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靳堂進(jìn)屋關(guān)上門,說:“不問問是誰就開門?”
“深更半夜跑來我這的,除了你還能有誰,我又不在深夜點外賣?!?/p>
趙靳堂挑眉:“還沒睡?”
“等你啊?!?/p>
趙靳堂來了興致:“知道我會來?”
“不知道?!?/p>
“那你說等我?”
“瞎說的你也信啊,不會吧?”周凝戲謔道,有那么點調(diào)侃他的意味。
趙靳堂視線往下一看,走過去一把抱起她,“冬天光著腳到處跑?”
她連襪子都不穿,手都是冰的。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又想生???”
周凝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動了動腳指頭,沒說什么。
趙靳堂把人抱上沙發(fā),問她:“襪子呢?”
“那兒?!彼S手指了個方向。
趙靳堂找來襪子,幫她穿上,很操心她的一切。
周凝安靜看他。
趙靳堂察覺她的視線,下意識看過去,“看什么,不認(rèn)識我了?”
“你很累嗎?!敝苣龥]頭沒尾問了句。
趙靳堂挑眉,眉宇間雪山消融,溫柔下來,“不累?!?/p>
周凝有些別扭,不吭聲了。
趙靳堂說:“孟婉什么時候來?”
“干什么?”
“你不愿意去我那住,我搬來你這,孟婉要是經(jīng)常過來,會不方便。”
周凝說:“我去你那,你媽媽不會又找過來?”
“不會?!?/p>
“再說吧?!敝苣龖醒笱笳f。
趙靳堂輕撫她臉頰,來到她耳垂上,輕輕揉捏,“去我那吧,要我求你嗎?!?/p>
周凝的耳垂敏感,往后躲開,有點癢意,“好啊,你求我?!?/p>
“求你,行嗎?!壁w靳堂說。
周凝抬眼,好像有那么一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這人求人都求得沒誠意,她沒有當(dāng)真,說:“改天吧,我現(xiàn)在累了?!?/p>
“好,我去洗漱,等會一起睡。”
趙靳堂把她這里當(dāng)自己的地盤,熟門熟路用她的浴室,用她的沐浴露,沒看到上次留在她這里的剃須刀,洗完澡出來,問她:“凝凝,我的剃須刀呢?你收起來了?”
周凝在床上看電影,聽到他的聲音,默不作聲把他的剃須刀從抽屜里拿出來,遞給他。
她收起來是怕被孟婉看見,就連床單被套重新?lián)Q過了。
趙靳堂穿著上次留在她這里的衣服,她重新洗過,收了起來,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凝珠的味道,挺好聞的。
捯飭好自己,趙靳堂關(guān)了燈,沒了一會兒,周凝感覺身邊位置塌陷,緊接著人被抱進(jìn)一個溫暖的懷里,手機被抽走,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嘴唇便被堵住了。
有牙膏的味道。
漆黑的房間里,所有感官被無限放大,深吻難免有水聲,他又格外賣力,討好撩撥,很快點燃了那把火。
她晚上睡覺不穿bra的。
趙靳堂摸到了障礙物,微微離開她的唇,“晚上睡覺不是不穿么?這是防誰?”
“防一頭大色狼?!敝苣厍捌鸱?,氣息凌亂。
“防得住嗎?”
