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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算我是第三者,行了吧?!?/h1>

沒有?!敝苣眍^一哽,用力咽下一口氣,“已經(jīng)過去四年了,趙靳堂,不要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不然會讓我覺得你玩不起。”

趙靳堂低聲說:“你對我是玩?”

“是,你們這種人不應該比我還玩不起?!?/p>

“我是哪種人?”

“和你朋友是一樣的。”

趙靳堂忽然冷漠下來,似笑非笑:“說清楚,哪一種?”

周凝不知道怎么地,心里有點發(fā)怵:“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用我說的那么直白?!?/p>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還和我來往,就沒想過得罪我的后果?”

“想過了,所以不辭而別。我惹不起,能躲則躲。”

趙靳堂被這話說得怔了一下,唇微微抿成一條直線,不再像平時那么好相處,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你哪方面厭了,床上?不能滿足你了?”

周凝的臉頰頓時跟火燒一樣,眨了眨眼,話哽在喉頭,發(fā)不出聲音。

他們倆就站在店門口,店里沒什么人來往,兩人之間的氣氛如同這十二月底氣溫。

寒冷刺骨。

周凝的語氣極其平靜:“你不是沒想和我來真的嗎,反正遲早要結(jié)束,又何必糾結(jié)這些東西?!?/p>

“你一直這樣認為?”

“難道不是?”

還用說嗎。

是他自己和張家誠說的,和她沒有任何結(jié)婚的打算。

他真的不用那樣說,說出來實在太傷人了,想結(jié)束,隨時可以說結(jié)束,她真不是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

趙靳堂笑了:“什么時候這么伶牙俐齒了?!?/p>

“我一直這樣,你沒有深入了解我而已。”

趙靳堂的聲音充滿暗?。骸斑€不夠深入?”

周凝胸口起伏,別過臉去:“……你不該說這種話,很冒昧?!?/p>

“不對么,凝凝,還是說他比我讓你舒服?”

“趙靳堂,能不能……”

“不能?!壁w靳堂漆黑的眼瞳沉下來,有很強的壓迫感,說:“凝凝,所有告別里面,銷聲匿跡是最殘忍的。”

周凝眼眶猛地一酸,那不然要她怎么樣,當面說開嗎,怎么說,說我們只是一時被對方吸引,荷爾蒙躁動,他有錢有顏,溫柔又多金,喜歡他很正常,她不純粹,在日益漸深的相處里起了貪心,想要更多。

但他不打算給,她又有什么糾纏的必要。

周凝別過臉,故作冷靜說:“我再次跟你道歉,是我當時不成熟,太幼稚?!?/p>

“我們沒有做過任何承諾,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p>

周凝頓了幾秒,稍加思索,說:“以前你送我的那些禮物,當年我已經(jīng)郵寄給張家誠了,請他幫忙轉(zhuǎn)交還給你?!?/p>

“我現(xiàn)在也有男朋友,馬上訂婚,沒打算和你再有什么關系,你不用怕我糾纏你。”

不止周凝很少生氣,趙靳堂其實也是,也是在這一刻意識到,他是真不了解她,光是身體了解沒有用,抽身抽得那么干脆,明明那陣子還在商量等她畢業(yè),帶她去玩,她在默默計劃出國,做好老死不相來往的準備,同他斷個一干二凈。

連禮物都退了回來。

分文不少。

他其實寧可她圖點什么,圖人圖物質(zhì)都行,好歹有所企圖。

人不要,禮物也不要。

“到底我怕你糾纏,還是你怕我糾纏?”趙靳堂一眼看穿她的言下之意,“故意說反話,明里暗里提醒我不要糾纏你?”

周凝沒說話。

被拆穿了心思,她不好否認。

“我是不是得感謝你,給我臺階下,嗯?凝凝?!?/p>

周凝以前說話從來不會彎彎繞繞的,成年人說話藝術被她學了個透,但一會兒冷漠到無情,一會兒又給他臺階下,確實成熟了,長大了,學會那些套路。

趙靳堂靠近一步,目光定定看向她:“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一月底訂婚,所以呢,你以為我很有道德感?”

“恐怕要讓你失望,我對你說過的話忘了?——別把我想太好?!?/p>

周凝感覺心臟突突地跳,問他:“你想干什么?”

