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說：“道歉我已經接受了，就不需要破費了?！?/p>

張家誠說：“好了，雖然不知道你們倆發(fā)生了什么，今天都別客氣了，這頓飯不用操心，我是老板，我說了算。”

“不廢話了，先點菜吧，餓死了?！?/p>

陳冠儀于是順理成章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剛剛小小的插曲沒有影響到陳冠儀的心情，她若無其事和張家誠聊天，沒怎么搭理周凝，周凝也不會主動搭理她，然而卻顯得周凝游離在外，像是外人。

陳冠儀忽然問周凝：“周小姐，我聽說你結婚了？”

周凝拿餐具的手一頓，沒說話。

“不方便說嗎？還是我的消息有誤，應該沒錯吧，我聽你哥說的?！标惞趦x說。

張家誠也挺好奇，挑眉問：“你認識周凝的哥哥？”

張家誠記得周凝有個哥哥，當年還因為她哥哥鬧出過一場烏龍，想起這事就好笑，他笑了一下。

“你還不知道？我和周凝哥哥是飯局上認識的，還是合作伙伴，之前合作過幾次?！?/p>

陳冠儀問他：“你笑什么？什么那么好笑？”

“沒什么，就想起一件小烏龍，周妹妹肯定還記得?！?/p>

周凝問：“什么？”

“你不會忘了吧，那會你還在上大學，我有個不長眼的朋友看到你哥，以為是你那什么，跑來跟我通風報信，我也上當了，沒求證，就和趙靳堂說了，還記得吧？”

周凝想起來了，說：“記得?！?/p>

“話又說回來了，還沒見過你哥，你哥長什么樣啊？”

“就那樣?！?/p>

于是話題被張家誠帶偏，沒讓陳冠儀問下去。

陳冠儀只能作罷，見好就收，再問的話，針對性太明顯了。

顧易見周凝的茶杯空了，拿來茶壺幫忙倒水。

周凝伸手去接：“謝謝，我自己來?！?/p>

“沒事，茶壺燙，我來?！?/p>

陳冠儀饒有趣味說：“顧特助，你什么時候和周小姐也這么熟了？挺會照顧人的?！?/p>

其他人都聽得出來她故意這么說的。

張家誠說：“小顧這叫紳士風度，會照顧女生。要不這樣，沒女孩子喜歡啊，你們女生要求那么高，又要會賺錢養(yǎng)家，還得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還得兼顧情緒，哪那么多不食煙火的神仙下凡造福世人啊?！?/p>

陳冠儀說：“自身優(yōu)秀，要求伴侶優(yōu)秀，不是很正常？”

“是不是真那么優(yōu)秀就不一定了。

“有的人不愿意承認別人就是優(yōu)秀。”

“肯定有這種人啊，那也得看什么情況啊，優(yōu)秀得看跟誰比較，矮個子里拔高個，多的是，優(yōu)秀呢也不是嘴巴上喊口號，得看到底做出什么東西了，對不對。”

張家誠來勁了：“現(xiàn)在多的是形式主義，個體優(yōu)秀，群體跟屎殼郎見到屎一樣毫不猶豫吻上去，把個人的優(yōu)秀吹成群體的優(yōu)秀，問題是，人家優(yōu)秀成功是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家親戚??？”

“張家誠，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p>

“有嗎，我能有什么話?！?/p>

陳冠儀說：“我怎么感覺你在懟我，我得罪你了？”

“唉，你有這種感覺啊，那我道歉，我這人嘴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道歉?！?/p>