“防不住?!彼\實說。
趙靳堂又吻上去,吻得虔誠,細(xì)細(xì)雕琢,感受她的氣息,折騰她溢出聲來,他不忘惡劣提醒她:“小點聲,隔音不好,別讓人投訴了?!?/p>
“趙靳堂——”她咬牙恨恨地說。
趙靳堂輕笑,沉重的鼻息來到她頸后,他知道她這兒的敏感,比其他地方更敏感些,他有意折磨,要她生不能,解脫不得。
“喜歡我這樣么,凝凝。”趙靳堂問她。
周凝的手攥緊身下床單,徹底亂了套,嘴硬道:“不喜歡?!?/p>
“那喜歡什么樣的?!?/p>
他非得要她說出來。
“說出來,就我們兩個人,沒什么好放不開的?!?/p>
周凝欲哭無淚,擰著身體,嘴硬到底:“不喜歡,都不喜歡?!?/p>
于是這一夜格外漫長。
一切歸于平靜后,周凝被抱回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
趙靳堂替她捻好被子,接著從窗外投射進(jìn)來微弱的光看著床上的女孩子,她睡得很沉,很安靜,只有這個時候才不會渾身長滿刺,他俯身低頭,不帶任何欲色的吻落在她眉心。
這晚他沒有留下來,趁著夜色又走了。
以至于周凝第二天起來沒看到他人,還以為昨晚做了場c夢,身體的不適告訴她,昨晚不是夢。
趙靳堂什么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起來洗漱,一大早去了畫室。
日子還是照常過,平平無奇,沒有波瀾,猶如一汪死水。
陳教授要指導(dǎo)研三馬上畢業(yè)的學(xué)生論文和答辯,忙得腳后跟不著地。
周凝自覺沒有去打攪,占用陳教授時間,她安靜忙自己的事,干自己的活。
平靜的生活隨著一件突然意外的事情被打破。
這天周凝心血來潮回學(xué)校重游,順便戶外采風(fēng),找個安靜的地方畫畫,經(jīng)過以前上課的小紅樓,忽然眼前有個黑影從天而降,砰地一下,地面濺開了血花,她的瞳孔緊縮,看到地上一大片血花的時候,仿佛一下子被拽回小時候那一幕里。
“啊——”
有其他經(jīng)過的女生看到這一幕,被嚇得捂著頭失聲尖叫。
周凝呆愣在原地,緩慢失去焦距,頭暈?zāi)垦Ru來,身體四肢驟冷,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的病房了。
張家誠在病房和護(hù)士說著什么,看到她醒過來,趕緊圍過來問她:“周妹妹,你怎么樣?還好嗎?”
剛醒過來,記憶有片刻的缺失。
周凝掙扎坐起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反應(yīng)很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還好?!?/p>
“你別嚇我啊,周妹妹,護(hù)士你看她——”
護(hù)士說:“她沒有外傷,應(yīng)該是被嚇到了?!?/p>
周凝想起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了什么,胃里一陣翻涌,趴在床邊干嘔起來。
“我靠!”張家誠趕緊把垃圾桶拿過來,“還好嗎?”
周凝把胃里的東西都吐完了,后面吐的胃酸,實在沒得吐了,這才消停。
張家誠忙里忙外,拿紙巾又倒水給她漱口,輕輕拍她的肩膀,“還要吐嗎?”
周凝搖了搖頭,眼淚都出來了,緩了好久,緩過神來,聲音微弱問他:“你怎么在這里?”
“我剛好打電話找你,醫(yī)院護(hù)士接的電話,問我是你什么人,我說是朋友,他們就把情況告訴我,讓我過來一趟?!?/p>
張家誠沒想到會讓她看到這一幕,嘖了一聲,說:“你什么體質(zhì)啊,怎么什么事都讓你攤上了?!?/p>
周凝臉色慘白,說不上來話。
張家誠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我給趙靳堂說了,他等會過來?!?/p>
張家誠即刻給趙靳堂打了電話,把周凝的情況說了,張家誠說:“你別慌,周妹妹沒事,她沒受傷,就是嚇到了,臉都白了?!?/p>
在趙靳堂來之前,警察先來了,找她了解情況來。
周凝一問三不知。
警察理解她的情況,她是離最近的一個人,不偏不倚就在她面前,要是她往前再走幾步,搞不好就砸她身上了。
她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警察留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讓她有什么事可以隨時聯(lián)系。
警察前腳走后,趙靳堂步履匆忙趕來醫(yī)院,他這一身打扮,像是從什么會議上直接過來的,已經(jīng)確認(rèn)她沒有受傷,還是心驚肉跳了一路,第一時間拋下所有人跑過來。
開車過來得兩三個小時,最方便最便捷的是直升機。
寸金寸土的港城,一些豪宅和商業(yè)建筑樓會配備直升機坪,他則是直接調(diào)用了總部直升機,大大縮短了時間,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太慢,恨不得立馬趕過來。
