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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畫大餅

第95章畫大餅

縱然有人包藏私心,這個關(guān)鍵時刻,也不希望場面鬧僵到無法收場的地步。上面問罪起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一直沒開口的石鴻,這會突然問了一句,“陳頭怎么確定政策會松動?我可是聽說了,宮里頭用錢厲害,戶部拿不出一文錢?!?

陳觀樓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京城是根本。弓弦長時間繃的太緊,會斷的?!?

“此話言之有理?!蔽浒囝^連連點頭,十分認(rèn)可陳觀樓的見解,心想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說話文雅還簡單明了。不像其他一干粗人,只會張嘴罵娘。

石鴻似是不服氣,“那萬一呢?”

陳觀樓盯著他,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最好祈禱不要有萬一?!?

表情之嚴(yán)肅,神情之凝重,石鴻一時間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忘了該如何反駁。

等陳觀樓出了值房,石鴻才恍惚回過神來,“他怎么回事?我沒招惹他吧?!?

武班頭嗯了一聲,“陳頭說的沒錯,你最好祈禱沒有萬一?!?

“什么意思?能不能說清楚?!笔櫼荒樸卤?。

武班頭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走了。

王班頭心頭樂呵一聲,拍著石鴻的肩膀,說道:“你自己想想,什么樣的情況下會有萬一?”

“我哪知道?!?

“不,你知道。只不過你沒往那方面去想。在天牢當(dāng)差這么多年,也算是有點見識。太太平平比什么都強(qiáng),錢少點就少點,總比你說的那個萬一強(qiáng)。”

“王頭,能否將話說明白些。我沒讀過書,就認(rèn)識幾個字。你們說話都含含糊糊,我是真不懂??!”石鴻委屈極了。四個班頭,敢情就他一個笨蛋。大家合伙欺負(fù)他是吧。

就沒有一個人肯將話說透。

太過分了!

王班頭呵呵一笑,不做聲。

石鴻立馬會意,“晚上我請喝酒?!?

這還差不多。

王班頭這才好心替他解惑,“天牢這地,只有一種情況會出現(xiàn)你所說的萬一,那就是外面開始?xì)⑷肆恕6藛???

石鴻似懂非懂,看起來像是懂了,貌似又沒有懂得徹底。

王班頭搖搖頭,這榆木腦袋,真是沒救了。要不是石鴻有個漂亮表妹,想出送表妹給范獄丞做妾的辦法,再給十年,姓石的也當(dāng)不上班頭。

不過,石鴻的腦袋什么時候開的竅,竟然想出送表妹的辦法。莫非是得了高人的指點?

王班頭打定主意,晚上喝酒的時候,趁機(jī)將石鴻灌醉,套出真話。

范獄吏長吁短嘆,他將陳觀樓叫到公事房說話。

“頭痛??!上面這次做得太過分了?!?

陳觀樓嗯嗯兩聲,算是附和。范獄吏只是需要一個傾訴者,而不是給他提意見。

“錢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以后可怎么辦?。⌒£?,很生氣?!?

“大人放心,甲字號大牢目前一切正常,大家的情緒都很穩(wěn)定,能明白上面這么做定是有不得已的難處?,F(xiàn)在朝廷艱難,我等獄卒也有一顆公心,替上官們分憂責(zé)無旁貸?!?

范獄吏:……

至于嗎?至于嗎?至于在他跟前說這些套話虛話假話嗎。狗屁一顆公心。

“小陳啊,你有一顆公心,有替上官分憂的想法,這是好事。不過,在本官面前,你用不著如此。我們就隨便聊聊,聊聊,無需拘束?!?

“大人說的是。我這人有時候容易緊張?!标愑^樓含蓄一笑,顯得年輕見識淺薄,很有欺騙性。

范獄吏哈哈一樂,“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容易緊張。好幾次童生試,就是因為過于緊張,連題目都沒看破就急著下筆。生怕時間不夠作答。哎……”

“大人厚積薄發(fā),遲早能直上青云?!?

“不行了。一日入了吏,終身都是吏。歷朝歷代,吏做官,唯有新朝剛建的時候有機(jī)會。后面做官的條件越來越嚴(yán)苛。這輩子我是沒機(jī)會了?!?

范獄吏很是遺憾,感慨。

但凡他再年輕幾歲,他也不會來天牢當(dāng)個獄吏,一定會繼續(xù)走科舉這條路。

陳觀樓輕咳一聲,“大人不必失望。縱然身為吏,也大有可為?!?

“你的意思是?”范獄吏頓時來了興趣,讓陳觀樓詳說。

陳觀樓就告訴他,“稷下學(xué)宮背景出身的官員,通常都有極大概率官復(fù)原職。他們身邊也需要幾個心腹自己人?!?

范獄吏聞言,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所有當(dāng)官的都需要幾個心腹下屬辦事。只是,我又如何確定哪位犯官值得投資?再一個,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

“大人只需耐心等待即可。小的會替大人留意牢房里面的犯人,遇到合適的,第一時間通知大人。屆時,大人再投其所好……”

范獄吏被陳觀樓點撥一番,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恨不得早十年遇見。

他拉著陳觀樓的手,連連感慨,直道陳觀樓是他身邊最忠心的鐵桿。

陳觀樓只覺惡心,趕緊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手。這年頭的人,有個壞習(xí)慣,一激動就喜歡握著手一直不放。又不是女人,兩個男人緊握在一起,不像話。

陳觀樓為何忽悠范獄吏?

只因為他看出范獄吏生出了從獄卒口袋內(nèi)搜刮錢財?shù)哪铑^。趕緊用前程,轉(zhuǎn)移注意力,打消范獄吏的想法。

想要前程,就不能將獄卒們逼得太狠。犯人們天天和獄卒打交道,他要是落個對下嚴(yán)苛貪婪的名聲,傳到那些即將起復(fù)的犯官耳中,哪還有前程可言。

當(dāng)官,最重名聲。就算內(nèi)心深處不在意名聲,至少表面還是要做個樣子出來。招攬一個惡名纏身的人到身邊做事,不值。

范獄吏也知道其中厲害,在他心目中,始終是前程更重要。若是真有機(jī)會傍上某位大佬,得到大佬的賞識,損失一二錢財他還是能接受的。

陳觀樓暗自松了一口氣。

只要范獄吏不會喪心病狂掏空獄卒的口袋,工作就還能繼續(xù)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