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鳳凰城頂樓辦公室內(nèi)茶香裊裊。
李湛和老周相對而坐,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阿祖坐在李湛對面,正詳細匯報著澳門賭廳合作的進展。
“湛哥,按照計劃,
從明年開春起,我們會用新注冊成立的‘暢途國際旅行社’做殼,
正式推出香港澳門三日游和七日游的精品線路。
表面是正規(guī)旅游,實際上會篩選優(yōu)質(zhì)客戶,通過安全渠道送往水房炳哥那邊的賭廳。”
阿祖說著,將一份簡單的行程計劃表推了過來。
李湛拿起計劃表掃了一眼,點了點頭。
利用正規(guī)旅行社的旅游項目做掩護,確實是個穩(wěn)妥又高效的辦法,
既能規(guī)避風(fēng)險,又能大規(guī)模組織客源。
他贊許道,“這個思路不錯,細節(jié)上再打磨一下,務(wù)必保證安全隱蔽。”
他放下計劃表,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補充道,
“阿祖,你再主動跟虎門白沙強那邊聯(lián)系一下,
把他們手上有意向去澳門玩的客戶資源,也一并整合到我們這個旅行社的渠道里來。
既然他上次表態(tài)愿意合作,那就拿出點實際行動?!?/p>
阿祖立刻應(yīng)下,“好的,湛哥,我下午就聯(lián)系強哥那邊。
不過…”他略微遲疑了一下,
“就怕他們能提供的資源有限,
畢竟他們自已在虎門的賭檔并沒完全撤掉,可能還是會優(yōu)先照顧自已的生意?!?/p>
李湛聞言,冷哼一聲,嘴角帶著一絲不屑,
“這幫老狐貍,眼光還是太淺,
既想搭上洗白賺錢的快車,又舍不得手里那點見不得光的零碎。
哼,由得他們,以后有他們后悔的時候。
現(xiàn)在有多少算多少吧,起碼也算他們一個態(tài)度?!?/p>
正說著,李湛放在茶幾上的私人手機震動起來。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挑——
是阿旺從廣西老家打來的。
他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接通,“阿旺,什么事?”
電話那頭傳來阿旺壓低的聲音,
語速很快地匯報了上午“計生委”到訪的經(jīng)過。
李湛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卻逐漸冰冷。
聽完阿旺的匯報,他只簡單回了句,
“知道了,家里的事,多聽師父安排。
保持警惕?!?/p>
便掛斷了電話。
他回到沙發(fā)坐下,將手機隨意丟在茶幾上,發(fā)出一聲冷笑,
“劉家果然是父子同心,連手段都想一塊去了?!?/p>
老周眼神一凝,立刻捕捉到了關(guān)鍵信息,
“又派人去你老家了?
這次是什么路數(shù)?”
李湛端起已經(jīng)微涼的茶,喝了一口,語氣帶著嘲諷,
“嗯,這次有進步,扮成縣計生委的,正大光明進村找人了?!?/p>
老周眉頭皺起,
“來者不善。
要不要從這邊派幾個得力的人過去加強一下?
畢竟阿旺腿腳還不利索?!?/p>
李湛卻搖了搖頭,“不用。
有我?guī)煾杆先思以诩易?zhèn),還有一幫師弟守著,足夠了。
那些跳梁小丑,還不夠他老人家活動筋骨的。
我們這邊,按原計劃進行就好。”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強大的自信。
顯然,對于廣西老家的安危,
他將最大的信任寄托在了那位深藏不露的師父身上。
當(dāng)前的重心,依然是在東莞的棋局。
——
廣西桂林興安縣華江鄉(xiāng),
某個被竹林環(huán)繞的自然村。
冬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村落里,驅(qū)散了幾分濕冷的寒氣。
遠處墨色的山巒依舊籠罩在薄霧中,近處菜地里的冬菜卻綠意盎然。
幾處新房工地正在熱火朝天地施工,
攪拌機的轟鳴聲和工人的吆喝聲,打破了山村往日的靜謐,
卻也增添了幾分年關(guān)將近的鮮活氣息。
在其中一處規(guī)模最大的工地旁,阿珍和小雪正站著觀望。
阿珍穿著一件寬松厚實的杏色孕婦毛衣,外面套著李湛給她買的長款羽絨服,
即便如此,腹部也已能明顯看出隆起的弧度,像揣著個溫暖的小西瓜。
她已經(jīng)懷孕四個多月了。
小雪緊緊挨著她,小手被阿珍牽著,好奇地看著工人們忙碌。
眼前的三層小樓主體已經(jīng)完工,氣派的院子輪廓初現(xiàn),連車庫的位置都規(guī)劃好了。
工人們正在里面緊張地進行水電管線的鋪設(shè)安裝,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暡唤^于耳。
阿旺拄著拐杖,單腳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嫂子,你看,進度快得很!
