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天氣還是很熱。



    王憶坐在樹蔭下吃著西瓜乘涼。



    挖出西瓜心給秋渭水留著，他吃西瓜瓤，小奶狗啃西瓜



    內(nèi)皮，老黃吃西瓜外皮。



    一條龍，只剩下西瓜籽被吐了一地。



    野鴨子溜達著回來，看見西瓜籽后它眨了眨眼睛，小心



    翼翼的上來啄著西瓜籽吃了起來。



    見此淡黃叼了一塊西瓜皮過去－這是個孝順崽子，但



    野鴨子嘴巴太寬了，它眨了眨眼睛，又繼續(xù)吃西瓜籽。



    王祥高搖晃著蒲扇上來招呼他：“王老師，給我打二斤



    九零大曲，再給我來點你腌的咸菜，酸黃瓜、辣白菜都行，



    這東西下酒真好?！?br />


    說話之間他看見了地上的西瓜籽，然后搖搖頭：“浪費



    了，這西瓜籽好東西，留著曬一曬等秋天炒著吃多好？”



    王憶一邊走一邊說道：“門市部里賣的那種西瓜籽不是



    咱這個西瓜的瓜子，有專門的西瓜來取籽吃，那種瓜好像叫



    打瓜？”



    王祥高疑惑的問道：“多能打？比徐老師和孫老師還能



    打？對了他倆這兩天怎么一直沒見著？放暑假回家探親



    了？”



    王憶進門市部接過酒瓶子給他打上酒，笑道：“他們?nèi)?br />


    市里立功了，具體的不能多說，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沒



    用，你等等消息吧?！?br />


    他給王祥高拿了個茶碗，往里倒了一杯的糧食酒，又給



    他隨便夾了點干海帶絲來下酒。



    王祥高倚在柜臺上開始喝小酒，喝著小酒聊著天，很愜



    意：“他倆去立什么功了？去打壞人嗎？”



    王憶笑道：“你猜對了，還真是去打壞人了，他們倆應(yīng)



    該是去抓敵特了，等等吧，我不能多說，等等領(lǐng)導(dǎo)們應(yīng)該會



    把消息發(fā)出來?！?br />


    敵特造謠這件事肯定會大肆宣傳，否則不好辟謠，這樣



    提前把消息告訴社員們也沒事，畢竟昨天晚上葉長安都沒有



    叮囑他要保守這個機密。



    兩人正隨意的聊著，忽然聽見有人在山路上喊：“老高



    叔、老高叔？老高叔在上面？”



    大隊委的窗口冒出王向紅的腦袋，他往門市部指了指，



    黃小花急匆匆的跑來了。



    王憶看見她后問道：“嫂子你們今天不是去給你娘祝壽



    嗎？回來的還挺早。。。。。?！?br />


    “嗯，有點急事?！秉S小花應(yīng)和了一聲，“正好，老高叔



    你在王老師這里，王老師有個事我問問你?！?br />


    她先對王祥高說：“老高叔，你家里有沒有現(xiàn)成的壽



    材？”



    王祥高說：“這東西我存著它干啥？不吉利，  



  我都是現(xiàn)



    打－咋了，你給誰問？”



    黃小花愁眉苦臉的說：“給我娘家一個妹妹問。。。。。。?！?br />


    她把慧慧家的事說出來，王祥高舉起杯子把酒給干了，



    說：“家里沒有現(xiàn)成壽材，不過壽材板子準(zhǔn)備好了，我今晚



    不睡覺了，連夜忙活忙活，加上墨斗那明天早上差不多能弄



    出來。”



    王憶詫異的問：“打棺材這么快嗎？我怎么聽說得七八



    天十來天？”



    王祥高說道：“你說的是老輩棺材，那是要下葬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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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得選好木頭、得仔細(xì)打磨還得上漆，上漆費勁?！?br />


    “我們老木匠行當(dāng)講究”生漆凈如油，寶光照人頭；搖起



    虎斑色，提起釣魚鉤；入木三分厚，光澤永長留”，這得一



    遍遍的上漆一遍遍的干了再一遍遍的繼續(xù)上漆，那可不得好



    幾天嗎？”



