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yuǎn)侯府。
蘇明珠把蘇舒窈給的田契找了出來,一看,果然是假的。
“蘇舒窈怎么敢的?!當(dāng)著安然郡主的面,給我假的田契!”
萬氏三兩下把假田契撕了:“不行,我要去找安然妹妹,讓安然妹妹主持公道?!?/p>
蘇明珠攔了一下。
萬氏臉上,被安然郡主掌摑的印記還未消散。
“母親,就怕安然郡主不會幫我們了。”
萬氏摸了摸臉:“安然郡主腦子進(jìn)水了嗎?一開始明明護(hù)著我們的,怎么又向著蘇舒窈了?”
萬氏和蘇明珠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一環(huán)出了差錯。
“寧媽媽呢?把寧媽媽叫來問問?!?/p>
找遍整個府邸,都沒找到寧媽媽。
最后把靈芍找來,靈芍才道:“寧媽媽死了?!?/p>
萬氏雙手止不住發(fā)抖:“蘇舒窈那個賤人,真是無法無天了!她竟然殺了寧媽媽!”
萬氏抱著蘇明珠:“明珠,她不會知道了吧?”
蘇明珠安慰道:“母親,不會的,別自己嚇自己?!?/p>
又看向靈芍:“寧媽媽怎么死的?”
靈芍這才道:“夫人誤會了,不是大小姐干的。寧媽媽是安然郡主讓人溺斃的。”
蘇明珠心中的弦,啪地斷了。
蘇舒窈那個賤人,真的把安然郡主籠絡(luò)了!
萬氏一開始手抖,現(xiàn)在嚇得全身抖:“明珠,你說,安然郡主為什么要幫她?”
蘇明珠抱著萬氏,輕聲安慰:“母親別怕,蘇舒窈殺了溫年,會被溫公公報復(fù)的,母親別擔(dān)心,她會死的......”
~
寧浩初得知溫年死訊之后,專門在府中等著安然郡主。
“安然,今日在威遠(yuǎn)侯府,有沒有受到驚嚇?那種是非之地,今后還是別去了。”
安然郡主溫順地依偎在夫君懷中:“威遠(yuǎn)侯府還是有可愛的小姑娘?!?/p>
寧浩初撫摸著安然的頭發(fā):“你的玉佩呢?送給小姑娘了?”
安然郡主想到蘇明珠,輕輕抿了抿唇。
她后悔把玉佩送給蘇明珠了。
萬氏和蘇明珠不安好心,要不是她和李鳶在場,蘇舒窈身上不知道被潑了多少臟水。
寧浩初又道:“既然喜歡小姑娘,不如叫她們到府上來玩,卓月也能交朋友?!?/p>
卓月是安然的養(yǎng)女。
“真要投緣,收為干女兒也行,安然,你喜歡女兒,我也喜歡?!?/p>
寧浩初知道,安然郡主的玉佩送給明珠了,要是能將明珠收為干女兒,他就能正大光明和明珠來往了。
想個辦法,讓安然主動認(rèn)明珠為干女兒。
安然郡主仰起頭看了他一眼,寧浩初眼神清明,眼中并沒有遺憾與責(zé)怪。
她的聲音柔軟了三分:“夫君,沒能給你生個一男半女,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p>
寧浩初輕輕擁著人,溫聲道:“安然,有你,此生足矣?!?/p>
安然郡主心中流過一道暖流,被感動得一塌糊涂。
往日,在寧浩初的柔情洪流中,她早已淪陷,不知天地為何物。
這一回,她卻仍然記住了調(diào)查寧媽媽的事。
過了幾天,寧浩初讓人把蘇舒窈害了溫年的謠言傳了出去。
傳出去之后,他便開始密切關(guān)注溫德貴的動向。
奇怪的是,溫德貴并沒有任何動作。
下朝的時候,寧浩初特地找到溫德貴套近乎:“溫內(nèi)侍,節(jié)哀?!?/p>
溫德貴看他一眼,“多謝侯爺關(guān)心,阿年雖然去世,但留了一兒一女,也算是慰藉。”
溫年后院侍妾眾多,其中兩名侍妾有了身孕,馬上就要生產(chǎn)了。
溫德貴敦厚一笑:“倒是侯爺,這么多年了,膝下無子,到時候臨終那日,都無人摔盆抬棺。侯爺和咱家,同病相憐啊?!?/p>
溫德貴不僅點(diǎn)出安定侯的痛楚,還拿自己和寧浩初類比,實屬冒犯。
但他長了張國字臉,看起來老實寬厚,再加上他聲音溫和,語速平緩,硬是把冒犯的話說出了幾分關(guān)心的意味。
寧浩初訕笑了兩聲。
溫德貴是陛下身邊貼身伺候的,他也不敢生氣,只當(dāng)無根之人脾性怪,寒暄兩句便出了宮。
當(dāng)天晚上,小廝來報:“侯爺,宮里傳話,陛下讓您進(jìn)宮。”
安然郡主:“這么晚了,皇宮都落鑰了,陛下讓您去干什么?”