一般情況的人被這么說，要么尷尬要么趕緊解釋，張家誠直接道歉，嘿嘿笑著，哪里像道歉的樣子。

沒有半點誠意。

各種暗地里挖苦嘲諷。

她說a，他理解b，彎彎繞繞說了一堆，是想說她自我感覺良好？

張家誠舉起茶杯示意：“別對號入座，當我胡說八道?！?/p>

陳冠儀心里理解為張家誠幫周凝出氣，他們倆關系已經這么好了，原因自然因為什么，不用想，除了因為趙靳堂，還能因為什么。

作為他朋友的張家誠，站在哪邊，不言而喻。

這事又不是沒發(fā)生過。

趙靳堂是這樣，張家誠也是這樣。

并且，她是后來到的。

陳冠儀很早之前就有種自己的地盤被人侵入破壞。

張家誠其實圓滑得很，他私底下再不感冒一個人，也不會開罪對方，比如陳冠儀，除非真到了撕破臉的地步。

成年人的圈子，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會隨便和人交惡。

張家誠表面上還是給了陳冠儀面子，然而一口一個周妹妹的，明白和周凝更好，更熟絡。

張家誠拿公筷一個勁往她碗里夾菜：“你看你瘦的，多吃點，別客氣?！?/p>

陳冠儀心里也明了今晚這頓飯，他們都不歡迎自己，可她偏偏要摻和，不愿意離開。

顧易不怎么說話，他這時候說多錯多，保持沉默是最恰當的。

周凝中途去了趟洗手間，走出來一看，陳冠儀站在門口一副等著她的樣子，她不意外，陳冠儀忍了一晚上，就等著這會吧。

果然，陳冠儀叫住她：“周小姐，有沒有空，聊聊。”

“你好像很喜歡在洗手間聊天?！敝苣f，有幾分嘲諷的語氣，“和以前一樣?！?/p>

陳冠儀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怕了？”

“怕什么？”

“行，那我就直說了，你是不是結婚了，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p>

“我結沒結婚跟你有什么直接關系？”

“結婚了就安分守己。”陳冠儀給她忠告。

周凝重復她的話：“安分守己？”

“不對嗎？”

“說的好，然后呢？”

“周小姐，做人要有羞恥心，我知道你心里沒有表面上看出來那么單純，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我友情提醒你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玩火自焚?！?/p>

陳冠儀怕她聽不懂，解釋一句：“你沒見過趙靳堂的母親吧，她是一個非常驕傲有自尊心的人，都是女孩子，我友好提醒你一聲?！?/p>

周凝笑了笑：“我是不是要說聲謝謝你。”

陳冠儀見她油鹽不進，說：“我應該佩服你的臉皮，也為你老公感覺悲哀。你現(xiàn)在還能笑出來，以后就不一定了，好自為之吧?！?/p>

她說完就走了。

周凝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

包間里，張家誠等她們倆一走，趁機問顧易：“咋回事?。俊?/p>

顧易清了清嗓子：“我不好說?！?/p>

“你是趙靳堂的左膀右臂，你還不好說，你讓我去問姓趙的那悶葫蘆啊？他會和我說才有鬼?！?/p>

“您知道就好?！?/p>

“你少廢話，快點，周妹妹是不是又和趙靳堂復合了？周妹妹怎么會在樺城？”

顧易小心謹慎用詞：“說來話長……”

“你長話短說！”

“唉……”

“快點?！?/p>

顧易說：“不算復合，是老板單方面死纏爛打?！?/p>

“之前不是死纏爛打過了，周妹妹還是辦婚禮結婚了，趙靳堂現(xiàn)在咋回事，當小三??？不是吧，大佬？”

張家誠打死都不信趙靳堂給人家當小三，這要是讓林老師知道，不得拿個炸彈拉開引線一起毀滅。

林老師最恨的就是小三了。

結果她親兒子上趕著給別人當小三？

這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顧易說：“只是辦了婚禮，沒領證?！?/p>

“why？”

“婚禮前，周小姐的母親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p>

張家誠：“……”

“沒過多久，周小姐懷孕了，是老板的?！?/p>

“帶球跑？”

“沒跑，周小姐打掉了?！?/p>

張家誠瞪大眼：“咱們靳堂哥哥呢？”

“分開了半年，幾個月前，周小姐來樺城讀書，老板就來找她了，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樣?！?/p>

張家誠：“……”

……

回到包間，張家誠還在，等著周凝呢，問她：“陳冠儀找你去了？”

“嗯。”她點頭。

“說什么了？”

“提醒我，小心玩火自焚?！?/p>

張家誠張了張口：“別理她，她就這樣，陰陽怪氣，自以為是，自我感覺良好，意識過剩，除了趙靳堂，她誰都瞧不上，連我都瞧不上?！?/p>

“這樣嗎?！?/p>

“騙你干什么，她是陽春白雪，我們是下里巴人，她那圈子稱她是京圈格格，大小姐，心眼高得很?！?/p>

周凝：“為什么趙靳堂不喜歡她？”