    “現(xiàn)在棺材簡單了，怎么個事呢？國家不讓土葬了，統(tǒng)



    一火葬，這棺材就是走個流程，讓走了的人進去拉到火化



    場，然后一起給燒了，所以不用那么仔細(xì)做好棺了。”



    王憶恍然。



    黃小花叮囑道：“老高叔，那也得好好收拾呀，這棺材



    還是很重要的?！?br />


    王祥高笑道：“這你放心，你說了這閨女是個孝順姑



    娘，我肯定用心的，咱盡力讓人家走的體面一些?！?br />


    黃小花說道：“那可太好了，老高叔，回頭我讓我家那



    口子再請你過去喝酒，你今年可幫不老少的忙?！?br />


    王祥高笑道：“行，這都后面說。放在以前給你家?guī)兔?br />


    就幫了，不用賺這頓酒，還得花錢?！?br />


    “今年咱社員家里都挺好，一分紅手頭上都不那么緊



    了，過去吃個飯喝個酒應(yīng)該沒啥壓力?！?br />


    聽著他的話黃小花連連點頭稱是，但臉上還是露出了一



    絲愁容。



    王祥高注意到了她的愁容，奇怪的問道：“咋了，好娃



    娘，上次去你家喝酒看你家里日子過的挺好的了，怎么又有



    壓力了？”



    黃小花坦然說道：“我剛才沒把事說全，我那妹子家里



    還有個弟弟一起出事了，她弟弟腿被砸斷了，送治不及時，



    現(xiàn)在縣醫(yī)院里要求做個大手術(shù)，得個千八百的，要不然得截



    肢。”



    “她那個弟弟我認(rèn)識，是個好青年，你說這么個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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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變殘廢，下半輩子怎么辦？”



    “所以我家準(zhǔn)備把家底都收拾收拾借給妹子家里幫點



    忙，好歹先保住她弟弟的腿呀！”



    王祥高聽后便明白了，他感嘆道：“千八百?。_實



    好些錢啊，難怪、難怪?！?br />


    “行，好娃娘你家里行，這時候能仗義援手真讓人沒話



    說，那棺材的事你交給我，我跟支書請個假，這就回去忙



    活?！?br />


    等他離開，王憶問黃小花：“你剛才說有事找我是借



    錢？”



    黃小花搖搖頭：“我家里跟你沾好些光，存了點家底，



    借給我那妹子后差不多了?！?br />


    “我找你是因為我那妹子她家里沒有男人了，她哥哥得



    急病沒了、她爹又沒了，這樣她弟弟在縣醫(yī)院里動大手術(shù)，



    你說她怎么能撐得??？”



    “慧慧那姑娘是好姑娘，但沒有啥見識，跟我差不多，



    所以我尋思幫人幫到底，想問問王老師你見識多，能不能去



    縣醫(yī)院一趟，幫我妹妹看看事，問問大夫、問問情況？”



    王憶痛快的說道：“嫂子你考慮很全面，行，啥時候要



    過去？咱們沒話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能幫點忙就幫點忙?！?br />


    黃小花聽到這話頓時欣慰，說：“有王老師你這句話就



    行了，手術(shù)要盡快，錢有了應(yīng)該是明天就安排手術(shù)?！?br />


    “正好明天她爹的壽材也出來了，那要不然明天你一起



    跟著去一趟縣醫(yī)院？”



    王憶答應(yīng)下來。



    黃小花高高興興、急急忙忙的又離開。



    王憶坐在柜臺后嘆了口氣。



    人生不易。



    他正在這里感嘆。



    山路路口上傳來王向紅興高采烈的招呼聲：“呵，徐老



    師、孫老師，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聽到這話王憶精神一振，他趕緊從門市部跑出去看。



    看見徐橫孫征南一點不少的闊步走上來，兩人一臉的喜



    悅，腳步輕盈、步履生風(fēng)。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



    王憶過去問道：“你們怎么這時候才回來啊？昨天我



    聽。。。。。。。?！?br />


    “他們倆今天回來也算早的了?！毕旅骓懫鹎f滿倉的聲



    音，莊滿倉同樣是滿臉的喜悅。



    王向紅笑著扔給他一根煙：“你還親自把他們倆給送回



    來？”



