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誠能抓住擅長地行術、還手握捆仙繩的孫通,不論他用的是計謀還是真本事,總歸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p>
殷郊垂眸看著掌心的番天印,印身流轉(zhuǎn)的道韻在他掌上微微晃動,語氣沉穩(wěn)得不帶一絲波瀾,“不可太過小覷此人。
我們不必搶著最先出手,先靜觀其變,看看他的底細再說。”
姬英眉頭微蹙,臉上滿是疑惑,“師兄,您的修為本就在三代弟子中頂尖,再加上師尊賜下的番天印,凡世之中哪還有人是您的對手?
就算是其他同門師兄弟,見了您也得敬三分,對付一個趙誠,需要這般謹慎嗎?”
殷郊緩緩搖頭,額間豎眼輕輕闔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更何況,我們要對付的可能不止趙誠一個。
截教那些轉(zhuǎn)世之人,前世皆是能在封神大戰(zhàn)中攪動風云的角色,就算如今截教勢弱,他們的底蘊也絕不能小覷?!?/p>
他頓了頓,語氣多了幾分凝重,“如今封神榜未開,大劫尚未真正降臨,任何一步錯棋都可能牽連無盡后續(xù)因果,自然要小心為上。”
姬英這才恍然大悟,點頭應道,“師兄說得是,我明白了。
那我們這一次,要跟著燕國的軍隊一起去攻伐武安嗎?”
殷郊沉吟片刻道:“自然要去。
不過,你得同時用傳音符把消息散出去,給其他師兄弟遞個信。
他們不會放過這個觀察趙誠、甚至漁翁得利的機會?!?/p>
他心里清楚,十二金仙早已把趙誠的消息傳給了各自的弟子。
這些同門里,有狂妄自負想搶頭功的,也有謹慎多疑想觀望的,但無論是什么性子,只要得知他們要隨燕軍去武安、即將與趙誠正面沖突,定然會紛紛趕來。
哪怕是來湊熱鬧,或是等著撿漏,多一股力量在側,總歸多一分保障。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他轉(zhuǎn)世后吃過太多苦才明白的道理。
姬英心中暗自感嘆師兄的謹慎周全,手上卻不怠慢,立刻抬手于虛空之中虛畫流光,流光凝聚化作一道傳音符。
指尖捏訣,將“隨燕軍攻武安、遇趙誠”的消息清晰錄入,隨后抬手一揚,傳音符化作數(shù)道微光,朝著不同方向飛散而去。
與此同時,秦楚邊境的曠野上,廝殺聲仍斷斷續(xù)續(xù)傳出,小規(guī)模的摩擦從未停歇。
楚國軍營中,氣氛卻比邊境的戰(zhàn)場還要凝重幾分。
距離邊境百里的楚軍主營大帳內(nèi),項燕一身風塵地掀簾而入。
他鎧甲上還沾著未干的塵土,臉色帶著幾分疲憊,面對眾副將迎上來的目光,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項燕之子項梁見狀,腳步一頓,臉上滿是錯愕,“父親,合縱……沒有談成?”
一旁的屈云也湊了上來,眉頭擰成川字,“這不應該??!之前您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各國都有意向,就差最后敲定細節(jié)了嗎?”
景西也搓著手,滿臉納悶,“是啊,就差最后一步了!
難道是各國在利益分配上談崩了?還是齊國又臨時變卦了?”
項燕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上的地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本來談得很順利。
各國都拿出了誠意,魏國提出的分兵計劃也中肯,只差最后交換質(zhì)子,就能定下共同抗秦的章程了。”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沉了下來,“可惜……就在所有事情都談妥,準備散會執(zhí)行的時候,趙誠卻突然出現(xiàn)了?!?/p>
“趙誠?!”
帳內(nèi)眾將頓時嘩然,臉上盡是驚容。
項梁上前一步,聲音都有些驚疑,“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大梁?
之前的探報明明說,他還在武安城鼓搗那些機關器械,怎么會突然跑到大梁去了?”
“難道是他提前得到了合縱的消息,特意過去破壞的?”
另一名將領急聲問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項燕重重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是破壞那么簡單,他是帶著血衣軍,直接攻打了大梁。”
“我們還在密探里商量細節(jié)的時候,他已經(jīng)帶著人兵臨城下,用那些能爆炸的機關炮轟破了大梁的城墻,眼看就要占領整座城池?!?/p>
“這……”
大帳內(nèi)瞬間陷入死寂,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全是駭然。
他們不難想象,當時的場景有多兇險。
—若是稍有遲疑,項燕這位楚軍主帥恐怕都要被困在大梁城里,后果不堪設想。
這無疑是個極其糟糕的消息。
項梁失神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整理好了思緒,“那現(xiàn)在……魏國怎么樣了?”
