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輝戴上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冷靜而銳利,
“他這不是選擇題,是陽謀。
他把未來最可能的兩種結局直接攤開告訴我們,逼我們站隊。
而且,他篤定我們不敢選第二條路?!?/p>
“為什么不敢?”
阿明哥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服,
“我們各自鎮(zhèn)里經營這么多年,根深蒂固,
他李湛再猛,
想一口吞下我們也沒那么容易吧?”
“吞并?”
太子輝搖搖頭,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明哥,你太小看他,也太高看我們了。
他不會直接動手吞并,那太蠢,成本太高。
他會用另一種方式——資源傾斜?!?/p>
他頓了頓,分析道,
“你們想想,
他現(xiàn)在手握長安,又即將深度介入房地產,
背后還有周家的影子,甚至和港澳搭上了線。
他的資金、人脈、獲取項目的能量,會遠遠超過我們。
以后有好項目、大生意,他會優(yōu)先帶誰玩?
肯定是選擇跟他合作的人。
而我們這些‘守成’的,只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流失,
手下的人才也可能被吸引過去。
久而久之,此消彼長,
不需要他動手,我們自已就會慢慢衰落。
這就是他說的‘被時代淘汰’?!?/p>
白沙強重重地點了點頭,
“輝哥看得透徹,就是這個道理。
而且別忘了,上面…”
他指了指天花板,
“周家和劉家斗法,看樣子,李湛現(xiàn)在是周家選的刀。
我們要是擋了他的路,
或者被認為站錯了隊,可能都不需要李湛動手,
來自官面上的壓力我們就受不了?!?/p>
阿昌哥胖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照這么說,橫豎都是沒得選?
要么乖乖上他李湛的船,以后看他臉色過日子?
這…這特么跟被收編了有啥兩樣?”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試探道,
“或者…我們能不能往劉家那邊靠靠?
劉副市長那邊,總還能說上點話吧?
讓他們兩家斗去,我們或許…”
“劉家?”
太子輝沒等他說完,便冷笑著打斷了他,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昌哥,你還沒看明白嗎?
李湛再狠,再野心勃勃,
他至少是從這條道上拼殺出來的,規(guī)矩他懂,底線他也有。
大家勉強算是一路人,
以后就算在他手下吃飯,至少還能有點香火情分,談點條件。”
他語氣陡然變得尖銳,
“可他劉家是什么?是官!是拿著印把子的人!
我們在他們眼里是什么?是夜壺!
是用的時候拿出來,不用的時候嫌臭恨不得一腳踢開的東西!
跟他們合作?那是與虎謀皮...
他們只會把我們當槍使,用完即棄,甚至關鍵時刻推出去頂罪平息輿論!
你覺得劉世杰那個廢物的下場,
劉天宏會真心替他報仇?
他只會覺得我們這些人是給他兒子擦屁股都擦不干凈的廢物!”
太子輝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阿昌哥心中最后一絲僥幸的火苗,
也讓包廂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李湛這邊說的合作,也不是不行?!?/p>
他話鋒一轉,“但...合作,也分怎么合作。
被他收編當馬仔,和作為平等盟友合作,是兩回事。
我們要爭取的是后者?!?/p>
他看向其他三人,
“李湛現(xiàn)在勢頭雖猛,但根基還不穩(wěn)。
他需要我們的支持來真正掌控東莞,
對抗劉家可能反撲,以及應對其他外部勢力。
這就是我們的籌碼?!?/p>
白沙強眼睛一亮,“輝哥的意思是…”
太子輝壓低了聲音,
“我們可以答應合作,但不能是他一句話我們就納頭便拜。
要談條件!
比如,成立一個類似‘聯(lián)盟’或者‘理事會’的形式,
重大事務共同商議,利益按貢獻分配,而不是他一人獨斷。
我們在自已鎮(zhèn)里依然保持足夠的自主權。
這樣,既響應了他的‘整合’,保住了我們的地位和利益,
也能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共同對外?!?/p>
阿明哥沉吟道,
“這倒是個辦法。但李湛會同意嗎?
