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看著顧昀辭皺了皺眉,他喉嚨中發(fā)出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她關(guān)切道:“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你的傷口了?對了,聽說你受了很重的傷,現(xiàn)在都好了嗎?”
看著她眸子中盛滿的關(guān)心,顧昀辭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宣之于口,他只好低聲道:“我沒事的,他們應(yīng)該過來了。”
蘇清婉也不再說話,擔(dān)心被聽到。
從石縫中,看到了一襲紅色喜袍的顧昀瑞同鄭駿走了過來,兩人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后,這才開了口。
新郎官顧昀瑞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他沉聲道:“到底有什么急事,你非要今天拉著我出來說?你知不知道,我是新郎,今天很多人盯著我。”
“我之前倒是找你,可你也不見我啊?!编嶒E這段時間丟了官,家中的地位也不保,爹更是開始偏寵他的庶弟了,他日漸焦躁。
見到顧昀瑞不說話,鄭駿急忙道:“阿瑞,你之前說了,讓我替太子做事,可是太子現(xiàn)在被廢了,林謝那邊什么事情都不找我了,我以后該怎么辦?”
本來想要跟著太子大展拳腳的,結(jié)果太子都成了廢太子,他卻不想成為一個廢物啊。
一想到當(dāng)初自己看不順眼的蘇正卿節(jié)節(jié)高升,鄭駿更是十分嘔血。
顧昀瑞:“你急什么急,殿下肯定會東山再起的,到時候你我就是從龍之功!臥薪嘗膽懂不懂?如果你這般沉不住氣,遇到事情就慌,那么以后你也不要為殿下做事了,愛去哪里去哪里吧!”
鄭駿急了,“不不不,我當(dāng)初可以被你慫恿的,投靠了太子殿下,才丟了官,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不能不管我了!我能臥薪嘗膽,該怎么做,你告訴我?!?/p>
顧昀瑞:“那你就給我沉得住氣一些!對了,過段時間如果陛下派人去攻打西涼,我會想辦法去做個副將,到時候就把你帶上,讓你有機會立功。”
鄭駿聽后頓時眸子亮了起來。
但他還是不太放心,主要是丟了官后,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事情,讓他的心情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了。
他輸不起了。
所以鄭駿離開之前,再次道:“這次事情,可不能再發(fā)生什么變故了!明天我就把你長姐給趕回來,什么時候我重回官途了,什么時候再接她回鄭家。”
顧昀瑞聽后,頓時皺緊眉頭,可一想到鄭駿的難纏,最終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哪怕從小到大,長姐對他最好了。
再說娘親啞了后,這段時間狀態(tài)不好,讓長姐陪一陪娘親也是好的。
“我得回宴席上了!”他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鄭駿現(xiàn)在來參加婚宴,也沒有人搭理他,他也感覺悻悻的,就想著趕緊離開了。
但是半路上卻遇見了琴心。
他認(rèn)出來了,這個丫鬟好像是世子夫人從蘇家?guī)淼?,秉承著因為對蘇正卿厭惡,鄭駿眼底閃過一抹惡意,露出醉醺醺的模樣,伸手要去摸琴心的臉。
琴心在掰斷他的手指跟踢斷他的第三條腿之間,最后選擇了頭一偏,躲了過去。
沒辦法,自己不能給姑娘惹麻煩。
而且畢竟今天是侯府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
偏偏鄭駿不知道見好就收,他還惱羞成怒,“你個賤婢,竟然還敢躲開,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這侯府的姑爺?別說是摸了你,就是直接要了你,侯府都得給我這個面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朝琴心伸出手去,這次竟然是要去扯她的衣裳。
琴心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姑娘教導(dǎo)過她們,如果遇到身份地位比她們高的人,平白無故地欺辱她們,那么她們一定要第一時間保護(hù)好自己。
就算是反抗的時候傷了對方,姑娘也會幫她們善后,周全一二。
可琴心不想讓姑娘為難,她打算直接躲開跑掉,反正這個鄭駿肯定追不上自己。
所以琴心再次躲開那只手,往旁邊退幾步。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伸出一只腳來,正好絆了鄭駿一下,鄭駿身子一失衡,咣當(dāng)一聲就摔倒在地。
他也倒霉,臉砸進(jìn)了雪堆上,直接砸懵了,好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云七上前,把人拎起來,探了探鼻息,確定還有氣,就大聲道:“鄭少,您喝了這么多,走路都不穩(wěn)了啊。來人啊,趕緊扶著鄭少去客房休息?!?/p>
云七招呼來了兩個小廝,一起把鄭駿給送到了客房。
他還不放心,就又給鄭駿灌了好多酒,確定人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吩咐小廝守著,這才折了回來。
云七回來后,看了看琴心,“你沒事吧?”
琴心:“我怎么可能有事?”