水電搞完,瓷磚一貼,再通通風(fēng),保證能在過年前搬進來!
湛哥回來,正好住新家!”
阿珍點點頭,目光溫柔地落在新房上,
那里將是她和李湛,還有未出世孩子的新起點。
但她的眼神隨即閃爍了一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轉(zhuǎn)身輕聲問阿旺,
“阿旺,中午…
村口來的那幾個人…是不是…?”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阿旺心里一緊,但臉上笑容不變,語氣輕松地寬慰道,
“嫂子,你別多想!
就是縣里計生委那幫人,例行公事下來轉(zhuǎn)轉(zhuǎn),想著能不能撈點外快。
咱們手續(xù)齊全,他們挑不出毛病。
就算真有點小問題,大不了塞點錢也就打發(fā)了,沒事的!”
他刻意淡化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想讓懷孕的嫂子擔(dān)驚受怕。
阿珍聽了,沒再追問。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作為李湛的女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最近她明顯感覺到,周圍似乎總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在留意她家,
雖然不露痕跡,但那種被隱隱關(guān)注的感覺揮之不去。
自已男人在外面做什么營生,她大致清楚,風(fēng)光背后必然樹敵不少,
有仇家尋過來也不意外。
但她內(nèi)心深處相信李湛,相信他絕不會讓自已和孩子處于真正的險境,
肯定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
于是,她將那份不安壓了下去,不再提這事。
她緊了緊牽著的小雪的手,臉上重新露出溫婉的笑容,
“嗯,沒事就好。
明天我們再去縣里一趟,把看好的冰箱、電視那些家電定下來,
讓他們到時候一起送過來,這個年就更像樣了?!?/p>
說完,她牽著小雪,
轉(zhuǎn)身朝著不遠處現(xiàn)在居住的李家老宅走去。
她們在這個寧靜的村落已經(jīng)住了三個月,漸漸習(xí)慣了這里慢節(jié)奏的恬靜生活。
除了冬天比廣東冷些,需要穿得更厚實之外,
其他一切都讓她感到安心和舒適。
回到老宅院子里,
李湛的母親正在屋檐下熟練地切著冬筍,準備晚上的菜肴。
李父則在廚房門口,把一只剛殺好的土雞扔進翻滾的鍋里,濃郁的香氣已經(jīng)開始彌漫。
李母一抬頭看到阿珍和小雪回來,臉上立刻笑開了花,
她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個性子安靜、模樣又俊俏的兒媳,
尤其是現(xiàn)在還懷著李家的骨肉。
“阿珍回來啦?
快,這邊坐,別站著,累著了。”
李母忙不迭地招呼阿珍到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嘴里忍不住嘮叨起來,
“阿湛這個衰仔也真是的,把你丟在這里一下就三個月,
中間也不曉得跑回來看看你,這都快過年了…”
阿珍笑著打斷婆婆的埋怨,
“媽,阿湛那邊事情多,走不開的。
再說,不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嘛,他也快回來了?!?/p>
她這聲“媽”叫得自然又親熱。
李父在一旁接口道,
“他回來正好,新房也弄好了,剛好一家人都搬過去,過個熱熱鬧鬧的年!”
他說著,看向跟著進來的阿旺,
“阿旺,馬上開飯了,
你去后山叫你師父過來一起吃,今天燉了雞。”
“好嘞,叔!”
阿旺答應(yīng)一聲,拄著拐杖,熟練地穿過老宅的后門,
朝著師父李長生居住的方向走去。
夕陽的余暉將小山村染上一層暖金色,
炊煙裊裊,雞犬相聞,一切都顯得那么安寧祥和。
然而,在這份寧靜之下,
暗夜的危險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