他野心那么大…”
白沙強接過話,
“我覺得可以談。
李湛是聰明人,他知道強壓的結果可能是內耗。
一個相對平穩(wěn)的聯(lián)合,比強行吞并要劃算得多。
而且,有我們這幾個老家伙在,也能幫他穩(wěn)住局面,更快整合資源。”
阿昌哥想了想,也點頭表示同意,
“沒錯!必須得談條件。
以后房地產項目,大家都可以入股,按出資和出力分錢。
走私線路、碼頭配額這些,
也得重新劃定規(guī)矩,不能全由他說了算。”
太子輝總結道,
“好,那我們就統(tǒng)一意見...
可以合作,但必須聯(lián)盟,利益共享,權責對等。
強哥,你和他關系近些,找機會探探他的口風。
我們這邊,也各自做好準備,
手里有多少籌碼,到時候亮出來,才能談個好價錢。”
幾人又低聲商議了一些細節(jié),
茶室內的煙霧愈發(fā)濃重,一場關于未來格局的內部談判和利益劃分,
就在這氤氳的茶香中初步達成了共識。
他們決定不再被動等待,
而是要主動出擊,
為自已在新格局中爭取到盡可能有利的位置。
——
參觀完房地產公司,
李湛帶著林夏、大牛和陳子橋宴請了周家兄弟。
晚宴氣氛融洽,酒足飯飽。
服務生剛撤下殘羹,
周明軒就有些坐不住了,年輕人臉上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湊近李湛,壓低聲音卻難掩期待地問,
“湛哥,這…這就結束啦?
我可是聽說長安的夜生活特別帶勁,不比市里差!
你這東道主,不帶我們去見識見識真正的‘特色項目’?”
周明遠端著茶杯,
看似沉穩(wěn)地呷了一口,沒有出聲附和,
但眼神里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動。
在東莞市區(qū),他身份敏感,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
即便出去玩也束手束腳,難得盡興。
在長安李湛的地盤上,或許能放松不少。
李湛看著周明軒那躍躍欲試的樣子,了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就給你們安排好了。
走,下一場,保證讓你們體驗一下長安的熱情。”
一行人出了飯店門口,夜風微涼。
李湛自然地攬過林夏,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哄慰,
“我?guī)麄內鲎永镛D轉,應酬一下,
那種場合你就別去了,免得無聊。
你先回去休息,我陪他們盡盡興就去找你,好嗎?”
林夏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他們要去什么地方。
她嬌嗔地白了李湛一眼,手指在他腰間輕輕掐了一下,
但臉上并沒有任何異樣,
她早就清楚自已選擇的這個男人身處怎樣的世界,
也明白這種交際應酬難以避免。
林夏展顏一笑,落落大方地轉向周家兄弟,
“明遠哥,明軒,我有點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讓阿湛好好陪你們玩,一定要盡興哦!”
語氣自然,絲毫看不出破綻。
周明遠客氣地點點頭,“好的,夏夏你好好休息?!?/p>
周明軒則笑嘻嘻地揮手,“夏夏姐再見!”
李湛示意大牛開車送林夏回住處,
然后親自開著車,載著周家兄弟直奔鳳凰城夜總會。
車子放在停車場,幾人直接從特殊通道進入,直達四樓VIP區(qū)域。
電梯門一開,
早已收到消息、打扮得明艷照人的紅姐就迎了上來,
臉上堆著熱情又不失分寸的笑容,
“湛哥,您來啦!
哎呀,這兩位一定是您的貴客吧?
這邊請這邊請!”
她扭動著腰肢,將三人引向一條更為隱秘的走廊,
推開一扇厚重的隔音門,
“兩位老板,你們可是有福了,
這間我們鳳凰城最好的‘帝王廳’,
平時可不對外開放,
專門給湛哥招待最重要的朋友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