞你說,我一直運(yùn)氣都不好。可能也只有我自已選的東西,才勉強(qiáng)有用?!?/p>
【你能自已選出有用的東西,就已經(jīng)是一種幸運(yùn)。還有傻子自已選,他也腦子不好,選不出來什么好東西呢!】
陸儼:“……”
他想了片刻,覺得000說的有道理。
“那姑且算我幸運(yùn)了?!?/p>
000覺得陸儼謙虛,有好品德。
【提示一下,仟佰至今為止已經(jīng)使用四次,你只剩下最后一次變化機(jī)會。在那之后,仟佰會徹底定型?!?/p>
陸儼點頭:“我知道。”
【好的,你知道就好?!?/p>
000不再說話。
借著系統(tǒng)身上的白光,陸儼在懸崖底下走了將近四五百米。這個地方全是黑水,亂石,不知名的野草遍布各個角落,表面覆蓋絨毛,外形尖利。
陸儼走了一路都沒有看到什么食物。
或許是之前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陸儼有些疲乏,他獨自走了一段路程,最終找到了一個被野草掩藏的小洞穴。
陸儼撥開那些野草,走了進(jìn)去。
這些足有人的野草上長著些不知名的倒刺,底下光線昏暗,陸儼走過時尚未注意,直到進(jìn)了洞穴,臉頰處傳出細(xì)微的疼痛,他才后知后覺地摸了下自已的臉頰。
那里已經(jīng)流下了不少紅血。
陸儼隨意用衣袖擦了擦那處,沒過多久,便又感覺有液體從他傷口處流下。
……難道草里有毒?
他臉上被割破的傷口處沒有絲毫痛感,若非血液滴下,陸儼都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已受了傷。
陸儼皺起眉頭,這里沒有水源,更沒有刀具或藥劑,恐怕沒有辦法解毒。但他臉上的傷口較小,應(yīng)該沒有太大的威脅。
陸儼脫下濕漉漉的外套,撕了點自已尚且干著的襯衫布料下來,折疊起來壓在傷口處,用以止血。
洞穴里面昏暗陰冷,陸儼捂著臉龐坐里面,不一會兒便感到頭腦昏沉,連帶著呼吸都顯得灼熱,且困難。
“陸儼……”
“陸儼……”
陸儼靠著石壁,感覺頭腦中場景混亂,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喊他。
“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
像是有人在問他。
陸儼記不清楚,回答道:“第一次。”
“錯了,這是第二次。昨天我不是來見過你?我是來教你的,小家伙。你再告訴我,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
“第二次?!?/p>
……
“這兩把黑刀送給你,我的本事都交給你了,陸儼,好好記著啊。欸,再問你一次,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
“……我第一次見你。”
“你個蠢東西,你完蛋了你。第一次就第一次吧,就當(dāng)是第一次?!?/p>
……
“陸儼,記得,刀尖要對外。無論什么時候,你都不要把這兩把刀對準(zhǔn)你自已,砍死別人都沒事,咱活著就行。”
畫面的景象逐漸混亂,變得嘈雜。陸儼勉強(qiáng)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數(shù)萬看不到底的陰影里。
“你可是師父的小心肝,我的寶貝徒弟,我的獨苗苗……欸——但愿你能記得吧,儼傻子,你腦子一直不好?!?/p>
……
“……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
畫面似乎有些變亮了。
陸儼頭腦昏沉,下意識攥緊了黑刀的刀柄。不明的血液從上空滴落到他手背,他眼睫顫了顫,抬眸,見被他捅穿心臟的那人依舊面容模糊,看不清相貌。
陸儼見他朝自已伸出手掌,像是垂死掙扎般要掐死他,登時抽出長刀。
那身影僵了僵,在他面前驟然倒地,骨骼砸出巨響。
“陸儼……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他啞著嗓子問他。
陸儼未在他身上浪費(fèi)過多的時間,他眉間情緒平淡,轉(zhuǎn)身離去。
“我不認(rèn)識你?!?/p>
“呵……”
隨著那一聲不清不楚的嘲笑,陸儼走在空白的光亮里,逐漸遠(yuǎn)去了。
“陸儼……”
“陸儼……”
依舊有人在叫他。
陸儼擰緊眉頭,只覺這些莫名其妙的夢境實在擾人,攪得他難受之至。
“陸二狗!”
隨著一聲隱忍的怒聲撞進(jìn)耳中,陸儼才終于神經(jīng)一緊,完全睜開了眼睛。
“……布萊茲?”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也仿佛是剛從水里撈出來,面上濕透。那些柔軟的粉發(fā)早已凌亂不堪,黏在布萊茲臉頰旁,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陸儼見他整個眼眶都是猩紅一片,粉瞳直豎,有些無奈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你怎么來這兒了?”
“我怎么來這兒了……”布萊茲眨了兩下眼眸,他喉結(jié)滾動,用力攥緊了陸儼的手掌,“我不來找你,你就要死這了!你他媽臉都要被毒爛了你知道嗎?你個死東西,就你有腿,就你會亂跑……”
布萊茲說著,用手覆蓋住陸儼已然有些潰爛的臉龐,吸了下鼻尖。
陸儼顯然沒有被毒的知覺,他的表情平靜,無論在什么時候都鮮少變化。
布萊茲曾經(jīng)覺得他裝比,但這時候見陸儼沒有叫痛,又莫名有些怨恨和心酸。
“你個死東西,你嚇?biāo)牢伊??!辈既R茲指腹揉了揉陸儼臉頰處尚且完好的表皮,輕聲說了一句。
……還好沒事。
陸儼低眸看著布萊茲,他臉頰處慢慢有了些知覺,也感受到了布萊茲生澀的揉弄與撫摸。
異樣,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