    莊滿倉說道：“他們?nèi)缃袷侨嗣窆Τ迹怯泄χ?，?br />


    能送他們倆這是我的光榮?！?br />


    孫征南不好意思的笑道：“滿倉哥你說的太夸張了，我



    們倆那就是湊了個巧?！?br />


    莊滿倉擺手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湊巧，還得是你倆有



    眼光、有能耐才能完成這一艱巨任務(wù)！”



    他擦了把汗進大隊委辦公室，然后繪聲繪色的開始說起



    昨天的往事。



    從兩人發(fā)現(xiàn)電臺步話機后引發(fā)警惕心開始，然后一步步



    跟敵特分子斗智斗勇，親手捉拿兩人并機智的打出報警電話



    最終引來援軍將其一網(wǎng)打盡。。。。。。。



    莊滿倉盡顯出眾口才。



    徐橫挺胸膛，孫征南則連連擺手。



    王憶去冷庫把綠豆湯拎上來倒給他們，這時候抓敵特的



    一



    事已經(jīng)說完了。



    莊滿倉說道：“今天上午好幾家報社的同志來采訪了兩



    位功臣，他們這下子真是立大功了！”



    孫征南說道：“滿倉哥也立功了，咱們共同立的功?！?br />


    莊滿倉哈哈笑道：“我草，你可別提這事，你提了我還



    真不好意思，這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就是你打電話給我這



    邊，我辦公室的小苗警惕，聽了徐老師的話后趕緊聯(lián)系我，



    我們又聯(lián)系了市里的同志?！?br />


    “其實我是沒有功勞，等我?guī)еs過去，事情都結(jié)束



    了，人全給抓起來了！”



    王憶給他們倒綠豆湯，說：“這事真是夠巧的，那你們



    找到你們班長的家眷了沒有？”



    徐橫臉上的得意沒了，無奈道：“沒有，班副說他聽見



    有人說二道巷子的一棵柳樹下出現(xiàn)過我們嫂子的身影，可打



    聽之后前天壓根沒這么個人。”



    孫征南皺眉道：“我明明聽見那個叫”六姑”的婦女說這



    回事了，她說的就是二道巷子?！?br />


    “你肯定不能聽錯，”莊滿倉說道，“我估摸著是那個老



    婦女給記錯了，不是二道巷子而是其他道巷子，那片一共十



    八道巷子呢，都差不多，除非是本地人，要不然很容易認(rèn)



    錯?！?br />


    他又問了王憶一句：“王老師，孫老師說當(dāng)時你倆一起



    在送學(xué)生，你沒聽見這事嗎？”



    王憶心里一突。



    這是隨口詢問還是說有人叮囑莊滿倉要裝作不在意的問



    這句話？



    還好他的計劃展開的很順利，當(dāng)天上午他找了賣報紙的



    白老太幫忙傳話，而且讓白老太戴著草帽拿著手絹來擦汗，



    導(dǎo)致孫征南沒看清她的樣子只是聽到了她的話。



    于是他說道：“我不知道這個事，當(dāng)時我在前面登記學(xué)



    生身份，登記一個上船一個?！?br />


    “然后孫老師突然去找我了，說聽見有人說起這事



    來



    孫征南說道：“其實這件事情里王老師也是有功勞的?！?br />


    王憶心里狂突。



    難道計劃有漏洞？！



    還好孫征南接著說：“你的電話就是王老師給我的，而



    且如果不是王老師安排我領(lǐng)學(xué)生回碼頭那我也聽不到這個消



    息。。。。。。。?！?br />


    王憶無語了。



    孫征南是好心好意要給他分功勞！



    但他不需要。



    他說道：“嗨，你是體育老師，咱學(xué)生隊伍都是你負(fù)責(zé)



    的，不是你領(lǐng)隊誰來領(lǐng)隊？”