云七:“那你剛才怎么不知道反抗,任憑他欺負(fù)你?這件事你沒有錯,就算是鬧起來,世子夫人肯定會給你撐腰的?!?/p>
琴心搖了搖頭,“我就是知道姑娘會無條件地護(hù)著我,我才更不想給她添麻煩。鄭駿雖然被辭了官,但他到底還是鄭侍郎的兒子,還是大姑娘的夫君,我不想讓姑娘為難?!?/p>
云七聽后,眉心緩緩地松開了,他感慨道:“世子夫人也是厲害,才能夠擁有你們這么忠心的人。哎,越來越感覺我家主子命真好了?!?/p>
陰差陽錯下,竟然娶到了世子夫人這么好的人。
琴心莞爾一笑,“命好,也是世子實力的一部分啊?!?/p>
云七搖了搖頭,“在沒有遇到世子夫人之前,我家主子的命,可不好了?!?/p>
這邊被手下們夸獎的兩人,依舊擁抱在一起。
顧昀辭擔(dān)心蘇清婉會被后邊的石頭膈到,伸手護(hù)住了她的腰。
蘇清婉發(fā)覺了他的小動作,沒出聲,而是低聲道:“不是西涼的使臣要來了么,怎么還跟西涼打仗?”
顧昀辭:“陛下因為之前西涼的頻繁小動作,也是煩了,想要一勞永逸,所以打算這次西涼使臣過來就都給扣下,然后可能就趁機宣戰(zhàn)?!?/p>
蘇清婉:“那如果顧昀瑞能夠去的話,他這人城府深,估計會想辦法立功,到時候他的位置可能就更高了。”
武將立了戰(zhàn)功,這就是升官的最好契機。
顧昀瑞娶了郡主,再立了戰(zhàn)功,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要水漲船高了。
顧昀辭:“我打算同殿下商議,讓他去陛下跟前舉薦我爹去打仗?!?/p>
蘇清婉:“什么?公爹會同意?”
顧昀辭:“這也是我爹自己的想法,他認(rèn)為自己的腿殘了這么久,現(xiàn)在終于好了,就可以報效朝廷了。一旦我爹做了主帥,顧昀瑞就算是有機會去,也沒有法子搶功?!?/p>
兒子怎么能從自己老子那搶功勞?
蘇清婉想起來忠勇侯看似粗狂單純實際上也是城府頗深的模樣,瞬間了然。
她確定那兩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就伸手拍了拍顧昀辭的肩膀,“阿辭,你還得回宴席上嗎?”
“不回去,是顧昀瑞成親,讓他去招待客人好了,我也跟爹說了,我受了傷,得回去歇息?!?/p>
蘇清婉:“那咱們回玲瓏苑吧,岑哥兒跟糖糖很想你的?!?/p>
其實倆孩子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睡了,而且他們才幾個月大,估計都忘記親爹長什么樣了。蘇清婉就擔(dān)心他們忘記了顧昀辭,所以經(jīng)常拿著他的畫像給孩子們看。
多多少少,會有點作用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抱著自己的男人,聲音沙啞地說道:“清婉,為夫也很想你。”
外頭的燈籠,被假山擋住了一些,但高處明亮的月光,卻傾瀉了進(jìn)來,讓假山中的光線,曖昧旖旎。
蘇清婉看著顧昀辭眼中的繾綣,她嘴角微揚,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阿辭,我也想你。”
她踮起腳尖,摟著顧昀辭的脖子,主動親了親他的嘴角。
對方錯愕了一瞬,很快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分開了幾個月,思念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寄托,可是到底是在假山之中,施展不開,又擔(dān)心冷到蘇清婉,顧昀辭親了一會兒后,用強大的意志力停了下來。
他跟蘇清婉額頭抵著額頭,低聲道:“清婉,那個東西,泡了嗎?”
蘇清婉有點哭笑不得,“我雖然知道你今天晚上會回來,想著你受了重傷,應(yīng)該需要養(yǎng)一養(yǎng)?!?/p>
顧昀辭快速地說道:“不用養(yǎng)的!清婉你放心,你家夫君的身體好極了!”
蘇清婉莞爾,“可我沒有泡?!?/p>
一抹懊悔閃過了顧昀辭的眼底,“都怪我,應(yīng)該早點與你說,我身子沒事的,那今晚我也去睡寢房行嗎?”
不方便做其他的了,但他還是想要抱著清婉一起入眠,這樣才能夠解了他幾個月來的思念。
蘇清婉點了點頭,“好?!?/p>
擔(dān)心會著涼,兩個人這才從假山處出來,那邊琴心跟云七也立刻過來,提著燈籠,一起朝玲瓏苑走去。
云七趁機把鄭駿做的事情,跟兩位主子告了狀。
蘇清婉關(guān)切地看向琴心,“琴心,你沒事吧?”
琴心:“姑娘放心,他沒碰到奴婢?!?/p>
蘇清婉微松一口氣。
這邊顧昀辭想了想,“過兩天長姐可能會被鄭駿送回來,到時候可以趁機對鄭駿做點什么。”
蘇清婉:“上次鄭駿打了你長姐,但你長姐很快就原諒了他。我估計這次就算是她被送回來,心中可能還會為鄭駿說話。”
之前見識過徐氏那種,一心為娘家人著想的。
現(xiàn)在出了顧云若這種一心為渣夫著想的,一點都不意外了。
不出意外的,她們都挺慘的,但無人同情,畢竟路是自己走的,腳疼也得自己忍著。
說話間,幾個人回到了玲瓏苑門口,棋意有一些緊張道:“主子們,李姑娘沖撞了七殿下,現(xiàn)在他們?nèi)硕荚诹岘囋返那皬d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