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姑娘聽到這里,才明白燕然來此的用意。
原來小侯爺接掌了軍器監(jiān),就要拿出足夠的軍器盔甲來完成朝廷的要求,這是他份內(nèi)的職責(zé)。
但這些軍械是燕然的鐵爐堡出品,太過于精良犀利,燕然又擔(dān)心朝廷會把好東西送給金遼兩國!
所以他才來找呼延家父子,目的就是把那些真正好用的刀槍盔甲,給大宋禁軍換裝。
之后賠給遼金兩國的,自然是之前那些又薄又脆的舊鎧甲了。
這時的呼延慶老將軍也終于明白了,燕然所說的句句屬實!
撫摸著那套精良至極的槍手甲,老將軍一直沉默著,久久不發(fā)一言。
他心里想著,要是大宋早有這樣的軍備,會少犧牲多少袍澤兄弟,能保存下來多少勇悍的兒郎?
或許之前的一場場慘烈之戰(zhàn),他們就能輕松取勝,或許那些差之毫厘的失敗,他們就能逆轉(zhuǎn)戰(zhàn)局!
燕然這小子,當(dāng)真是天縱之才!
可是老將軍呼延慶的震撼還沒有結(jié)束,燕然又從那套盔甲里,取出了另外一包東西。
這包袱里面有純鋼鑄造的箭頭,有鋼鐵熱鍛成型的槍尖,有精鋼沖壓的鋼刀!
老將軍驚訝之下,一件件地看過去……
鋼刀厚薄均勻,鋼質(zhì)極純,從刃口打磨的痕跡就能看得出,必定是堅韌之極。
槍尖堅實厚重,用料毫不馬虎,便是使盡全力也難以彎曲折斷……和大宋軍中配發(fā)的又薄又脆的槍尖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還有那一組十二支箭頭,輕重大小完全一致,更離奇的是上面居然沒有打制的痕跡!
那還用說?這是鑄鋼的!
見到老將軍父子倆驚奇的表情,燕然卻在心里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要說這羽箭,從來都是軍中最重要的武器,同時也是消耗最厲害的物品,其中箭頭的損毀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古代匠人手工打制的箭頭,一是鋼鐵之中含碳量多少不等,成品有的脆有的軟,另外鐵匠的手藝也是良莠不齊。
因此裝備在軍隊中的箭鏃那真是七扭八歪,什么形狀都有,從重量和形狀上就很難保證射出的羽箭,具有彈道上的一致性。
而燕然制造的箭頭,為了節(jié)省打制的人工,干脆就是用鋼水直接鑄造,之后用水力驅(qū)動砂輪,統(tǒng)一打磨淬火。
從材料到工藝,從形狀到重量,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更何況鋼鐵的質(zhì)地也是極佳。
這樣的箭頭不易折斷,彈道平穩(wěn)一致,精度高破甲能力更是極強,戰(zhàn)斗過后還可以回收再用,不用擔(dān)心有過多的破損。
因此僅僅是箭頭這一項,就足以讓呼延慶老將軍驚嘆不已!
老將軍一輩子縱橫沙場,什么樣的軍備沒見過?這次可真是開了眼了。
接著燕然又和老將軍提起,如何給禁軍換裝新式鎧甲,把舊式鎧甲留下的事。
燕然所說的方法,更是讓呼延慶將軍眼前一亮……
這件事若是想做得不為人知,禁軍和軍器監(jiān)必須找一個地方,能夠不引人注目地匯合在一起。
有一個地方最合適不過,就是軍器監(jiān)的試驗場,也是禁軍的練兵場……禹王臺大校場。
只要呼延慶老將軍讓軍士穿上鎧甲,拉到那里操演一場。在操演結(jié)束的時候,軍士當(dāng)然要脫了鎧甲,用馬車往汴京城里運送。
這個時候,燕然只要輕松換過舊鎧甲入庫,新鎧甲隨禁軍返回汴京城,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交換!
聽到燕然把這樣的細(xì)節(jié)都想好了,老將軍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因為他明白,這件事對于燕然個人而言沒有絲毫好處,只有風(fēng)險!
“賢侄為了此事甘冒奇險,老朽當(dāng)真佩服之極!”這邊呼延慶老將軍,連忙向燕然致謝。
燕然卻笑著搖頭道:“我來的時候,老將軍不是說過了嗎?”
“若對家國無益,便要亂棍打出,燕然來見老將軍,免了這一頓打,難道還不是好處?”
燕然這話說得輕松,但卻有一股豪氣,充盈在話語間!
呼延慶老將軍看了看燕然,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呼延決,不由得心中慨然長嘆!
這大宋天下并非沒有英雄,怎奈朝廷倒行逆施,把豪杰的心都冷透了。
燕然此子,光明磊落,才氣驚人。大宋若要安穩(wěn)度過遼金大戰(zhàn)這一劫,說不得都要托這年輕人的福!
想到這里,呼延慶老將軍只覺得心中感慨,若是燕然這樣的人早生四十年,或許自己還能和他并肩而戰(zhàn),那該是何等痛快!
不過自己沒趕上,好歹兒子是趕上了!
呼延慶回頭一看呼延決,這小子站在那里,腦筋似乎轉(zhuǎn)都沒轉(zhuǎn)……于是抬起腿來又是一腳,把兒子踢了個趔趄!
“爹你踢我干啥?”呼延決這一腳挨得好沒來由,他一邊站穩(wěn)了一邊把老爹扶好,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你看人燕家小侯爺!”胡延慶咬著后槽牙說道:“如此胸懷氣度、本領(lǐng)心腸、夠你學(xué)一輩子的!”
“這一次不但是你我父子,連大宋禁軍都要承人家的情!若是咱們的將官兒郎有機會穿著這種鎧甲踏上戰(zhàn)場,那性命都是人家給的!”
“從今以后,你給我好好恭敬著人家燕郎,多去拜訪求教,多看多聽多學(xué),聽見沒有?”
“記住了,那是咱恩人!”
“那是自然,兒子記住了!”呼延決看見父親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的好像又要拿自己開練,他連忙點頭答應(yīng)。
其實呼延決其實只是看著粗豪而已,心里當(dāng)然知道燕然此舉意義非凡。
于是敬佩之余,他心里也下定了決心:打這以后,我死活都要綁在小侯爺?shù)耐燃咨?,好好跟他學(xué)兩手不可!
這一下子問題解決,燕然也笑著和老少兩位將軍作別,離開了呼延府。
小侯爺走后,府中這一對將軍父子,卻是默默地看著那套鎧甲,相對無言……
“燕然他真的有這么厲害?”
許久以后,呼延決想起之前父親對燕然贊譽太過,他忍不住在旁邊追問了一句。
他也想知道父親說出那番話時,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