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不客氣:“他都管不了我,你又憑什么管?!?/p>
“我樂意,吃飽撐的,沒事找事,賤格行不行?!?/p>
周凝聽出他這話有些慍怒和自嘲的輕蔑,她驀地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趙靳堂又說:“那種地方烏煙瘴氣,再正規(guī),也是夜場,別去了。”
他從錢夾拿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密碼******,你隨便刷?!?/p>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給錢,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可避免世俗,經(jīng)常送禮物,出手很大方,沒有直接了當給卡,那樣太赤裸裸,也太明目標價。
周凝笑了下,說:“什么意思?”
“不用想那么多,沒有包養(yǎng)你的意思?!?/p>
“不是包養(yǎng)那是什么?”周凝臉上笑意很淡,不達眼底,咄咄逼人說:“補償嗎?”
趙靳堂沒有否認。
“再具體一點,是哪方面的補償?我媽的事,還是我有過你的孩子?”
趙靳堂眼瞳漆黑,沉沉望著她,說:“你想這么理解也沒問題?!?/p>
周凝說:“也對,你們這種人,都這樣?!?/p>
“哪種人?”
“還用我說的那么直白嗎,不是都懂嗎,喜歡用錢解決一切麻煩?!敝苣諗啃σ?,說:“不過我不吃這套,我還沒落魄到跟男人伸手要錢?!?/p>
趙靳堂緊了緊腮幫子,微不可察嘆息一聲,早餐也不吃了,一言不發(fā)起身里走了出去。
他一走,周凝大口喘了口氣,胸口堵得慌,力氣全用在剛才了,他要是再不走,她撐不了太久。
其實剛剛她挺怕他生氣的。
畢竟她人在他的地盤上,他要是想做點什么,她叫天叫地都不靈。
趙靳堂走到院子抽煙,這時候四伯從菜市場買完菜回來了,老人家拉著買菜的小推車,布袋里堆得滿滿當當?shù)摹?/p>
四伯腿腳不好,步履蹣跚,因為趙靳堂帶了女孩子回來,他一大早出門去菜市場買菜,特地招待人家的。
趙靳堂攔也攔不住,說他腿腳不好不用做這些。
四伯說他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不能怠慢。
趙靳堂幫忙拎菜進屋,經(jīng)過餐廳,周凝還坐在那發(fā)呆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濕潤,好像要哭了一樣。
胸口酸酸漲漲的,像是喝了一大杯濃縮檸檬汁,趙靳堂沒比她好受多少。
他將食材拿進廚房放進冰箱,順帶處理基本的海鮮,聽到外頭四伯用標準的“煲冬瓜”和周凝打招呼。
周凝聽得懂一些,拘謹回應,她也會說一些,僅限于日常交流常用的詞匯。
趙靳堂不禁莞爾,走了出來,幫四伯翻譯:“四伯不會國語,他問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讓你留下來吃午飯。”
周凝是想走了的。
四伯又說了一堆,熱情得很,但周凝聽不太懂。
趙靳堂幫忙翻譯,說:“來都來都,菜都買回來了,四伯一大早出去買的,留下來吧,吃了午餐我再送你回去。”
周凝警覺看他一眼。
四伯邊說邊進廚房做飯去了。
趙靳堂說:“別辜負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了,你剛看見了,四伯買了很多菜?!?/p>
周凝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和四伯一樣背也是佝僂的,年輕的時候長期彎腰勞作,隨著年紀增長,脊柱逐漸變形,背就駝下去了。
每次去外公家里,外公總會給她一桌她喜歡吃的菜,她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最受寵的,周湛東都沒種待遇。
外公是在舅舅出事之后的時候病逝的,她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最后只見到只見到外公被白布蒙著,推上車去殯儀館火化。
中午周凝還是留下來吃午飯。
四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煲了湯。
趙靳堂不喝湯,是特地給周凝煲的。
吃過午餐,趙靳堂負責善后,收拾桌子,洗碗筷,周凝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過去幫忙,趙靳堂瞥她一眼,說:“出去坐,這沒你事。”
周凝第一次見他這么有煙火氣的一面,會做家務,那雙手,原來不止會調(diào)情。
洗完碗,趙靳堂轉(zhuǎn)身看到周凝還站在門口,挑眉問她:“還站在這干什么?”
“吃完飯了,我可以走了嗎?”
“大門在那,我綁著你不讓你走了?”