到了病房見到人了,趙靳堂才有種落地的真實感,他來到病床旁邊,再三確認(rèn)她平安無事,心里這塊石頭才落地。
顧易也是一路跑來的,喘著氣。
張家誠自覺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周凝望著他。
趙靳堂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他用手掌包住她的手,安慰她說:“沒事了。”
沈宗嶺講個鬼故事都能把她嚇到,她怎么會不怕。
周凝眼眶一熱,沒能忍住眼淚,他來之前,她在努力自我消化,盡量把那個畫面從腦海里消除。
跳樓的是個女生,依稀從衣服上可以分辨出來。
她不知道那個女生叫什么,什么專業(yè),為什么要走到這一步,縱身一躍之前在想什么。
雖然差點她也遭殃。
趙靳堂暗地里擔(dān)心這一幕對會周凝造成嚴(yán)重影響,她有這方面的病癥,經(jīng)不住嚇,等周凝睡下了,他暫時走出病房,問顧易心理醫(yī)生聯(lián)系的怎么樣。
顧易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下周一到港?!?/p>
他早就計劃給她找個醫(yī)生,先做評估,要不要治療得看她的意愿,還得和心理醫(yī)生建立信任的基礎(chǔ),總之從零開始的一切都很麻煩,但凡她有抗拒和不信任,那么就很難進(jìn)行下去。
再者以他們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她不會像以前乖乖聽他的話,萬一弄巧成拙,她又變得排斥他,更得不償失。
趙靳堂要回病房陪周凝,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趙父打來的,他不耐皺眉,沒有接電話,直接掛斷,關(guān)了靜音,把接下來的事吩咐顧易去辦。
顧易猶疑一秒,說:“老板,這個關(guān)鍵時候,趙燁坤已經(jīng)有動作了,我們……”
先前查的寺廟慈善的善款有問題,趙靳堂回了港另外囑托律師去查,在港城,想大大小小的寺院相當(dāng)于一個公司,是要當(dāng)相關(guān)部門去登記注冊成立一間公司,想要查寺院的錢款來源,首先要找到寺院的賬本,做賬的人也被找到了,而趙夫人曾經(jīng)給寶蓮寺捐過款,可以查到這比款項的去向,從這方面做切入,一路追查到了和趙燁坤母親名下的賬戶和這間寺廟有相關(guān)轉(zhuǎn)賬來往。
趙燁坤母親是新加坡人,涉及海外賬戶,查起來更有難度。
不過好在有了進(jìn)展。
而且是相當(dāng)大的進(jìn)展。
趙靳堂說:“去聯(lián)系林老師的律師,讓律師出面,該怎么查,怎么清算,律師知道該怎么做?!?/p>
“是?!?/p>
……
周凝做了噩夢,被嚇醒的,大口大口喘氣,衣服都濕透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相當(dāng)?shù)碾y受。
趙靳堂陪在病床旁,她一醒過來,他第一時間察覺,坐在床邊,問她:“做噩夢了?”
周凝點點頭。
“沒事,噩夢而已,我在這?!?/p>
周凝哭過的,眼睛微腫,心有余悸。
趙靳堂將人抱懷里來,輕輕拍她的背,吻她的發(fā),“不怕。”
周凝抓緊他的衣擺,聞著熟悉的體香,浮躁不安的心慢慢沉下來。
趙靳堂順勢說:“找個心理醫(yī)生看看,好不好?”
周凝猛地抬起頭盯著他看,眼神又是異常的警備。
“你一直做噩夢,這樣下去不行?!?/p>
周凝抿唇:“抱歉,是我敏感了。”
“你想去哪里了?”
“不用找心理醫(yī)生,過段時間就好了?!?/p>
她看的心理醫(yī)生不少了,水平參差不齊,有些非但沒有幫到她,反過來把一切歸咎到她身上,是她自己脆弱矯情,就差直接說為什么別人沒有事,放她身上就有事。
生病是她的錯,雙相是她脆弱承受不了壓力。
別人都是健康的,快樂的。
就好比凡事都要從自身找問題。
不管什么事。
只要是你攤上了,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趙靳堂料到她不會輕易答應(yīng),說:“是不是不相信心理醫(yī)生?”
“嗯,不信。”
“你之前看的醫(yī)生呢?”
“看過七八個,就一個是好的?!敝苣悬c累,“算了,不說這個了?!?/p>
趙靳堂說:“是不是累了?那睡吧?!?/p>
第二天早上,陳教授得到消息過來醫(yī)院看她,也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個跳樓的女生研三快畢業(yè)了,為什么想不開的原因警方在調(diào)查,還沒出結(jié)果,也不好說。
其實每年因為這那原因跳樓的人不算少了。
周凝之前在樺美就聽過不少學(xué)生出意外的傳聞,但一直沒有親眼見到過,沒想到自己會撞上這一幕。
而且親眼所見。
她做噩夢的情況一直持續(xù),醫(yī)生開了藥物,但她仍舊做噩夢,情緒緊繃焦慮,甚至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