    “至于給你滿倉哥電話？我也沒別人電話能給你，你倆



    在市里人生地不熟又是要找人，我尋思你倆要是找人不順利



    得需要別人幫忙，那滿倉哥最適合幫忙了。”



    莊滿倉笑道：“這叫什么？這叫天意！”



    “這叫瞎貓碰個死耗子。”徐橫也笑了起來。



    他對這件事還是很得意的：“我當(dāng)時一眼就看見HT-2電



    臺了，我就說嘛，這東西在部隊都不多見，怎么會在老百姓



    家里出現(xiàn)？”



    “還有那條狼狗，那狗一般家庭養(yǎng)不了，要吃肉的！”



    “不過那狗肉可惜了，市里的領(lǐng)導(dǎo)不讓我?guī)Щ貋恚緛?br />


    我尋思帶回來咱們一起吃一頓狗肉的?！?br />


    莊滿倉說道：“那不能吃，那都是證據(jù)！”



    “這次的證據(jù)可真多，光電臺就有好幾座，什么AN77甚



    高頻電臺、PRC-6號手持電臺，竟然還配備了頭戴式耳機與



    喉頭話務(wù)器，有了這東西他們哪怕是當(dāng)著咱們的面發(fā)信息咱



    們都察覺不到！”



    “幸虧是徐老師眼睛尖又懂的多，要不然這次的事可麻



    煩了，他們藏的太深了，竟然在地下?lián)赋瞿敲创蟮牡叵率?br />


    來！”



    “我草，這群人真是耗子成精了！”



    王憶問道：“那徐老師和孫老師立大功了，他們以前在



    部隊的事。。。。。。”



    他看向莊滿倉。



    莊滿倉輕輕的咳嗽一聲說：“軍民兩條線，那事我們地



    方戰(zhàn)線不好說話?！?br />


    “不過在咱們地方這條線上，兩位老師是立大功了，你



    們兩個可以考慮考慮，要是愿意的話我跟領(lǐng)導(dǎo)打個請示，請



    你們來我們單位上班?！?br />


    王憶愕然：“滿倉哥，你來我們學(xué)校挖墻腳？”



    莊滿倉笑道：“我這怎么能說是挖墻腳呢，兩位同志在



    你們島上是民辦教師，進我們單位可是正經(jīng)的人民衛(wèi)士



    呀！”



    孫征南還是擺手，客氣的說：“滿倉哥你謬贊了，我們



    兩個這次純粹是湊巧了?！?br />


    “其實我們兩個蠻力有幾分，腦子其實沒有多少，當(dāng)不



    了人民衛(wèi)士，當(dāng)了也是對人民不負(fù)責(zé)。”



    徐橫說道：“當(dāng)人民衛(wèi)士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喜歡待在



    這里，我們島上也挺好的，好吃好喝，天天還能跟學(xué)生斗智



    斗勇，哈哈，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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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話說的坦然，可王憶忍不住的認(rèn)真思考起莊滿倉



    的提議。



    現(xiàn)在這年代很流行軍官轉(zhuǎn)業(yè)地方進地方部門做人民衛(wèi)



    士。



    對孫征南和徐橫來說，或許這出路更好。。。。。。。



    王向紅也是這么想的，他摘下煙袋桿說：“孫老師、徐



    老師，莊同志我知道，他說話辦事踏實，他說你倆碰上了好



    機會那就是一個好機會，你倆當(dāng)民辦教師哪能比得上。。。。。。。”



    “支書你別說了，大炮了解我這個人，我、我其實挺喜



    歡學(xué)習(xí)和知識的?！睂O征南打斷他的話后有點不好意思的



    說，“我喜歡當(dāng)老師，當(dāng)初復(fù)員后我沒想到我還有機會當(dāng)老



    師?！?br />


    徐橫說道：“我是沒法去當(dāng)人民衛(wèi)士，精神上有問題，



    一旦有壓力了就想要去打人殺人。所以我估計我要是真當(dāng)了



    人民衛(wèi)士那我過不了多久會成為人民的敵人被組織上給處理



    掉，冤殺犯人這種事我是少不了?！?br />


    “所以啊，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島上度假吧，在咱天涯島



    真好。”



