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的身體頓時僵硬在了那里。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紅九翎就像是常年處于嚴寒中的人,突然找到了熱源。他緊緊抱住他的腰肢,嘴里還說著一些什么胡話。
葉嫵原本是想要將這小子推開。
但是。
他在說胡話誒……
葉嫵沒有動,她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一邊注意著系統(tǒng)面板里的心理活動。
另一邊,她還要努力控制住紅九翎蹭來蹭去的小腦袋,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痛。好痛。”
懷中,紅九翎突然顫抖了一下。
葉嫵趕忙小聲詢問:“怎么了?哪里痛?”
紅九翎閉著眼睛,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有些委屈的神情,他的背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三條搖搖晃晃的尾巴。
“尾巴痛。尾巴好痛。娘,不要再砍我的尾巴了,好不好?!?/p>
說著。
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眼角落了下來。
葉嫵的瞳孔凝縮了一下,她迅速看了一眼九翎的心理活動。
可系統(tǒng)面板中,他的心理活動,竟只是一片空白。
他到底曾經(jīng)有多痛?
痛到不愿想起,只會在酒精的催動下,毫無意識地說出來么。
“娘,你答應(yīng)我嗎?”紅九翎抬頭來,他依舊閉著眼,臉上卻仿佛帶著一絲絲期待。
葉嫵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我答應(yīng)你。小狐這么乖,沒有人會砍小狐的尾巴?!?/p>
紅九翎得了一個承諾,安穩(wěn)地睡了過去。
他的唇角帶著一絲笑容,仿佛沉入到了某種甜蜜的夢境中。
葉嫵看著他的尾巴,卻沉默了一下。
小狐的尾巴……被人砍了嗎?
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最喜歡的毛茸茸的尾巴。
小狐的尾巴,原本是青色的,換成了紅九翎之后,就成了一片火紅的顏色。
這尾巴很柔軟,也很溫暖,她有時候愛不釋手,就會直接將尾巴抱在懷中。
這尾巴還很好看,狐九翎高興的時候會搖一搖尾巴,難過的時候也會搖一搖尾巴。
以前,三條尾巴一起晃動,像是一片波浪在起伏。
現(xiàn)在,倒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
可這樣的尾巴,竟然被砍斷過。
而且……下手的,是狐九翎的至親?
葉嫵按下心頭的憤怒,仔細檢查了一下小狐的尾巴。
小狐的身體上,倒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傷口來,仿佛他從未遭受過任何傷害。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真的沒有?!睉阎?,紅九翎又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沒有。是那些人胡說八道?!比~嫵輕聲安慰著。
她恍惚間想起從前。
那時。狐九翎被凌絕污蔑修煉邪功,害了一眾妖獸。
他被關(guān)押在結(jié)界中,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自己。
那時的九翎是沒有記憶的九翎,可他的神情依舊那么絕望。
當時,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全世界背叛的準備了吧。
睡夢中。
紅九翎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神情有些不解的樣子。
他感覺到有人溫柔地抱著他,有人堅定地說相信他。
可似乎……并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從來就沒有人相信他。
明明……本該是至親的人,卻輕而易舉將他推入了地獄。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不對。
一定有哪里不對。
根本就沒有人相信他。
根本就沒有人愛過他。
紅九翎身上的靈力開始暴動。
葉嫵平靜地擁抱住他,輕聲說道:“九翎,沒事了,沒事了。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F(xiàn)在,一切都好了。”
她輕柔而又富有節(jié)奏感地拍著他的背。
那些傷害,那些痛苦,只是一場夢?
紅九翎的神情微微迷茫了起來。
木屬性靈力不停注入到他身體中,無比柔和的力量籠罩著他。
紅九翎的眉頭再次松展開來,陷入到了沉睡中。
葉嫵繼續(xù)抱著紅九翎,確定他已經(jīng)完全陷入到熟睡中。
她嘆了一口氣,施展了“記憶重現(xiàn)”的秘法。
這個秘法,是小狐的寶箱開出來的。
第一次使用這個秘法,也是為了證明小狐的清白。
現(xiàn)在。
她將要再次使用秘法。
使用這個秘法的前置條件,便是對方?jīng)]有任何反抗的意愿。
原本。她也不想這么強行去探究小狐的記憶。
但現(xiàn)在。
為了搞清楚真相,她別無選擇。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道靈魂在不久后就魂飛魄散。
如今,紅九翎醉地很沉,識海整個對她開放。
葉嫵快速施展秘法。
這一次,她主動進入了紅九翎的識海中。
每個人的記憶都是盤根錯節(jié),十分復(fù)雜。
紅九翎的記憶也不例外。
她無法主動選擇看到哪一段記憶。
她能看到的,只有紅九翎最深刻的那段記憶。
葉嫵在紅九翎的記憶迷宮中穿梭。
她一步步向前走,然后走進一條條死路。
直到最后,她的面前只剩下了最后一條路。
那條路的最后,有光芒在閃爍。
葉嫵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等她走到盡頭處。
一段記憶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打死他!打死他!”
憤怒的聲音響徹云霄。
葉嫵定睛,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體被捆綁了起來,他被強行要求跪在地上。
一條條荊棘落在他身上,讓他身上出現(xiàn)道道血痕。
葉嫵的心頭驟然顫抖了一下。
那人抬起頭來,正是狐九翎的樣子。
“不是我。我沒有?!焙鹏嵋е?,眸光倔強。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原本一直是狐族第一天才,狐浩然回來后,你卻處處不如他。你就因此對他生了怨恨之情,甚至用劇毒的幽冥草害他性命!”
“狐浩然至今昏迷不醒,而他身上的傷口,就是你的青狐筆造成的?!?/p>
“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辯駁的?”
眾人義憤填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狐九翎幾度想要說話,卻幾度被打斷。
葉嫵看著滿身傷痕的狐九翎,她旁觀著這段記憶,恨不得立刻沖進去將他帶走。
但是,這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記憶。
她除了觀看,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眾人指責的縫隙里,狐九翎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他有些艱難地說道:“母親說找到了一樣珍稀材料,要幫我重新煉制一下青狐筆。這幾日,青狐筆一直在母親那里?,F(xiàn)在,這青狐筆突然出現(xiàn)在狐浩然中毒的現(xiàn)場,母親……母親她有可能也出事了!求求你們,先去找找我的母親在哪里。”
狐九翎話語落下,現(xiàn)場議論紛紛。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撒謊!”就在此時,一道無比嚴厲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狐九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