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鳶的話果然起效,岳明珠不再強求了。
因為她很想和雷鳶成為好友,不愿因為這個使得兩個人難以親近。
“可是我送你什么好呢?”岳明珠十分為難。
“我瞧你鬢邊帶著這朵茉莉絨花很是新巧,不知能否割愛?”雷鳶笑著問。
“這個未免也太簡薄了,”岳明珠紅了臉,“拿不出手的?!?/p>
“朋友貴在交心,”雷鳶說著伸手從她鬢邊輕輕摘下那朵茉莉絨花戴到自己頭上,又將自己鬢邊的海棠絹花送給了她,“這是我今早新戴上的,分你一枝?!?/p>
岳明珠抿嘴笑得開心,她越發(fā)覺得雷鳶好相處。
“對了,這個盒子里的東西是給珍珍的?!痹烂髦榈?,“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了,否則我也沒臉在這里坐著了。”
那一盒子里有銀票,有金鐲子,還有銀錁子,顯然是岳明珠從自己的私房里搜羅了滿滿當當一盒子。
珍珍漲紅了臉,說什么也不敢拿。
岳明珠的丫鬟硬是塞到她手里:“我們姑娘為這事兒惦記得幾夜睡不著覺,你今天若是不收下,我們姑娘必然要添心病的,這豈不是救了她又害了她?”
“好伶俐的口齒,卻是忠心護主的好女使?!崩坐S笑著夸贊道。
“奴婢杜鵑,自幼貼身服侍我們姑娘,只因那日我病了,不曾隨我們姑娘一同去赴宴。多虧了四姑娘和珍珍妹子,奴婢真是感激不盡。”杜鵑說著深深向雷鳶和珍珍分別施了一禮。
雷鳶暗暗點頭,岳明珠身邊有這么一個老成的丫頭,于她而言十分要緊。
“怎么卓小姐沒有一同前來嗎?”雷鳶笑著問。
“卓姐姐這些日子身上不大舒服,我就沒有勞煩她?!痹烂髦檫€是那副心無城府的樣子。
而一旁的杜鵑則微微垂下了眼簾,嘴角也略略向下撇了撇。
雷鳶知道今日卓欣蘭沒有和岳明珠一同前來,真實原因并不是因為身體不適,而是卓欣蘭并不贊同她到雷家拜訪。
否則岳明珠新來乍到,不太可能自己一個人前來。
那卓欣蘭本就是極小心謹慎的性子,甚至到了膽小的地步。
岳明珠出了這件事,說白了是紙包不住火的,終究會被家里長輩知道。她就算瞞得過眼前也瞞不過以后,可她還是要瞞著。
足以說明她是一個特別怕?lián)煹娜?,這樣一個人不論表面上如何,實際都是個不可深交的人。
“四姑娘,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但是就是莫名覺得和你投緣,你若不嫌棄,咱們能不能經(jīng)常在一處玩兒?”岳明珠很鄭重地問。
“當然好了,”雷鳶笑道,“我也覺得和你一見如故,不如以后你就叫我阿鳶,我叫你明珠?!?/p>
“好,好好,這樣才更顯得親近呢!”岳明珠笑得異常開心。
“咱們別在屋子里坐了,到我們家后園子里轉轉去?!崩坐S說著便起身拉著岳明珠走出房去,“我叫人到后街給咱們買些雪泡豆兒水回來,天氣太悶熱了,喝這個才暢快?!?/p>
兩個人在花園的涼亭里說笑玩鬧,雷鳶不小心把裙子弄臟了,只好回去換。
她向岳明珠說:“對不住了,你先在這兒坐一坐,我讓珍珍她們陪著你?!?/p>
岳明珠忙道:“你只管忙你的去,不要把我當客人?!?/p>
雷鳶又說:“胭脂姐姐,你到廚房里去,把午飯給我們端到這里來吃。預備著我換完衣裳,這邊也該擺齊了。”
雷鳶走后,不一會兒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上菜。
珍珍怕岳明珠無聊,就引著她說:“姑娘不如到那邊去轉轉,那邊園子有許多的盆景兒,也好賞得很?!?/p>
“你陪著我去就好了,杜鵑你們在這里幫著她們收拾吧。”岳明珠打算過去看看就回來,沒必要那么多人跟著。
真真把她領到東邊的園子,這里是一處安靜的小院落,有幾間小小房舍,石徑幽竹,因為經(jīng)常下雨,處處長滿了苔蘚。
“這院子可真清幽?!痹烂髦榈?,“讓我想起蜀州的老家來了?!?/p>
“姑娘想家嗎?”珍珍問。
“想的,不過京城也很好玩兒?!痹烂髦楹敛谎陲?。
兩個人在這院子里轉了一會兒,本來是要回去的,可是岳明珠卻不小心滑了一下,繡鞋蹭在了青苔污泥上,弄臟了。
“岳姑娘,我扶你先到那邊略坐坐,再去重新給你尋一雙鞋來。你這鞋子大小和我們四姑娘的應該差不多,她那里有好幾雙新做的鞋呢?!闭湔涿φf。
“那就麻煩你了?!痹烂髦榈?,“我自己能走,你去吧。”
珍珍離開后,岳明珠便信步走到那幾間房舍跟前,看得出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了,但應該每日都打掃。
她一個人無聊,見房門只是虛掩著,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里應該是間書房,滿墻的書架,為了防止書被蟲蛀,屋子里飄著蕓香草的味道。
岳明珠不喜歡看書,便順手從一旁書架的一堆畫軸里抽了一卷出來,打開一看,畫的是一位少年將軍。
銀槍黑馬,紅帶束發(fā),眉眼凌厲有神,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殺氣來,一下就把她看呆了。
“這個人……我好似在哪里見過的……”岳明珠喃喃,整個人不由得有些癡癡的。
直到外頭響起腳步聲,她才匆忙地將畫軸放了回去,從房里走出來。
珍珍取了一雙新鞋子給她換上,又同她往亭子這邊來。
“明珠,你嘗嘗這個莼菜羹,我夏天最喜歡喝這個了。”雷鳶熱情地招呼岳明珠。
“好,好,是很好喝?!痹烂髦辄c頭。
“你可喜歡嗎?”雷鳶又說,“再嘗嘗這個青瓜杏仁,用麻油拌的,可清爽了?!?/p>
“好,好,的確清爽?!痹烂髦槲ㄎ?。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雷鳶覺得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沒有,我就是每天這個時候該睡午覺了?!痹烂髦樾χ忉?。
“原來是這樣,我也是每每吃完飯后就開始犯困?!崩坐S點點頭。
“你有沒有……”岳明珠有些期期艾艾的,不復之前的干脆,“有沒有夢見過你從來都沒見過的人?”
“好像有吧?不記得了?!崩坐S點點頭又搖搖頭,“你為什么問這個?”
“沒什么,”岳明珠也跟著搖頭,“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