    王向紅遞給他一根煙，笑道：“你這小子，把在咱島上



    當(dāng)玩了？你得好好當(dāng)教師，以后咱隊里給你們也算工分?！?br />


    “王老師是強勞力，你們比他差一級，給你們算輕勞



    力?！?br />


    隊里來了戰(zhàn)斗英雄、人民功臣，這是大榮譽，是整個隊



    集體的榮譽，而且他們還負(fù)教育學(xué)生，這樣學(xué)生們向他們



    學(xué)習(xí)，那思想肯定差不了！



    這邊莊滿倉挺遺憾的。



    兩人展現(xiàn)出來的能力讓他很是欣賞，他覺得這兩個人比



    自己手下那幫子所謂的“強兵干將”厲害多了。



    他還是勸說，但讓徐橫笑著拒絕了：“當(dāng)老師真的好，



    而且王老師生活調(diào)劑的好，我們兄弟兩個吃的是真舒坦了，



    老老實實在這里當(dāng)老師很好！”



    兩人意志堅定，這樣莊滿倉只能放棄勸說。



    王憶說道：“既然兩位老師喜歡調(diào)劑生活，那今晚咱好



    好吃一頓？一是款待滿倉哥。。。。。。?！?br />


    “哎喲，要吃你們吃。”莊滿倉直接打斷他的話，“我送



    完人馬上回去，這次敵特的流言影響廣泛，現(xiàn)在縣里頭的工



    作可繁重的很?！?br />


    他戴上大檐帽跟徐橫和孫征南握手，說：“我先把你們



    送回來，這樣我撤了?！?br />


    “后面咱見面機會多的很，不知道市里頭怎么安排，反



    正咱縣里頭得給你們舉辦個表彰大會。”



    眾人送快艇離開。



    徐橫志得意滿的說：“知道這次咱們抓了一伙敵特，



    國家會給予什么獎勵?！?br />


    “獎勵你們個媳婦？”王憶猜測。



    幾個人哈哈大笑。



    孫征南說道：“希望能再給生產(chǎn)隊獎勵一艘船吧，現(xiàn)在



    咱們有天涯二號了，再有個天涯一號那就完美了?！?br />


    王向紅聽到這話一愣，反應(yīng)過來迅速說道：“那可不



    敢，你倆舍生忘死立功獲獎，那應(yīng)該獎勵你倆，跟咱生產(chǎn)隊



    沒關(guān)系，你倆不要抹不開面子或者啥的，千萬別干傻事?！?br />


    徐橫笑道：“咱們這不是在吹牛嗎？瞧把支書嚇得，哈



    哈，國家還不一定會給獎勵呢，我們畢竟是退伍軍人，這都



    是應(yīng)該做的，這都是我們的本分！”



    王向紅說道：“這個會有的，我當(dāng)過軍官現(xiàn)在當(dāng)生產(chǎn)隊



    干部，了解咱國家政策，國家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br />


    王憶說：“這個咱們等待國家安排就行，走，回去詳細(xì)



    說說抓敵特的事，然后今晚咱們搞個慶功宴－支書，這不



    算大吃大喝吧？”



    王向紅笑道：“以后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喝就



    怎么喝，吃喝上我不管你了，你有本事就帶著咱社員共同吃



    上香的喝上辣的！”



    晚上正經(jīng)的吃喝了一頓。



    第二天王祥高做出了一副壽材，他們按照風(fēng)俗用草紙遮



    住、用漁網(wǎng)給蓋住，然后搖櫓去往縣里。



    黃慧慧等在了碼頭上。



    挺俏麗高挑健壯的漁家姑娘，但如今沒什么活力，坐在



    碼頭上呆呆的看著海水。



    了無生機。



    幫忙來運送壽材的王墨斗看見這一幕嘆了口氣，說道：“



    這姑娘太可憐了，本來好好的家庭，唉，天災(zāi)難熬??！”