寧浩初:“不知道,想是有什么急事?!?/p>
“我伺候你更衣?!?/p>
寧浩初換了官服趕到宮門口,守門的小太監(jiān)讓他等著:“寧侯爺,等著傳喚?!?/p>
寧浩初等了半個時辰,里面毫無動靜。
問了守門太監(jiān),太監(jiān)依然還是那句話:“寧侯爺,里面沒叫,奴才也不敢放您進(jìn)去。”
入秋夜涼,晚上飄著細(xì)雨。
寧浩初吹了三個時辰的冷風(fēng),腿都站麻了,小太監(jiān)才道:“大人先回吧,陛下已經(jīng)歇了?!?/p>
寧浩初回到府中,當(dāng)即就發(fā)起了熱。
他也不敢質(zhì)問皇帝,為什么不見他了。
只當(dāng)皇帝一時興起,后來又改了主意。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寧浩初只覺得諸事不順,連著被陛下申飭了好幾次。
他終于覺察出不對勁——宮中有人想害他。
具體是誰,卻不得而知。
~
十一月初一這天,是楚翎曜的生辰,內(nèi)務(wù)府一早便忙碌起來。
剛下朝,楚翎曜便遇到容妃身邊的大太監(jiān)魏進(jìn)忠:“殿下,容妃娘娘等候您多時了。”
楚翎曜冷著臉,跟著魏進(jìn)忠去了瑤光殿。
瑤光殿內(nèi),樹上掛著紅綢、燈籠,正殿內(nèi)的擺件也換了新的,整個瑤光殿表面看起來,處處洋溢著喜氣。
“皇兒叩見母妃。”
楚翎曜半跪請安。
容妃坐在首位,嘴唇微勾。她穿了一身桃粉宮裝,端的是美艷動人。
看似在笑,笑容卻浮于表面,拽著嘴角,越看越冷。
容妃沒有立刻讓楚翎曜起來,她低頭撫摸著手指,問道:“陛下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楚翎曜回道:“父皇在忙。”
“太子生辰的時候,陛下可是一下早朝就過去了?!比蒎艘谎蹆鹤?,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阿秋,都十八了,你怎么連個親王的封號都沒有?”
容妃拿著銅鏡端詳著鏡中容貌,語調(diào)陡然高了幾度:“母妃又被你連累了?!?/p>
楚翎曜低著頭,跪得筆直。
如果皇帝會來,容妃會馬上讓他起來。
如果皇帝不來,至少會跪上一兩個時辰。
正殿內(nèi)的氣氛很詭異,但大家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宮人各司其位,沒有一人置喙。
一旁的桌上,放了一碗壽面,壽面很是精致,上面淋了一層海參、筍片、雞片、肚片作為澆頭。
再精致的壽面,放久了還是會軟爛。
跪了不到一刻鐘,外面?zhèn)髟挘骸叭蒎锬?,陛下來了?!?/p>
容妃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來,她雀躍起身,親自把楚翎曜扶了起來:“阿秋,和母妃一起去迎接陛下吧?!?/p>
笑容明媚,跟換了個人似的。
“阿秋,冷著臉干什么?”
“笑、開心地笑?!?/p>
楚翎曜勾起嘴角,強(qiáng)行牽扯出一個微笑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