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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吃回頭草

這玩笑不好笑。

“……你要是很累,我來開吧。”

趙靳堂收斂神色,說:“你還是個病號,我不讓心把身家性命全交你手里。”

周凝別過臉,重新找歌,找出一個美國重金屬搖滾的,這夠提神吧,夠嗨了吧。

趙靳堂笑了笑,搖滾的比輕音樂好多了,不過聽久鬧心,他調(diào)低音量,說:“聊會天吧,實際點?!?/p>

“聊什么?”

“聊聊你留學生活?!?/p>

“沒什么好聊的,除了上課還是上課。”

趙靳堂扶著方向盤,語氣無波無瀾,問:“怎么和他認識的?”

周凝:“……”

“很難說么?”

“他是我哥的朋友?!?/p>

“然后呢?”

“吃了幾次飯,慢慢熟悉了,就在一起了?!敝苣p聲說道,沒有看他一眼,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看向哪里,漫無目的。

扶著方向盤的手背逐漸收緊,趙靳堂頂了下腮幫子,喉結咽了咽,說:“他叫什么名字?”

周凝:“……”

“不敢說,怕我找他麻煩?”

周凝意有所指:“我們談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

趙靳堂擰著眉頭,忽地笑了:“你這么著急想嫁人?”

“我們家那邊結婚很早的,民風傳統(tǒng)保守,好多高中同學都二胎三胎了,不然女孩子超過二十五歲就要被人挑挑揀揀,不然會被人背后議論。”

“什么時代了。”

“嗯,是我跟不上時代?!?/p>

趙靳堂看她一眼,說:“凝凝,你什么時候?qū)W會的口是心非。”

“你要這么理解,那以前我對你說的話,也是口是心非?!?/p>

“是么。”

周凝不知道怎么說了,好像在說繞口令,目光閃了閃,干脆閉上眼裝睡,這里攏共這么大點地方,什么動作都藏不住,比如緊張不安的時候,習慣絞著手指,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

這場暴雨預示這趟路途不會太順利,很快,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導航實時播報前方路段因暴雨路面塌方,陷進去不少車子,字正腔圓的機械女聲提醒后方來車小心行駛。

趙靳堂翻出手機看新聞,暴雨路面塌方已經(jīng)上新聞了,地點就距離他們不遠,前面有不少車停下來,沒再往前,一旁路標提示前面五公里處可以下高速。

周凝一直沒睡,聽到導航的播報了,車子也到了慢車道,她問:“前面是塌方了?”

趙靳堂說:“嗯,前邊路段已經(jīng)封鎖了,塌方應該很嚴重,得先下高速繞路,或者等路修好了,不過一時半會修不好的?!?/p>

“嗯,安全第一?!?/p>

她心想早知道還是應該拒絕他,坐高鐵可能早就到家了,還不用麻煩他。

翻出手機查看新聞,微博熱搜第一條就是前邊路段塌方的新聞,有幾輛車被埋了,車里人員生死不明,當?shù)毓俜揭呀?jīng)出動救援了,但這么晚,還下這么大的雨,不利于救援,在好在不是節(jié)假日,來往的車流不大,沒有更多人遭遇危險。

趙靳堂頂腮,是想抽煙,一直按捺著,按照路標指示的位置下高速。

周凝打開導航,距離青市還有大半的車程,算了,晚上又是暴雨,確實不適合趕路,她說:“趙靳堂,先找家酒店旅館休息,這雨下太大了。”

趙靳堂應了聲:“嗯?!?/p>

下了高速,他們找了家靠近高速路的酒店入住。

進到房間,周凝又在咳嗽,趙靳堂探她額頭,又有點發(fā)熱了,他無奈又寵溺的語氣說:“小祖宗,千萬別再發(fā)燒了?!?/p>

因為他這句話,周凝的臉頰好像更熱了,還有耳朵。

趙靳堂話是這樣說,辦完入住,第一時間找附近有沒有醫(yī)院或者診所,以備不時之需。

診所沒有,醫(yī)院得三十公里。

趙靳堂要的最貴的兩間房,房間條件還是一般,好像長久沒人入住,墻壁有一層脫落,發(fā)霉,房間還有股霉味,空氣循環(huán)打開沒能改善。

這種房間住不了。

兩間房都是各種問題。

這么晚了,周凝咳的厲害,趙靳堂讓她在走廊等著,他去找酒店前臺溝通換房間,必須要干凈。

周凝怕麻煩,說:“不麻煩了,隨便將就一會兒。”