    碼頭上的人不可能知道黃慧慧的遭遇，他們只是好奇的



    看她。



    大熱天的頭上包了個圍巾，這多少有點古怪。



    王憶知道她這是為了遮住剃到頭皮的發(fā)茬子，因此來的



    時候他特意準(zhǔn)備了一頂女士草帽。



    不過剛才聽了王墨斗感嘆再聯(lián)想姑娘的孝心，于是他心



    里一動，把草帽悄悄遞給王墨斗說：“待會送給姑娘?！?br />


    王墨斗為人機靈，他一下子體會到王憶的用意，小聲



    問：“王老師，你讓我跟她．．．．．．．”



    “跟她多接觸接觸?！蓖鯌浭沽藗€眼色，“小花嫂子不是



    說了嗎？她娘眼睛不好，這樣她又要忙父親的喪事又要忙弟



    弟的手術(shù)和康復(fù)，那肯定壓力很大，你多幫忙?！薄?br />


    旁邊的黃小花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也明白他們的意思，便



    說道：“王老師、墨斗兄弟，這不好吧？”



    王憶訕笑道：“就是普通幫忙，不是要趁虛而入，正好



    墨斗沒啥事。。。。。。。”



    “不是，你誤會我意思了?！秉S小花說道，“我意思是對



    墨斗兄弟不好吧？她家里這一出事可拉了不少的外債啊?！?br />


    王墨斗撓撓頭說道：“先接觸接觸，聽嫂子的意思她是



    好姑娘，只要是好姑娘那啥都好說?！?br />


    船靠碼頭黃小花先上去，把王憶、王墨斗等人都給介紹



    了一下。



    黃慧慧向他們感激的道謝。



    王墨斗把帶著蝴蝶結(jié)的女士草帽遞上去，說：“嫂子說



    你為了家里剪了辮子，正好我家里有個挺好的草帽子，送給



    你吧，你戴著這帽子?！?br />


    黃慧慧看了看他，咬咬嘴唇低聲說：“我現(xiàn)在真沒錢



    了?！?br />


    王墨斗說道：“嗨，你別多想，就是一頂家里用不上的



    草帽子，你怎么還想到錢了？”



    這頂草帽造型美觀帶絲帶，而且透氣性很好，戴上草帽



    可比包著頭巾舒服多了。



    現(xiàn)在女士專用草帽很少見，黃慧慧戴上后又吸引了不少



    人的注目，但這次他們的目光就變了。



    黃慧慧無心關(guān)注外人對自己的評論，不過漂亮的衣裝和



    美食一樣都是可以安慰人心的。



    這樣她戴上草帽后逐漸的情緒好轉(zhuǎn)一些，不再那么死氣



    沉沉，開始跟黃小花小聲攀談起來。



    王憶去找到趕車的趙老鞭，了車子來運送壽材去縣醫(yī)



    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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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醫(yī)院里忙忙碌碌，人潮洶涌。



    王憶暗暗咋舌。



    哪個年代的醫(yī)院也不缺人啊。



    其他人先等著，他和黃小花陪黃慧慧去交錢，黃慧慧拿



    著收款單擦眼淚，說：“花姐，這次真全靠你了，等小軍能



    下床了我讓他給你磕個頭。”



    黃小花說道：“別說這有的沒的，走，去見見給小軍治



    病的大夫，你文化水平低聽不懂大夫的話，王老師能聽懂，



    讓王老師聽聽大夫的說法?！?br />


    其實也沒什么好聽的。



    大夫把情況都給黃慧慧說過了，黃小花是底層老百姓的



    心態(tài)，自卑、在正式場合不敢做事，王憶這次過來就是安慰



    一下黃慧慧和黃大軍。



    黃大軍是個瘦高個的青年，這次的腿傷對他影響挺大



    的，以后即使康復(fù)良好他也能干重體力活了，受傷的右腿



    肌肉斷裂的很慘重，要做兩次手術(shù)才行。



    不過都是硬傷，不幸中的萬幸是肌腱也就是“腿筋”沒



    事，以82年的外科手術(shù)水平和康復(fù)水平，斷了肌腱那真是得



    殘廢了。



    王憶強化了關(guān)于肌腱功能的介紹，讓黃慧慧和黃小姐姐



    弟心里好受了很多：



    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遭遇還不是最糟糕的，這多多少少能安慰一



    下人。



    他又把帶來的大玻璃瓶子放到桌子上，里面是奶粉，這



    個補充能量又易于吸收，對外傷病人而言是很好的食物，當(dāng)



