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山陡峭,多懸崖峭壁和密林,許多地方還有峽谷,只能供一兩人同行
趙誠幾人越走越深,漸漸看到了被樵夫獵戶踩出來的羊腸小道。
馮全見此說道,“這里大概就是葉縣居民日常采集物資的地方了,如今城中物資匱乏,不光是居民,連韓軍也會派人進來采集物資,恐怕少不了斥候和暗哨。
為免打草驚蛇,咱們最好分開行動,以暗號聯(lián)系?!?/p>
至此,二十余斥候立刻散開行動,而馮全和封若則與趙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前去砍柴了。
樵夫無柴不會回城,所以馮全兩人還需要搞一大捆柴才能準備進城。
趙誠等著,也不著急,找了堆枯葉枯枝,直接鉆木取火。
以他的力量,鉆了兩三下,枯葉堆里面就冒起了青煙,而后火苗燃起。
趙誠將那兩只野兔子拿下來,三兩下清理到位,以木矛穿著,烤了起來。
等到馮全封若柴砍得差不多,趙誠的兔子已經(jīng)烤的外焦里嫩,香味撲鼻。
他揪下兔子大腿,一口咬下去,滿口留香,頓時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幾大口下去,兔子大腿被他吃了個干凈。
正要去揪另一只兔腿,遠處傳來腳步聲,將枯枝樹葉踩得咔咔作響。
同時有怒喝傳來,“什么人在此生火??!”
趙誠抬頭看去,卻見兩個穿戴著輕甲的韓兵氣勢洶洶而來,瞪視著自己。
他強壓下宰了兩人奪壽的沖動,擠出笑臉,“軍爺,小的在山上忙活太久,實在餓得不行,剛打了兩個兔子,想著填填肚子……”
兩個韓兵看了趙誠一眼就不再看,目光被那烤的外焦里嫩散發(fā)香氣的兔子黏住,各自咽了咽口水。
左邊那大腦袋兵卒突然雙目一瞪,喝道,“這定是秦軍間子?。∧孟?!”
趙誠眉頭一皺,手中默默捏起柴刀,已經(jīng)準備殺人就地掩埋了。
然而另一個粗脖子兵卒卻根本沒有動作,反而是眼睛一直盯著那烤兔子,不自覺又咽了咽口水,說道:
“如今秦軍壓境,你在此燃火生煙,難道不是傳遞軍情?”
見趙誠眉頭緊皺,沒有說話,反而攥緊了柴刀,有點要反抗的意思。
大腦袋兵卒有點著急了,冷哼一聲。
“哼!我等守軍每日辛苦守城,水都喝不上一口,你卻在此烤兔子吃……”
趙誠算是明白了,這兩兵痞子哪里是看出了自己是間子要拿下自己,分明是想恐嚇一番,要點兔肉吃。
真是沒出息。
不過,似乎有機可乘……
趙誠眼睛一轉,抬起獵刀就砍,將一只兔子一分為二,遞給兩人。
“二位軍爺守城辛苦,這是小的一點心意?!?/p>
兩人頓時咧嘴笑了,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腦勺了,接過兔子就美滋滋的啃了起來,再不看趙誠一眼。
一邊啃,還一邊含糊的說,“你有心了……嗯!這兔子烤的不錯?!?/p>
“看來你是常上山打獵烤兔的,一般的獵戶可沒這個手藝?!?/p>
吃到了香噴噴的烤兔,可把他們倆高興壞了,渾然不知自己在鬼門關走了兩圈。
只見趙誠面露憂慮,“二位軍爺,這秦軍太兇惡,攻不下城,不會真跑到這山上來殺人吧?”
那大腦袋兵卒說道,“放心,將軍令我等在這山里警戒,以我等的敏銳,秦軍根本無所遁形!”
“更何況,城北昆陽山還有許多兵力采集物資,一旦發(fā)現(xiàn)秦軍蹤跡,立刻就會包圍而來,那秦軍只要敢來,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粗脖子也說道,“也就是你這兔子烤的像回事,不然剛剛那一行徑,我們兄弟二人已經(jīng)將你拿下了!”
你倆敏銳個鬼!
趙誠十分無語,不過臉上卻依然憂慮,“我這一天都是提心吊膽,生怕哪里竄出個秦軍來將我砍殺。”
“不然這樣,我愿將這只獐子送給守軍補充物資,只求與二位一同回城?!?/p>
大腦袋指著趙誠嘲笑道,“看你也五大三粗,打獵也算個好手,怎的如此懦弱?”
脖子粗則是不時瞥向趙誠的另一只野兔,“你那只兔子……不若也烤了吧?”
趙誠連忙將另一只兔子護住,保命似的,“家中米缸已經(jīng)見底,還有父母幼妹,全靠這只兔子再多撐幾天……”
大腦袋擺了擺手,不耐煩道,“行行行,一會與我們一同回去就是,不過這獐子,你可要說是我們打的?!?/p>
趙誠連連點頭,“這是自然,這是自然?!?/p>
兩個兵痞子把手中烤兔子吃的一干二凈,連骨頭縫里面的肉絲都給摳出來吃掉,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來。
“走吧,隨我們回城?!?/p>
卻不想,趙誠突然對著山林喊了起來,“馮全,封若!快來,咱們回家了?!?/p>
“來了來了!”
兩人滿頭大汗,從林子深處跑了過來。
他們背著一大捆柴火,都是馱著背。
當看到兩個韓軍站在趙誠身邊,不由得心中一驚,背變得更駝,頭也埋的更低了。
我的天,大人從哪找來兩個韓軍一起?