“你的訂婚能不能如期進行,看我心情。”

她清楚,他完全有這本事,他不是以前的那個趙靳堂了。

“趙靳堂,你不要亂來——”

趙靳堂眼神變得涼薄,全然沒了她平時里熟悉的那股子溫柔,聲音充滿危險:“凝凝,從現(xiàn)在起,我們重新開始了解對方?!?/p>

周凝的心尖閃過一陣尖銳,“趙靳堂,你冷靜點?!?/p>

趙靳堂勾了勾唇,語氣無奈又溫和:“很冷靜了,凝凝?!?/p>

“訂婚請?zhí)呀?jīng)發(fā)出去了,事關兩家的名譽,趙靳堂,我知道你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彼念檻]很多,訂婚絕對不能出意外,她咬了咬唇,軟了語氣,“求你了,趙靳堂,你不要這樣……”

“你在為了別的男人求我?”

“不是,是為了我自己?!?/p>

趙靳堂臉色一沉。

“這么喜歡他?”他問。

周凝目光低垂:“你又不可能和我有什么結(jié)果,我總要結(jié)婚的?!?/p>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好像被嚇到了,還嚇得不輕。

“那也不是現(xiàn)在。”趙靳堂溫和了幾分。

周凝的心再慢慢一點點揪緊。

趙靳堂抬手來到她臉頰,撩起垂落的長發(fā),溫柔捋到耳后,粉嫩的耳垂戴著一對碎鉆,燈光下,閃著微微的光,他的手指溫熱,拂過她的臉頰,她觸電一般往后躲,抗拒他的觸碰。

他收回手,淡淡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p>

他連她住哪家酒店都清楚。

車門打開,趙靳堂站在車旁:“要我過去抱你?”

周凝自知眼下再和他對著干沒有好處,這個人的脾氣以前的時候就挺大的,和陳冠儀打牌那次,陳冠儀明顯帶著敵意來的,要整她,她手氣不好,又不會打,一個勁輸,趙靳堂遭了不少罪,陳冠儀看不下去說了幾句,趙靳堂一點面子都不給,當著所有人的面維護她,狠狠下了陳冠儀的面子。

是她疏忽了。

周凝還是上了車,副駕,他自己開車,沒見到司機劉叔,車里緩緩行駛后,他降下車窗,點上一支香煙抽了起來,車里彌漫煙味,她并不討厭,她哥也抽煙,她有段時間心情很不好,偷偷拿周湛東的煙抽,第一口,被嗆得半死,淚流滿臉,漸漸第二口第三口就熟練了。

如同和他結(jié)束關系,第一步是最難得,適應之后,其實沒什么過不去的。

更沒有誰離不開誰會活不下去。

到了酒店的停車場,趙靳堂下了車,準備送她回房間,她很警覺,說:“就送到這里?!?/p>

她渾身的戒備沒有一刻消失,他笑了聲說:“我們倆什么沒做過,你怕什么?!?/p>

“不一樣,我不想受道德上的譴責。”

“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

“我和你不一樣。我現(xiàn)在不是單身,如果單身,說不準我還愿意和你玩一玩,但我現(xiàn)在不是?!?/p>

“不妨礙?!?/p>

“趙靳堂——”

“沒你床上喊的好聽?!?/p>

周凝頓感難堪,面紅耳赤,解開安全帶,卻拽不動車門,保險沒開。

趙靳堂還在抽煙,饒有興味看她,被他惹急了,表情很靈動,比冷冰冰一張臉生動多了。

“明天我來接你去學校?!?/p>

周凝一聲不吭。

“你要是想偷偷買票走了,我不介意親自跑一趟青市。凝凝,已經(jīng)讓你在眼皮底下溜過一次,不可能再讓這事發(fā)生一次?!?/p>

“這樣算什么?”

“你覺得算什么就算什么?!?/p>

周凝的眉頭緊緊皺著,神色緊繃。

趙靳堂從鼻腔溢了聲笑:“算我是第三者,行了吧?!?/p>

……

周凝回到房間,不出所料又失眠,沒有帶藥,在床上輾轉(zhuǎn)來回,或許有故地重游的原因,那幾年和趙靳堂的點點滴滴拼了命往腦海里鉆,無孔不入,無處可藏。

一直到快天亮之際,她才睡著一會兒,沒多久又醒過來,頭重腳輕,暈暈沉沉,頭疼的厲害,她打電話請客房服務送了止疼藥過來,吃過之后,換身衣服,化了淡妝。

一個陌生電話過來。

周凝接了,得知是趙靳堂安排的司機過來接她去學校。

趙靳堂是在講座開始后來到現(xiàn)場的,地點在美院的禮堂。

他還是穿的一身黑,沒那么正式,頭發(fā)梳到后面,是背頭的造型,露出輪廓分明沒有死角的一張臉,冷白皮,氣場淡漠,昨晚餐廳的另一位大人物過去和他攀談,他漫不經(jīng)心看向臺上。