    然在82年這屬于補品。



    費用已經(jīng)繳納，護士便來找家屬去談話準(zhǔn)備手術(shù)，王憶



    和王墨斗陪同黃慧慧跟大夫打交道，這樣黃慧慧心里逐漸就



    踏實起來。



    他們在外科辦公室談話，有其他科室的護士時長進來送



    文件、病例資料。



    然后王憶一個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個還算熟悉的面孔。



    裘云護士長。



    現(xiàn)在負(fù)責(zé)葉長安身體健康狀況的裘云護士長。



    裘云護士長顯然對他很有印象，看見他在辦公室里先問



    道：“王老師呀？你、你怎么在這里？是有朋友還是親戚？”



    王憶點點頭：“裘云大姐您好，我們隊里一位年輕同志



    在之前臺風(fēng)天里受外傷，現(xiàn)在在等待手術(shù)?！?br />


    負(fù)責(zé)手術(shù)的大夫詫異的問裘云護士長：“裘云大姐你們



    認(rèn)識？”



    裘云護士長給他使了個眼色，跟他低聲說了幾句。



    后面大夫?qū)ν鯌浀热肆ⅠR更是客氣了。



    王憶知道裘云護士長肯定提了葉長安，這讓他挺無奈



    的，今天的事跟葉長安沒有任何干系。



    再說了，外科的大夫人也很和善，他壓根沒想利用自己



    的人脈在人家科室里裝逼。



    那只會討人嫌。



    不過對于黃慧慧來說這種事肯定是好事，之前態(tài)度尋常



    的大夫突然變得熱情洋溢，這讓她受寵若驚。



    大夫更詳盡的把手術(shù)情況給他們做了介紹，王憶大體能



    理解，他跟大夫進行對接，然后再用黃慧慧和黃小花能理解



    的方式把手術(shù)講給兩人聽。



    準(zhǔn)備工作忙活完，剩下的便是當(dāng)天下午緊急進行第一次



    手術(shù)。



    一行人都等在了這里，王憶看了看陪床的人只有一張椅



    子沒有過夜的工具，便領(lǐng)著王墨斗出去就近找招待所開房



    間。



    縣醫(yī)院鄰近倒是有招待所，可是沒有介紹信不讓住。



    這個時候了王憶自然不想回天涯島再去開介紹信，他直



    接去找了醫(yī)院旁邊的治安所，進去讓治安員給莊滿倉打了個



    電話。



    這次算是私事公辦了。



    主要是這事對莊滿倉來說不算事，他找了個治安員陪著



    王憶和王墨斗去招待所做了個證明，開了一個兩張床的標(biāo)準(zhǔn)



    間。



    王憶把事情都給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等到手術(shù)結(jié)束是晚上



    了，黃大軍被推出來，大夫隨后出來摘掉口罩說：“相當(dāng)成



    功，等肌肉長合一些，我們會安排第二次手術(shù)?！?br />


    然后黃大軍被護士推進了一個單人病房。



    黃慧慧趕緊惴惴不安的說：“大夫，我們怎么進干部病



    房了？我們不是。。。。。。?！?br />


    “這病房反正空著，你們先住這里吧，跟病房一樣收



    費，這里更便于夜里陪床休息。”大夫沖王憶笑了笑。



    黃小花明白了，便拉黃慧慧使個眼色，等大夫和護士離



    開，她說道：“王老師，他是看你面子給安排了這樣的干部



    病房？”



    王憶苦笑道：“是看的小秋爺爺?shù)拿孀由??！?br />


    黃小花恍然。



    她也知道葉長安是干部這件事。



    朝中有人好辦事??！



    王墨斗嘀咕道：“早知道這樣咱就不去招待所了。”