只是墻面有點發(fā)霉,她沒那么矯情,何況這么晚了,外面下這么大雨。

趙靳堂說:“不行,房間空氣不好,你還在生病?!?/p>

“趙靳堂,我沒那么……”

趙靳堂說:“你等著就行了?!?/p>

前臺陪著上來幫忙看房間,又看了兩間,才找到一間相對于干凈的,這邊酒店平時沒什么住客,已經(jīng)是附近最好的酒店了。

周凝拽了拽趙靳堂的衣擺,說:“就這間吧?!?/p>

再拖下去要天亮了。

趙靳堂聽她的了。

終于安頓下來,周凝坐在椅子上咳嗽,咳得臉都紅了,這么咳嗽下去不是辦法,趙靳堂找前臺要杯熱水,拿回房間給周凝吃藥,她吃完藥,好了一點點,跟他道聲:“謝謝。”

“不用。”

周凝嗓子潤了些,說:“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p>

“你有什么事找我?!?/p>

“嗯。”

趙靳堂正要離開房間,忽然看到墻角有什么東西,臉色微變,說:“換間房,這間房不干凈?!?/p>

周凝好奇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墻上有一只蜘蛛,體型不算大,說:“蜘蛛還好吧?!?/p>

“還好?”

“我們這邊有蜘蛛不是很正常嗎,還有雙馬尾曱甴?!?/p>

“……”趙靳堂臉色復雜看她,“你不怕?”

“不怕,你怕?”

趙靳堂:“……”

周凝觀察他幾秒,說:“你這么大人居然怕蜘蛛。”

趙靳堂眉頭輕佻,說:“糾正一句,我是惡心,不是怕,是生理反應,我又不是神?!?/p>

周凝抿唇,快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這是在找補吧。

趙靳堂沒好氣說:“想笑就笑,我又沒攔著你,還用忍?”

“我不是想笑你,我是生理反應……”周凝學他的嘴硬,話一出口,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及時剎車,但來不及了,“我是說……”

“我聽見,你對我有反應?!?/p>

周凝:“……”

說話間,蜘蛛已經(jīng)不知道跑去哪里。

趙靳堂說:“換間房?!?/p>

“不用,就這間,我又不怕,你回去休息吧?!?/p>

“真不怕?”

“不怕,無毒的,虧你還是南方人。”

“大小姐,我從小在國外念書?!?/p>

“國外蜘蛛更大更毒,比如澳-洲,遍地都是毒物。”

趙靳堂:“你不是在澳-洲留學吧。”

“不是。”

折騰得都快四點了。

趙靳堂走到門口,“有事喊我,我在你隔壁?!?/p>

“嗯?!?/p>

趙靳堂回到房間,脫了濕掉的衣服,進了浴室隨便沖個澡,出來時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咬在唇邊點燃,坐在沙發(fā)上聽著窗外的雨聲,希望這場雨一直下下去,不要停。

幾個小時后,天很快亮了。

趙靳堂睡了幾個小時,起來洗漱,出門去買早餐。

周圍是一大片廠區(qū),遠離市中心,雨水淹了路段,車子出行不便,別說外賣跑腿的,周遭荒蕪人煙,沒有一家店。

……

周凝醒的很早,一躺下就咳嗽,睡得不安穩(wěn),喝了半瓶礦泉水,看下時間,還很早,窗外天亮,拉開窗簾一看,外面快淹城一片汪洋了。

她咳得難受,胸口隱隱作痛。

一陣敲門聲傳來。

周凝套上外套,開門一看,是趙靳堂,提著早餐來了,她一怔:“你出去買的?”

“嗯。”趙靳堂跟進自己家一樣,進到屋里,把早餐放桌子上,是最常見的幾樣廣式早點,說:“趁熱吃了?!?/p>

周凝看他褲腿濕透了:“下這么大雨,你去哪里買的?”