講座已經(jīng)開始了,有幾位大佬,其實昨晚她不是很想來的,思慮再三,抱著來學習的心態(tài)還是來了。

臺下不少人。

到周凝的時候,脫稿進行,沒有怯場,有條不紊,介紹自己是誰,作品,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是來跟各位前輩老師教授學習的,進退有度,給人留下初次的印象就很好。

講座結(jié)束,趙靳堂過來和陳教授他們聊了一會兒,目光卻時不時往周凝身上停了幾秒,這些位大佬似乎對趙靳堂挺了解的,知道他的身份,態(tài)度不卑不亢,搞藝術的,沒那么銅臭。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陳教授和趙靳堂說:“有時間來家里吃頓飯?!?/p>

“好?!壁w靳堂說。

陳教授拍了拍趙靳堂:“你別渾,端正一點。”

趙靳堂就笑,“我哪渾了,很認真。還需要您幫忙瞞著,她還沒原諒我?!?/p>

陳教授說行。

“麻煩您了,我?guī)茸吡??!?/p>

周凝向陳教授道別:“陳教授,那我走了?!?/p>

“好,路上小心。下次有機會再聚?!?/p>

離開學校,趙靳堂帶周凝取車,上車了,他點上一根煙,緩緩抽著,說:“昨晚沒休息好么,怎么眼睛那么多紅血絲?!?/p>

周凝抿緊唇,表情很冷淡,沒答反問:“趙靳堂,你做這些為什么。”

“你要是想回來繼續(xù)進修,可以混個臉熟,那位姓呂的教授,是你們學院的院長,去年剛升的,他帶博士?!?/p>

周凝知道這位呂教授,上過他的藝術哲學課,那時候還不是院長,經(jīng)常一邊抽煙一邊上課,自我調(diào)侃是個小老頭,小老頭的課每次都是爆滿的,課堂秩序氛圍很好。

剛說了不少話,周凝的聲音更啞了:“我沒打算回來,不需要你做這些?!?/p>

她剛剛一直撐著一口氣,早上吃了止痛藥,效果持續(xù)不久,現(xiàn)在又開始難受了,他開了暖氣,她又冷又熱,脊背出一層虛汗。

趙靳堂將煙蒂碾滅在車載煙灰缸,車窗降到最大,他看向她,她眼睛很紅,伴隨陣陣咳嗽,他問:“我的煙嗆到你了?”

周凝別過臉,說:“不是?!?/p>

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只手,她一怔,后腦勺貼著座椅,沒地方躲了,手掌覆上她的額頭,趙靳堂沉聲說:“你發(fā)燒了?”

周凝說不知道。

他摸她的臉頰,體溫不正常。

“安全帶系上。”

周凝頭真的很暈,問他:“去哪?”

“拐你去開房行不行。”趙靳堂沒什么好語氣,板著臉,意識到她可能剛剛就不舒服了,怪不得臉色那么差,他黑了臉,“要我?guī)湍阆???/p>

“不需要?!彼纱鄶Q車把手,想走,然而車子已經(jīng)上了鎖,她走不掉,說:“我要下車?!?/p>

“行了,別較勁了?!壁w靳堂伸過手抽過安全帶利索扣上,發(fā)動車子去醫(yī)院。

周凝沒撐到醫(yī)院,路上就在反胃,車里沒有垃圾桶給她吐,趙靳堂直接將外套給了她,說:“吐衣服上。”

“我賠不起?!?/p>

“不需要你賠?!壁w靳堂已經(jīng)踩油門,市內(nèi)限速,路況不佳,再快也快不了多少。

惡心反胃涌上喉嚨,加上暈車,她全吐在這件價值不菲的衣服上了。

到醫(yī)院,停穩(wěn)車,周凝下車又在嘔。

趙靳堂拿來一瓶礦泉水擰開給她漱口,語氣溫柔:“凝凝,漱個口?!?/p>

周凝等那陣反胃過去了,接過礦泉水瓶,沒再矯情,“謝謝?!?/p>

掛號看診,一測體溫,發(fā)燒了,醫(yī)生開單子,繳費拿藥掛吊針。

趙靳堂開的單間病房,讓她躺著舒服些。

藥物作用,周凝很快睡著。

趙靳堂看她骨感的手背,臉色愈發(fā)深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