    王憶說道：“這里面只有一張小床，還是招待所方便，



    而且咱今晚可以在這里暫住，明天醫(yī)院領(lǐng)導(dǎo)們來了，咱還能



    不明不白的占據(jù)人家特護病房嗎？行了，聽我安排吧?！?br />


    他安排王墨斗來陪床，讓黃小花和黃慧慧兩人先去睡：



    “你們替換著，不用一個人在這里熬，上半夜讓墨斗兄



    弟來負(fù)責(zé)看護小軍，你們兩個下半夜過來，好歹睡一覺、歇



    一歇?！?br />


    黃小花也勸說黃慧慧：“跟花姐去歇一歇吧，王老師說



    的對，咱們不能在這里熬，你熬垮了身體到時候誰來照顧你



    們姐弟？”



    黃慧慧擔(dān)憂的看向黃大軍，黃大軍勉強笑了笑，說：“



    姐你去歇歇吧，我沒事，大夫都說了，手術(shù)很好，你放心，



    我什么都很好?！?br />


    王憶把她們推走，說：“你們歇著，讓墨斗在這里幫忙



    照顧一下就行，而且男人之間有些話更方便訴說，反而跟你



    們女人不方便說?！?br />


    他這話本來只是勸說黃慧慧去休息的。



    結(jié)果黃大軍當(dāng)真了。



    等到黃慧慧離開后，小伙子淚水如泉涌，滿臉絕望。



    王墨斗安慰他說：“你是不是感覺那條腿沒知覺然后怕



    腿被截肢？沒事，那是麻藥的藥勁還沒過，放心，你這條腿



    肯定保得住。”



    進來送藥的護士說道：“麻藥藥勁過了，我來送止疼



    藥，那個黃大軍同志是嗎？疼你就哭吧，沒事，這確實挺遭



    罪的?！?br />


    黃大軍搖頭流淚說：“我不怕疼，疼它就疼，我能忍受



    的住?！?br />


    “那你哭什么？”王墨斗問。



    黃大軍握緊拳頭咬牙低聲說：“我哭我自己不爭氣、哭



    我姐命苦！你說我這條腿傷成這樣，以后沒法恢復(fù)正常了，



    這樣我怎么去賺錢還債？”



    王墨斗說道：“嗨，小事，不行小兄弟你跟我爹去學(xué)木



    匠活吧，木匠活要出大力但是不像種地還有搖櫓那樣靠兩條



    腿使勁。”



    “或者可以學(xué)廚師。”王憶也出了個主意，“廚師雖然做



    菜的時候要一直站立，但是也不用靠腿使勁，反正你出路多



    的很，放心就行了，只要你勤快肯干那就一定有能賺錢的機



    會?！?br />


    黃大軍使勁點頭說：“我真的勤快肯干，等我能下床了



    我就去找活趕緊掙錢還債?！?br />


    “這債我自己背著、我爹拉的債也由我背著，我不能讓



    我姐帶著債，要不然她怎么找婆家？找了婆家人家也瞧不起



    她，那絕對不行！”



    王憶看這小伙子心智堅韌而且還挺有良心，就說道：“



    你先安心恢復(fù)吧，等你恢復(fù)健康了，或許我可以給你找個工



    作?！?br />


    他這邊一直想在滬都占據(jù)個門頭搞點買賣，可是缺少能



    用得上且信得過的人手。



    這個黃大軍他還不太熟悉，但黃小花對他印象很好，這



    樣或許自己可以調(diào)教著試試。



    他和黃小花對黃大軍姐弟有恩情，  如果黃大軍是黃小花



    說的那種老實青年，那他找黃大軍給自己跑腿應(yīng)該沒問題，



    應(yīng)該值得信賴。



    于是上半夜他就跟黃大軍攀談起來，互相了解了一下。



    下半夜換人，王憶沒打算跟王墨斗住一個房間，他讓王



    墨斗去睡覺，說：“剩下的事找大夫和護士就行了，我去朋



    友家里看看，然后明天我去滬都了，這邊你多費點心。”



    王墨斗惴惴的問：“我能行嗎？”



    王憶翻白眼：“你要想找到媳婦的話那你必須得行！”



    王墨斗深吸一口氣，道：“王老師你放心，我絕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