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上,我將門落了鎖,靠著門板緩了會兒才算平靜。
我對沈聽瀾的感覺很矛盾,情感上我有意排斥他,可心理和身體的反應卻在被在喚醒。
喝完湯藥,我洗了澡就睡下了,等我第二天醒來,手機里有沈聽瀾發(fā)來的語音,時間是凌晨兩點。
沈聽瀾:“我回公司了,太晚就不找你退房了,煙灰缸被我不小心打碎,可以找我索賠。”
沈聽瀾:“上次去水庫都敢要我五百,你個黑心的老板,這煙灰缸你開價也不會太低?!?/p>
沈聽瀾:“要錢沒有,可以肉償?!?/p>
我聽到最后兩個字,腦子里出現(xiàn)他痞笑的樣子。
手機一扔,我就去洗漱了。
五點不到,李廣軍已經騎著電動車來了,我緊跟著去廚房幫忙,把早餐都準備好。
快七點了,房客陸續(xù)來餐廳吃早飯。
趙姐和香姐八點半來上班,但她們住得近,幾乎每天都提早過來幫忙。
我從廚房幫完忙就去前臺處理網上的訂房信息,趙姐來問我,“晚澄,三號房的客人退房了嗎?”
我說:“退了。”
趙姐:“我去打掃?!?/p>
沒幾分鐘又回來了,她急著問我,“押金退他沒?”
我說:“沒呢?!?/p>
“幸好,他把煙灰缸打碎了。”趙姐說。
我笑了,“一個煙灰缸沒多少錢,算了吧?!?/p>
“算了?七八十買的呢?!?/p>
趙姐跟我一起去采買民宿里的東西,所以大致她都了解價錢。
我說:“要不這樣,下次來讓他帶一個一樣的?!?/p>
趙姐說:“那行吧?!?/p>
她是真把民宿當成自己家在收拾搭理。
李敘言吃過早飯,看到我在一樓的收銀臺,走進來臉色略顯局促。
我說:“昨晚睡得怎么樣?”
他點點頭,“挺好的。”
收銀臺上放著一盤水果糖,他一眼就認出是我喜歡吃的那款,可惜廠家一直延續(xù)老板裝,對現(xiàn)在喜歡花哨包裝的年輕人沒有多少吸引力。
他拿起來一塊,說:“這糖在江華都不好找了?!?/p>
我從托盤里拿出一塊遞給他,“喏?!?/p>
李敘言愣下,接過來撕開包裝含在嘴里。
我看著屏幕,邊處理信息邊說:“我包里總放著幾塊水果糖,其實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吃的,但也有特殊情況,遇到客人帶著孩子,就拿糖哄哄小孩子。”
“是啊,小孩子都喜歡吃糖,”他眼神溫潤,好似想起什么,眼角微彎染著笑意說:“想起我小時候為了吃糖,還得了蛀牙,我媽后來就不準我吃了?!?/p>
我說:“真好。你小時候能隨便吃糖,我只有在誰家辦喜事時,才能吃到,即便這樣,我爸媽看到我兜里的糖,第一反應是讓我把所有的糖都給弟弟?!?/p>
李敘言:“他們怕你得蛀牙?!?/p>
我搖頭說:“并不是,他們單純覺得有好吃的都要緊著弟弟?!?/p>
李敘言看向我,帶著歉意的表情說:“沒關系,都過去了,你喜歡吃我給你買?!?/p>
我笑了,“可我現(xiàn)在想吃什么可以自己買,但很多東西我已經不喜歡吃了?!?/p>
李敘言垂下眼,手搭在收銀臺上無所適從。
“我看到你的訂房信息,訂了十天。有沒有打算去周邊玩玩?”
他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好景點推薦嗎?”
我說:“附近有個鳳凰山景區(qū)、鳳凰濕地、水庫、古洞和民俗園??茨阆胪媸裁??”
他問我,“你覺得哪個景點好玩?”
我說:“周圍我都去過,論可玩性,我覺得鳳凰山不錯?!?/p>
李敘言:“爬全程要多久?”
我說:“體力好的全程一個半小時就能結束,但游客一般要爬小半天?!?/p>
李敘言了然地點頭,若有所思道:“你有時間嗎?”
我處理完最后一個信息,將目光從屏幕遇到李敘言臉上,“你想去?”
李敘言:“想?!?/p>
我說:“行,我抽一天時間做你的免費導游?!?/p>
我們定好明天去鳳凰山,提前看了天氣,明天是個晴天。
提前訂好明天的景區(qū)門票,我一早將車停在民宿門口,李敘言穿著一身戶外運動裝出現(xiàn),幸好不是體制內三大戰(zhàn)袍,一鳥二樹三條路。
在生活上,他一直挺低調的。
上車后,他遞給我一瓶水,我說:“謝謝,我?guī)Я??!?/p>
他看到杯托上的黑色保溫杯,一眼就認出是我們上次爬山時給我買的,上面貼著可愛的貼紙。
他說:“杯子還沒換?”
我說:“又沒壞,換什么。”
這一路,我們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他也漸漸放松下來。
車停在山腳下,我問他:“從這到山門,有一段盤山道,你想走上去,還是坐電瓶車?”
他看著周圍山色美景,霧氣繚繞,心情似乎很好。
說:“也不著急,走上去吧?!?/p>
我說:“好?!?/p>
爬山很消耗體力,李敘言走一會兒微微輕喘,我停下腳步從背包里拿出手遞給他,“喝口水。”
“謝謝?!彼舆^來。
此時,爬山的游客不算多,我靠著山一側的大石看先他,問:“江宜真判了多久?”
突然的問題,讓他目光一僵。
李敘言昂頭喝口水,才回答我:“三年?!?/p>
我一直觀察他的臉色,“太便宜她了?!?/p>
李敘言擰緊瓶蓋說:“都是根據(jù)情節(jié)量刑的?!?/p>
我又問:“她怎么交代往我水里下藥的事?”
李敘言搖頭,“我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不關注她的事?!?/p>
我說:“你說當初怎么那么巧,她都被送回老家了,居然又偷跑回江華?!?/p>
李敘言又擰開礦泉水喝口,“她報復心理強,又任性,據(jù)說家里沒人能管得住她。”
“是沒人管得住,還是沒人敢管?”我問完,李敘言看向我,“晚澄,你再試探我?”
我直視他,“你緊張什么?我又沒說跟你有關。”
李敘言撐著膝蓋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被迫昂起頭看他,他目光深沉,道:“晚澄,如果你懷疑我,我只能說你想錯了?!?/p>
我故作輕松地笑,“你多心了,我就是好奇。當初我稀里糊涂地走了,現(xiàn)在覺得有些事,發(fā)生的太蹊蹺,就好奇想問問。畢竟,你,我,我們都是當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