“還能去哪里買的,早餐店買的?!?/p>

周凝看見他衣服后面都濕了。

趙靳堂脫了外套,隨手搭在椅子上,車里常備幾套換洗衣服,他拿了一套上來,隨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說:“借你的浴室一用,我去換身衣服,你先吃?!?/p>

周凝點下頭。

趙靳堂進到浴室,關上門。

他剛進去,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趙靳堂,你手機響了。”

“幫我拿一下。”

周凝拿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趙靳堂剛脫完衣服,打開浴室門,伸出手來,他是冷白皮,手臂線條緊致修長,從手背延展到手臂的筋脈線條迸發(fā)著成熟男人的力量感。

周凝把手機遞到他手里,指尖無意擦過,她的手還沒收回去,被他一把握住,玻璃門打開,人被拽了過去,甚至驚訝地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來。

周凝站都沒站穩(wěn),被他掐住腰身,抱上坐在洗手臺面,她抬眼,四目相對。

目光所及之處,是壁壘分明的肌肉。

他這個體型,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川,極具壓迫感。

還沒穿衣服,塊狀分明的腹肌,兩側還有人魚線,線條沒入黑色平角褲,皮帶解開,西裝褲頭松松垮垮的,她的心跳頃刻間亂作一團,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視線稍微往下就是那一大團。

她繃著目光,不敢看一分。

被摁斷的手機鈴聲又不合時宜響起,他拿起來當她的面接的,聲線暗啞低沉:“什么事?”

“哥,你在做乜,點解掛我電話?”

趙靳堂垂眼觀察周凝的表情,她很平靜,沒有波瀾,他沉聲說:“不方便。”

趙英其語速跟機關槍一樣:“我是跟你通風報信的,媽咪這次是來真的,她要給你介紹對象是徐家的大女兒,叫zada,剛剛我和媽咪在酒店用早餐,zada也來了,好靚好正啊,媽咪好鐘意她啊,我話帶到,接下來真的愛莫能助,幫不了你了?!?/p>

趙靳堂面無表情掛斷電話。

浴室很安靜,他們倆靠得近,灼熱的氣息若有似無交織勾纏。

他電話里的內(nèi)容,沒有任何意外,她全部聽見了。

兩個人仍舊對視片刻,趙靳堂視線有所下移,俯身靠近,她很冷靜出聲:“不可以。”

她清楚他們倆之間的差距,不管是體能還是其他,他要真想做點什么,她很難sayno。

趙靳堂在距離她唇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下,氣息若有似無噴在她臉上,曖昧橫生,說:“為什么?”

“我不吃回頭草?!?/p>

趙靳堂的眼神沉下來,認真盯著她看,以為他們倆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結果還是這樣。

周凝平靜卻堅定,“我這人挺自私的,不管你到底抱著什么目的,報復也好,舊情未了也好,我都不會回頭。你要是想破壞我的訂婚,隨你便,不會有他,也有下一個,我總會結婚?!?/p>

“你也沒想過和我有結果,放了我,當做件善事。”

趙靳堂雙手還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他目光里的侵略性很強,說:“我什么時候成了好人?”

周凝知道他其實沒有那么壞,雖然也說不上太好,可招惹了他,也是她自找的。

想來這也是她一時鬼迷心竅的報應。

“剛剛你的電話不是說了嗎,你家也要給你安排對象了?!敝苣缇椭烙羞@么一天,他年紀也不小,即便沒有家里安排婚配人選,他能自己做主,選的配偶也要經(jīng)過層層篩選,而她一開始就沒在這范圍內(nèi),他親口說過,跟她沒這方面打算。

趙靳堂心里一陣陣收緊,說:“我不會結婚。”

周凝沒說話。

趙靳堂還是沒忍住,手指撫摸上她的臉頰,明明以前是個愛笑的性子,眼睛亮晶晶的,這會眼里全是灰暗、傷感,“我說了,凝凝,如果這個人是你……我可以試試。”

“是嗎?!敝苣皇呛芷届o應了句,她已經(jīng)不在意了,“已經(jīng)晚了?!?/p>

趙靳堂說:“不是還沒訂婚么,八字還沒一撇?!?/p>

“我不想重蹈覆轍?!?/p>

趙靳堂到底還是沒有繼續(xù),這是刻在骨子深處的教養(yǎng)。

……

趙靳堂換好衣服回來拿了煙和打火機,就出去了,房間門關上,他站在門口抽煙,一根煙抽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無力煩躁的感覺,過了好一會,一個電話打回家里,說:“我下周有時間,隨您安排,誰都行,您鐘意就掂,我冇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