周凝掉頭拿上包點頭就走。
趙靳堂一把人拽回來,“開玩笑的?!?/p>
周凝真沒精力和他鬧。
“一大早就起來嗆我,懟我,我說你什么了,還沒人這么給過我臉色?!?/p>
“真是不好意思了,趙大少爺。”她陰陽怪氣,毫不掩飾。
“算了?!壁w靳堂真的沒辦法了,軟了態(tài)度,“四伯的膝蓋骨不舒服,我去看看他,晚點送你回去,好嗎?!?/p>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把你帶來的,自然負責送你?!壁w靳堂伸手撩開她臉頰的碎發(fā),指尖微涼,“不吵架了,好不好?!?/p>
這一刻的趙靳堂實在太過溫柔,溫柔得讓她的一顆心臟像泡在水里,幾近想要掉眼淚。
“你實在氣不順,打我撓我咬我都行?!?/p>
周凝別過臉,到底抑制不住心軟了。
四伯對趙靳堂而言,不是什么“傭人”,而是跟長輩一樣的存在,他小時候調(diào)皮,頑劣,被外公拿戒尺教打掌心,總是四伯第一個出來維護他,氣得外公吹胡子瞪眼,又沒轍。
趙靳堂去看四伯,勸四伯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周凝站在門口聽到趙靳堂哄老人家,跟哄小孩一樣。
她默默走下樓,接到周湛東的電話,周湛東問她復習得怎么樣。
“還行。哥,媽媽怎么樣?”
“老樣子?!敝苷繓|說,“生活費夠不夠,怎么我給你的卡你不用?”
周凝說:“你不用給我生活費,我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
“你的歸你的,我給你的是我給你的?!?/p>
“你攢起來留著娶老婆吧?!?/p>
周湛東說:“你少操心有的沒的?!?/p>
“還不讓說啊,你要三十五歲了。”周凝非得惹他:“我看網(wǎng)上說男人到了三十五歲走下坡路,你真得抓緊啦?!?/p>
“咸吃蘿卜淡操心?!敝苷繓|沒好氣說,“你給我消停點?!?/p>
周凝笑。
周湛東說:“看你的書去,我去開會了?!?/p>
“好。”
掛了電話,周凝的笑容淡下來,
趙靳堂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凝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來。
“那我三十二了?!?/p>
他說。
周凝的秀眉微微蹙起,三十二了?他聽到她講電話了?
趙靳堂看她渾身警備就好笑,好像他把她怎么著了似得,明明昨晚什么都沒做,他要是真想做什么,昨晚就做了,用不著現(xiàn)在。
“看來我得抓緊時間了?!彼f。
“三年,也綽綽有余了?!彼终f。
周凝不理會,她當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沒相信,而是說:“說完了嗎?!?/p>
“要不上樓參觀一下?”
周凝沒心情參觀,這里是他外公家,他帶她過來,難道不怕被他家里人知道嗎?
她也是這樣問的:“你不怕你家里人知道你帶我來這里?”
“四伯不會說的?!?/p>
“你是不是經(jīng)常帶女生回家?”
“何以見得?”
“挺熟練的?!彼室獯趟骸耙郧皼]少帶女孩子回家過夜吧?!?/p>
她又變得鋒利,渾身帶刺,著重“回家過夜”那四個字。
“你呢?學生時期沒去過男同學家里?”
“去過?!彼槐菊?jīng)胡謅,“怎么可能沒去過。”
“拍過拖?”
“拍過?!?/p>
“幾年級?”
“高中?!?/p>
“正常,青春期躁動?!彼謫枺骸罢l先表白的,都做了什么?”
“無可奉告。”
“嘖。”他還是要問,“有沒有錫嘴?!保ㄓH吻)
“關(guān)你鬼事。”
趙靳堂說:“駁嘴你就叻。”(你只會在頂嘴的時候厲害)
周凝默了默,不說話了。
趙靳堂忽地靠近,她下意識往后退,還沒邁出幾步,他已經(jīng)來到跟前,摟著她的腰身,她幾乎同一時間做出防御的姿勢,雙手抵在胸前,眼神警惕。
“真錫過?”(真親過?)
“問這種,你不覺得好笑嗎,什么年代了,難道人一輩子只能談一段戀愛?你活在上世紀嗎?”
趙靳堂目光灼灼,又黑又沉,說:“所以除了錫嘴,還做了其他的?”