兩個兵痞本來有些不耐,但當他們看到封若兩人背的大捆柴火時,頓時又露出一絲笑意。
大腦袋看向趙誠,伸手指了指兩人背后的柴火。
趙誠會意,對著馮全兩人說道,“秦軍作亂,山里危險,這二位軍爺好心,要送咱們?nèi)氤青稀!?/p>
“咱也不能讓人家空跑一趟,你們這柴……”
馮全兩人都傻了,這兩韓軍是瞎了嗎,竟要護送敵方間子入城?
不過他們反應也快,“多謝軍爺多謝軍爺!只要能安然回家,這柴愿送給軍爺一半補充軍資?!?/p>
兩兵痞樂開了花,“走吧?!?/p>
軍中不論是夜間取暖還是生火做飯,都少不了薪柴,這是必須之物。
他們這些被派出來的士卒不單單要巡邏警戒,也需要采集一定的物資回去,是有任務目標的。
而如今他們兩個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夠拿到一只獐子和兩大捆柴火,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于是兩人帶著趙誠三人,向著葉縣城的方向大搖大擺走去,倒是輕車熟路。
一路上,趙誠與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話里話外對兩人十分崇敬,讓兩人不由得飄飄然起來,說了許多城中信息。
如此行進,時不時還會遇到其他上山巡邏采集的韓軍。
“哦豁,獐子??!”
“哈哈是啊,這小兄弟協(xié)助我們打來的?!?/p>
“還有兩大捆柴呢,你們這一趟收獲可不小?!?/p>
“沒辦法,他們一片心意,也不好拒絕啊?!?/p>
大腦袋一邊打招呼,一邊顯擺自己的“收獲”。
有他掩護,趙誠幾人也是大搖大擺,卻也無人察覺到他們的異樣。
一路來到城北。
這葉縣北面依靠山體峭壁,許多地方根本沒有城墻,只憑峭壁就無人能過。
其中一些山體之間,則有狹窄的峽谷,可供百姓出城入山,韓軍在此設立關隘,以抵抗?jié)B透和小規(guī)模潛入。
可惜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大腦袋和脖子粗就這樣領著趙誠三人到了狼牙峪口的關隘,關隘守軍本想攔下盤查一番,大腦袋扛著獐子擺手道。
“自己人自己人,城里的獵戶和樵夫?!?/p>
守卒看了看大腦袋肩膀上的獐子,又看向趙誠肩上木矛挑著得野兔,還是堅持道,“不行,必須得查查?!?/p>
“我看看那兔子,里面是不是藏了兵器?”
粗脖子提著兩大捆柴,說道,“有什么好查的,快來,我去叫徐大人,咱們烤獐子吃?!?/p>
守卒聽這話也放松了,注意力都被獐子吸引,任由趙誠三人入城。
然而趙誠走出沒幾步,大腦袋突然叫住他,“那個獵戶!站住!”
馮全和封若頓時渾身緊繃。
趙誠則是回過頭來,“怎么了?”
大腦袋說道,“你烤的肉好吃,留下來先烤個獐子再走?!?/p>
臥槽?
趙誠十分無語,背后打了個手勢讓封若二人先行入城,自己則是朝著守軍隘口走去。
馮全和封若異常緊張。
這若是認真盤查還可能過不去,去人家營地里面烤獐子,與軍官面對面之下,和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區(qū)別,一旦被發(fā)現(xiàn)破綻,那不正好羊入虎口?
他倆內(nèi)心焦急,但只能眼睜睜看著趙誠踏入營地,毫無辦法。
營地之中。
脖子粗去往營中百將處,說捕獲了一只獐子獻給他,百將大悅,行至營中。
見趙誠動作嫻熟利落,將獐子處理得異常干凈,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手法不錯,是北市的獵戶?”
趙誠面色不變,淡笑如常,“大人說笑了,咱們城里哪有北市?我是東市的,家就在東市南邊不遠?!?/p>
幸好他之前在大腦袋那套出了許多城中信息,不然這一句就要露餡!
百將點了點頭,“口誤了,平常打獵回來,晚上處理干凈后,都去東市販賣?”
趙誠還是淡笑如常,“大人平常都是讓下人幫忙采買吧,東市是朝市,晚上不開。
一般都是晚上處理好,早上出去賣一些換米,我上山也不是經(jīng)常有收獲,偶爾收獲多些,自家才能吃上一點。”
百將笑得柔和了一些,目光在趙誠偶然露出的臂膀上劃過,見其沒有什么刀劍傷疤,已經(jīng)去了疑心。
此人雖生得高大,卻不像是兵伍中人,應該是常年打獵吃肉,才有如此身材。
此時,獐子已經(jīng)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香氣撲鼻而來。
百將也是食指大動,又看了看一旁的野兔,“那兔子怎么不烤?”
趙誠為難道,“大人,家里沒米了,家中老父老母和幼妹,還等著吃飯,這兔子是要拿去換口糧救命的……”
百將不為所動,“一并烤了,明日你再去打獵就是。”
趙誠心痛不已,開始想殺人了。
這營地一百來號人,也不夠他殺的。
只是殺了未免打草驚蛇,接下來的行動就沒有那么舒服了。
城中數(shù)萬守軍,沒有大軍配合,三天三夜也未必殺得完,麻煩得很。
念頭轉動間,趙誠還是沒動手,咬著牙把野兔處理了。
該死的,打了兩只野兔,就吃了個兔腿!
此城拿下,老子第一個烤了你這百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