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聿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祝鳶的臉用一條紗布巾蓋著,像死了一樣。
他蹙著眉走過去。
開門的動靜很小,走路的聲音被病房的儀器聲掩蓋了。
所以祝鳶并不知道有人進來。
當臉上的紗布巾被人揭開,祝鳶嚇了一跳,可一看到是盛聿,她又急又臊,不顧疼痛去搶紗布巾,“還給我!”
盛聿直接將它丟在一邊,雙手撐在她的枕頭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臉。
他這樣肆無忌憚的“欣賞”讓祝鳶惱羞成怒,但她現(xiàn)在跑也跑不走,推又推不動他,索性閉上眼睛就當他沒在看她。
盛聿看著她因為惱怒而漲紅的臉,和她閉著眼睛自欺欺人的樣子,嘴角勾了起來。
怎么這么可愛。
一聲悅耳的輕笑聲傳入祝鳶耳朵。
“丑是丑了點,但還能要?!?/p>
祝鳶的心尖顫動不已,緊閉的雙眼睫毛和心跳共頻,止不住地顫抖,耳尖迅速攀紅。
忽然她的唇上貼上一抹溫熱。
祝鳶呼吸一亂。
是盛聿的唇。
然而他沒撬開她的牙關(guān),也沒有吮咬,和往常的霸道掠奪完全不同。
就這么輕輕碰著。
無比的虔誠和愛護,仿佛她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當察覺到這一點,祝鳶的心臟麻了一下身子僵麻,肌肉疼得她直抽氣。
男人嘆了一口氣,溫熱的指尖輕輕撫上她臉頰沒有凍傷的地方,低聲說:“你有多漂亮我又不是不知道?!?/p>
祝鳶猛地睜開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盛聿,“你、你說什么?”
“好話只說一遍?!笔㈨补创?。
被子下面,祝鳶緩緩抬起一只手貼著心臟的位置,生怕它跳得太快超負荷而停止。
果然有的人是不能說情話的,一旦說出口那就是頂級的殺傷力。
她忽然感覺到手腕上少了個東西,是瑪瑙手串不見了。
“你有看到我的手串嗎?”她急忙問,那對她很重要,是媽媽留給她的。
男人抬了一下右手,那串紅瑪瑙就戴在他的手腕上,“你的手凍傷了,不能戴這個,等好了還你。”
祝鳶抿唇嗯了聲,這才看到他手腕上的綠色皮筋。
她的臉頰發(fā)熱。
難道他一直戴著嗎?
綠色皮筋,他戴著也不怕人笑話。
盛聿掀開被子一角躺在她身邊,動作輕柔地將她攬進懷里,“我一晚上沒睡,躺會兒?!?/p>
祝鳶從一開始的緊繃到漸漸放松身子,低低地嗯了聲。
兩人從未有過這樣溫馨的一幕,她好不習慣,但莫名很喜歡這種感覺。
很喜歡盛聿身上的溫度,和他寬闊的胸膛。
盛聿低頭看著懷里眼神恢復(fù)靈動的她,腦海中閃過在山坳上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的眼神渾濁意識不清的樣子。
他不禁收緊了力道,卻記著她身上痛,輕輕摟著,“發(fā)現(xiàn)自己逃不出那座山的時候,怕不怕?”
祝鳶毫不遲疑地搖頭。
盛聿眼眸深邃地盯著她,喑啞道:“就這么愛我?”
當在山坳發(fā)現(xiàn)她,把她抱在懷里聽見她說的那句話,他幾乎是瞬間回想起當初她說的那句話——我要是愛上一個人,刀山火海我都陪他。
祝鳶愣住,耳尖紅得要滴出血來,“我……唔!”
男人忽然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他沒再溫柔,強勢撬開她的牙關(guān),勾纏住她的舌尖,深深地吻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顫抖得厲害而產(chǎn)生的錯覺,盛聿的指尖和胸膛都在顫抖,他喟嘆一聲,仿佛有無盡的話揉進這個吻里面。
祝鳶疼得抽氣,“唔……疼,盛聿……我身上痛……”
“我只是吻你,又不是在睡你,怎么會痛?”盛聿翻了個身撐在她的上方。
不由分說地抬起她的下巴繼續(xù)吻她,“放輕松點就不痛了,堅持一下。乖,我忍不了?!?/p>
……
季香來看祝鳶的時候,看見她躺在病床上,急得直哭。
她撲到祝鳶的病床邊,“小風箏,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嗚嗚嗚,手包扎成這樣,臉也腫了,嘴巴也腫了。嗚嗚嗚,好慘啊?!?/p>
哭成這樣,不知道的人以為祝鳶掛了。
祝鳶寵溺地嘆了一口氣,強忍著痛用纏著紗布的手輕輕摸了摸季香的腦袋,“只是凍傷了而已,很快就會好了?!?/p>
宋瓷在旁邊無聲翻了個白眼。
臉和手是凍傷的,她可以保證。
但那張嘴可不見得是凍傷的。
得親多久、親多狠才能把原本好端端的嘴唇給親腫了。
看到宋瓷翻白眼,祝鳶面紅耳赤地清了一下嗓子,小聲重復(fù):“真的是凍傷的?!?/p>
知道她現(xiàn)在最需要靜養(yǎng),季香沒有在病房里多逗留,只是帶了點祝鳶喜歡吃的東西,但是因為祝鳶不能吃,她學著當初祝鳶對她的那樣,吃給祝鳶看。
看得祝鳶嘴饞,恨不得爬起來打她一頓。
季香和宋瓷出去之后,祝鳶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道冰涼的觸感輕輕碰著她的臉,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祝鳶卻只感覺到溫度。
太涼了。
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被救出來的夢,她其實還在那個雪山里。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股淡淡的清香散開,她看到病床邊男人高大的身影,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輪廓模糊而疏冷。
雖然病房的燈關(guān)了,只留了一盞門口的燈,光線并不亮,但她還是認出裴凌,不由愣了一下。
“裴二爺。”
裴凌垂在身側(cè)的手攥了一下,臉色一如往常的冰冷,“凍成豬頭了?!?/p>
這話叫人怎么接,她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現(xiàn)在的臉是豬頭!
盡管他的話很不禮貌,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謝謝您來看我,我沒事了?!?/p>
“什么時候能回劇院表演?”
祝鳶抿了抿唇,“怎么也得等我好了以后再說,您放心,等我好了一定立馬回劇院表演,給您賺錢?!?/p>
“給我賺錢?團里是沒給你發(fā)工資還是沒給你發(fā)獎金?”
祝鳶不敢跟他爭辯,點頭,“您說的都對?!?/p>
裴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出病房,門口的燈光從他眼前掠過,照亮他那雙熬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