“趙靳堂——”
“和梁舒逸呢?”趙靳堂的另一只手來到她的下頜骨,目光里發(fā)狠的,又像是在極力克制著自己。
周凝的心跳隨著他的“質(zhì)問”,而加快跳動,頭皮陣陣發(fā)麻。
又好像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請問你是以什么身份立場問我的私隱?”周凝咄咄逼人,“不是你上趕著非得糾纏我?我和我男朋友發(fā)生點什么,情到濃時,不是很正常嗎?”
“我強調(diào)過,我有男朋友,是你不管不顧,非得——”
“那為什么不和他領(lǐng)證?”
“……”
問到點上了。
周凝的瞳孔不自覺張大,有些疑惑的樣子。
“凝凝,我雖然沒到無所不能的地步,但查這些事,對我而言沒有難度的。”
“我媽出事,沒有什么心情去領(lǐng)證。”
這句是真的。
周凝的腰被他錮得骨頭疼,她的手抓住他的小臂,妄圖掰開,卻撼動不了半分,說:“而且這是我的事,為什么要跟你解釋,請問,你是哪位?”
她涼涼笑著:“趙先生,你不怕你家里人知道,難道不怕那位徐小姐知道?”
趙靳堂的氣息一緊,再度被她激到,只有吻才能堵住她這張小嘴,趁她不備,輕而易舉攻略領(lǐng)地,長驅(qū)直入,同時手捏著她下巴,沒給她任何躲避的可能性,她只有被迫承受的份。
一陣吻下來,周凝的身體癱軟,呼吸緊蹙,舌根發(fā)麻,不像是自己的了。
趙靳堂還是沒變,這點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反而更兇狠起來。
光是一個吻并不夠。
昨晚睡在隔壁的客房,滿腦子都是她躺在他以前睡過的床上,一墻之隔,他好幾次想深夜過去找她,被僅存的理智遏制住,直至現(xiàn)在不再忍耐了。
他把人打橫抱起,快步上樓。
來到昨晚她剛睡過的房間,也是他的房間。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
周凝被扔在床上,天旋地轉(zhuǎn),她手撐著柔軟的床看他,有點害怕,往床的另一邊挪,腳踝忽地一緊,被他拽了回來,壓在了身下。
趙靳堂真的瘋了魔,他吻向她的唇、脖子,鼻息間是她身上散發(fā)的清淡奶香味,是他熟悉的味道,有致命的吸引力。
何止是他熟悉她的體香,她也一樣。
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次,不管是感情還是身體。
輕而易舉被撩撥的動了情,沉陷了進去。
衣服被堆到上端,他并沒有著急脫掉,這樣欲蓋彌彰的,最神秘,最撩撥,他忽然不行那么快進行下去,想看她的反應,她也只是怔怔的,眼神沒有焦距,不知道看哪里。
周凝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唇瓣輕啟:“趙靳堂,能不能別這樣——”
趙靳堂伏在她上方,氣息粗沉,說:“要我怎么樣?”
“你也有未婚妻了,別這樣對我了,行嗎?!?/p>
趙靳堂說:“哪個未婚妻?”
“還能是哪個,徐小姐?!?/p>
“我說過,我就帶你回家過夜,沒帶過其他人,你非得曲解誤會,巴不得我有,你好有正當理由繼續(xù)推開拒絕,是這樣嗎,凝凝。”
周凝的后龍仿佛有一團棉花堵塞著,眼角溢出生理淚水,他太重了,她的氣息不穩(wěn),有點喘不過氣來。
“凝凝,一定要這么擰巴?”
周凝發(fā)不出聲音,伸手擋著眼睛,不想回應。
趙靳堂起身,沒再嚇唬她,把人抱起來放在腿上,替她整理好衣服,掌心貼合她的腰身,輕輕拍著,安慰她似得,她身體僵硬,沒有動作,他再次抱緊她,親她的側(cè)臉,安靜抱了一會兒,深深嘆氣,說:“是我瘋了,對不住?!?/p>
周凝一言不發(fā),低著頭,頭發(fā)擋住臉上的表情。
趙靳堂撩開她的頭發(fā),露出白凈的臉蛋,又去吻她的唇,這次溫柔輾轉(zhuǎn),沒有剛剛的兇悍,她不回應,一直往后縮,但人在他腿上坐著,腰又被圈著,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