項燕語氣沉重,“大梁已經(jīng)淪陷,魏王和重臣都被困在城里,魏國恐怕?lián)尾涣硕嗑昧恕!?/p>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大帳,原本還帶著幾分僥幸的將領們,臉色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誰也沒想到,四國合縱還沒正式啟動,魏國就被趙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大梁城破,滿城精銳恐怕都不是血衣軍的對手,君王被困其中,被俘虜是早晚得事情,這和亡國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
之前定下的所有戰(zhàn)略、分兵計劃,如今全成了泡影。
若是想重新合縱,不僅要從頭開始,難度還會比之前大上數(shù)倍。
更要命的是,趙誠拿下魏國后,以他的風格,很可能馬不停蹄繼續(xù)攻伐。
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楚、燕、齊三國,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項梁心念急轉(zhuǎn),眉頭皺得很深,“父親,若是魏國被趙誠占據(jù),他隨時能以魏國為跳板,從側翼進攻我們楚國。
到時候合縱未成,我們就要面臨秦國主力和趙誠的兩面夾擊,局勢只會更艱難!”
他上前一步,語氣急切,“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刻派兵支援魏國?就算救不了大梁,也能拖住趙誠的腳步!”
“不可!”
一名副將立刻出聲反對,急聲說道:“趙誠的血衣軍勢頭正銳,我們派少了兵,不過是白送給他的軍功。
派多了兵,秦國主力要是趁機從正面全線進攻,我們腹背受敵,又該如何抵擋?”
另一名將領也憂心忡忡地補充,“是啊,魏國陷落,著急的不止我們楚國。
齊國現(xiàn)在也暴露在趙誠的兵鋒之下,他們國力比我們?nèi)酰粫任覀兏薄?/p>
不如先聯(lián)絡齊國,看看他們的態(tài)度,再重新商討合縱事宜?”
“可齊國一向喜歡偏安,萬一他們按兵不動,秦國又優(yōu)先打我們楚國怎么辦?”
“那也不能冒然出兵啊!”
眾將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休,局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項燕坐在主位上,聽著耳邊的爭執(zhí),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時竟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大帳角落里,一道清潤的聲音突然響起,“項將軍,為何不先查清楚魏國的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項燕這才注意到,帳內(nèi)還坐著一個身穿月白錦袍的青年。
此人之前一直靜坐角落,完全沒有存在感,幾乎沒人注意到他,此刻一開口,卻莫名讓人無法忽視。
“原來是韓仙師。”
項燕連忙起身拱手,語氣帶著幾分疑惑,“仙師這話是什么意思?
魏國遭遇趙誠突襲,本將離開大梁時,城墻已破,滿城守軍都擋不住那血屠,眾多方士被那趙誠一人一戟打的丟盔棄甲,狼狽逃竄,魏國的下場還有什么可查的?”
韓青龍放下茶盞,嘴角噙著淡笑,語氣從容,“將軍有所不知,魏國的魏王和百官,早已被我的同門師妹用法寶轉(zhuǎn)移到了安全之地。
那趙誠就算破了大梁城,拿到手的也不過是一座空城罷了。
何談魏國亡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內(nèi)眾將,“將軍若是不信,只需等上半日,魏國的消息自然會傳過來。
到時候合縱之事依舊可以按原計劃進行,不必輕易更改戰(zhàn)略。”
項燕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身子都豁然戰(zhàn)起,“竟有此事?!
仙師的師妹當真是大能!竟能在趙誠眼皮子底下轉(zhuǎn)移這么多人,這手段實在玄妙!”
他當即一拍案,聲音振奮,“若是如此,我們楚國應當立刻發(fā)兵,攻向武關!
吸引秦國主力的注意力,為合縱爭取時間!”
可話音剛落,他剛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語氣多了幾分顧慮,“只是……趙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大梁城外,若是我們派兵攻武關,他再突然繞到背后突襲我軍,又該如何是好?”
韓青龍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侃,“項將軍這是被趙誠嚇破了膽子?竟這般瞻前顧后?!?/p>
項燕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嘆了口氣,“仙師有所不知,那趙誠不僅會領兵打仗,本身也是修為極為高深的煉氣士。
在大梁城時,已有一位仙師出手對付他,那仙師亦是飛天遁地之輩,遠勝劍廬那些劍修,更是在關鍵時刻抵住了那趙誠,才讓我等有機會逃出大梁。
但結果那位仙師不僅法寶被趙誠鎮(zhèn)壓,還被趙誠的威勢嚇得遁地而逃,至今生死不知。
面對這樣的對手,我不得不擔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