張家誠差點被口水嗆到：“你還看不出來嗎？就是氣場不和，而且感情這事，誰也說不準，該發(fā)生的時候它就發(fā)生了，不發(fā)生的時候，怎么強扭，這瓜都不甜。”

張家誠看向周凝，剛從顧易那得知她家的事，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有憐憫她的成分在，說：“對了，你之前和陳冠儀有什么矛盾嗎，剛剛她說的什么意思？”

“就是年初在一次聚會上遇到她了，她以為我哥是我男朋友，說了一些不好的話，算是吵了一架吧?！?/p>

“怪不得，我說呢，陳冠儀這女的就這吊樣，經常裝無辜然后嘲諷別人?！?/p>

周凝早就知道陳冠儀是什么樣的了，她的敵意是一開始就出現(xiàn)的，也不掩飾。

張家誠兜了回來：“周妹妹，你很不給面子啊。”

“嗯？”

“來樺城也不聯(lián)系我?！?/p>

“我沒你聯(lián)系方式。”

“現(xiàn)在加上，微信微博全部給我加上。”

周凝拿出手機，加了回來。

張家誠說：“以后想吃飯盡管過來，不想過來給我一個電話，我安排人給你送過去?！?/p>

“謝謝。”周凝認真的。不管張家誠是看在趙靳堂的面子上還是其他原因，今晚他幫忙解圍，她非常感謝他。

“客氣什么，認識這么多年了，是不是。我聽說你現(xiàn)在歌唱得挺好，什么時候給我唱首？”

周凝：“……”

“開玩笑的，行了，時間不早了，顧易你早點送她回去?！?/p>

……

回公寓的路上，周凝接到趙靳堂打來的電話，開口問她有沒有吃飽。

周凝說：“吃飽了。”

“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說什么？”周凝明知故問。

“晚上不是遇到陳冠儀了？”

“你消息挺靈通的?！敝苣膊恢朗强溥€是損。

“她又找你說什么了?！?/p>

“忘了?！?/p>

“受委屈了？”趙靳堂問她。

“沒有?！?/p>

“凝凝，這么不愿意和我說？”

“說什么。”

趙靳堂的聲線在夜里格外的沉，說：“算了。”

趙靳堂這會在家里，趙夫人身體出了點問題，家庭醫(yī)生來過，不是什么大問題，老毛病了，作為兒子，總歸是得回來一趟。

和周凝這個電話沒聊太久，掛了電話，他沒回病房，而是又撥出一個號碼，響了一會兒，陳冠儀接了。

他開門見山，說：“是我?！?/p>

陳冠儀說：“我知道是你，特地找我？”

“你晚上找她說什么了？”

陳冠儀沉默一瞬，過了會說：“我說錯了嗎？Ryron我是為你好，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彌足深陷，她的心思并不單純，明明結了婚還和你不清不楚，足以可見她是什么人?！?/p>

“你是我的誰？”趙靳堂冷冷出聲。

“……”

“是我之前的態(tài)度沒擺明白？你一次次吃了撐的？”

“什么叫我吃飽了撐的，這么多年來你還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嗎，我就是喜歡你，才那么關心你，對你的事情關心，不然我費那么多心思干什么？你真以為我閑的？”

“呵?！壁w靳堂聽了嘲諷笑了聲，“你喜歡我，我就得回應你？別自我意識過剩，太把自己當盤菜。”

陳冠儀說：“你別那么狠心行嗎，趙靳堂，你有點良心，我對你怎么樣，周圍朋友有目共睹，我哪里比不上姓周的？她什么都沒有，事業(yè)上也幫不到你，我能幫到你，你不用這么辛苦?！?/p>

“陳冠儀，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最后一句勸告，離她有多遠就多遠，事不過三，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陳冠儀知道他生氣了，來真的，可是怎么辦，她不甘心，他寧可和一個結婚的女人糾纏，也不愿意和她試試？

趙靳堂掛了電話，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眉心充滿倦意，忽然瞥到樓梯口有個人站在那，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他淡淡撇開眼，吞云吐霧。

這不是別人，是徐君穎。

她今天來看趙夫人，陪了一天。

徐君穎說：“阿姨吃了藥睡下了?！?/p>

他淡淡應了聲“要走了？我讓司機送你。”

“Ryron，我聽說你最近酒局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