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
陳小富一行浩浩蕩蕩的向金水巷子而去。
老黃牽著那條老黃狗,與陳小富和李鳳梧同乘一輛馬車。
老黃狗比去歲在無極觀見到的時候顯得更老了一些。
它趴在老黃的腳邊,雙目微垂,是睡非睡的模樣。
“冷道士回來了沒有?”
“沒有,但他給老夫人送來了一封信,說他已到了蜀州保寧府,已見到了張光泰和李尋風(fēng)二人主持修建的那棟鳳凰樓?!?/p>
“他說……他在鳳凰樓上的鳳巢里放了一枚蛋!”
陳小富一愣:“他想讓那虛無的鳳凰孵蛋?”
“不是,那蛋上有他畫的一道符……他說陳朝覆滅女人翻天,便是因為張光泰和李尋風(fēng)二人鎖在鳳巢里的那道龍魂滋養(yǎng)了原本極為弱小的鳳魂?!?/p>
“鳳魂用了百年的時間將龍魂吸得淡若一縷青煙,它離巢而去,便有了當(dāng)今女皇登基為帝?!?/p>
“他在那枚蛋的上面畫了一道姻緣符……說龍魂與鳳魂因姻緣而生,而今鳳魂遠(yuǎn)去,這道姻緣符許能將其召回?!?/p>
“若鳳魂歸來,龍魂許能壯大,大周必然覆滅,陳朝會再次重生?!?/p>
陳小富對此當(dāng)然不信。
如果一個道士就憑一道符就能改天換地,那天下的道士恐怕會被皇帝給殺個精光。
“他現(xiàn)在還在保寧府?”
“應(yīng)該沒有了,他在給老夫人的那封信的末尾說他接下來要去利州看看女皇祖上的風(fēng)水?!?/p>
“對了,他又問了問你想要謀反么?”
陳小富:“……!”
這該死的冷道士!
隊伍來到了金水巷子。
因為陳小富失蹤,金水巷子里有三處院子被拆除。
陛下給工部下了旨意,命工部重建這三處院子,原本是說這重建的銀子由陳小富來出,但不知為何女皇又改了主意,命工部從戶部支取。
那些斷壁殘垣已被清除,重建尚未動工。
經(jīng)過了左相府的大門,左相府大門緊閉,估摸著左相府的人都還在醫(yī)圣堂里。
陳小富嘴角一翹,明兒個得去一趟醫(yī)圣堂。
得讓王多余將潘成林給醫(yī)廢了才行。
如此想著,他們來到了忠義侯府。
忠義侯府兩扇朱紅的大門緊閉,大門上貼有京兆府的封條。
陳小富并沒有撕開這封條推門進(jìn)去。
“鳳梧,帶我飛!”
似乎是因為那天侍候了這家伙沐浴的緣由,李鳳梧沒有如以往那般扭捏,他真一家伙將陳小富抱起,身形一展飛入了忠義侯府里。
神武營的士兵們不會飛啊!
他們穿盔帶甲守在了大門外。
入門的有陳小富李鳳梧老黃令狐多情還有那條老黃狗。
四人一狗來到了那處書房。
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
陳小富帶路,令狐多情點燃了一盞氣死風(fēng)燈,一行人來到了地窖中。
從令狐多情手里接過氣死風(fēng)燈,陳小富蹲在了地上仔細(xì)的查看了一番。
血跡早干了,但腳印依稀能辨。
可別說,他真看見了關(guān)關(guān)比劃的那很大的腳?。?/p>
來到了靠墻的那張書桌前,令狐多情將這桌子搬開,這里果然藏著一扇門!
一扇漆黑的圓形的只能爬進(jìn)去的門。
“我走前面!”
令狐多情從陳小富的手里取過氣死風(fēng)燈鉆了進(jìn)去。
老黃也點燃了一盞氣死風(fēng)燈,他斷后,四人一狗都鉆了進(jìn)去。
這暗道的前十丈只能爬行,但十丈之后竟然寬闊了不少,能彎腰而行。
令狐多情極為謹(jǐn)慎的向前走著。
李鳳梧也全神貫注的豎著耳朵仔細(xì)的聽著。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只是這條暗道彎彎曲曲不知道通向哪里。
很長。
四人一狗如此這般足足走了兩個時辰!
暗道開始向上爬升。
如爬坡一般。
這又走了小半個時辰。
前方?jīng)]有了路。
前方是一塊堵住洞口的巨大的石頭。
令狐多情推開了這石頭……
依舊沒有意外發(fā)生。
四人一狗從洞里鉆了出來,皆大吃一驚!
星光滿天!
城市的燈火很遠(yuǎn)很遠(yuǎn)。
這是在荒野?
不!
陳小富就著氣死風(fēng)燈的光芒,他看見了這塊石頭上雕刻的三個字——
“凈心山!”
這特么的!
這暗道的出口,竟然在慶王送給他的這處莊園里??!
誰如此大的手筆從這里挖了一條暗道直通忠義侯府?
挖這條暗道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殺自己或者救自己……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那么修建這處莊園,難道就是為了掩蓋這條暗道么?
“不會吧?”
令狐多情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里是那處莊園。
他提著氣死風(fēng)燈向這石頭后面一看,便看見了那條通往山頂?shù)那嗍健?/p>
“會不會是慶王為了方便留下的暗道?”
陳小富沉吟三息搖了搖頭:“慶王恐怕根本不知道?!?/p>
就在這時,老黃狗忽的抬起了狗頭向山上望去。
它沖著山頂‘汪汪汪……’狂吠了幾聲。
李鳳梧一家伙又將陳小富給抱了起來,他向山頂飛去。
令狐多情和老黃也一飛而去。
四人一狗至山頂。
站在了那處空曠的院子中,看向了那棟知命樓。
二樓有燈!
李鳳梧將陳小富放在了地上,他向二樓望去,向二樓飛去!
他站在了二樓的圍欄上,那扇窗半開,有窗紗在夜風(fēng)中搖曳,他仔細(xì)的聽了聽,落在了門前。
門虛掩著。
他推門而入,里面空無一人!
他來到了走廊,沖著陳小富喊了一嗓子:“沒人!”
陳小富一行這才登樓而上來到了二樓。
二樓只有一間屋子。
二樓也極為空曠。
進(jìn)門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張香案,還有地上的一面蒲團(tuán)。
香案后的墻上是個神龕。
神龕里沒有神,只有一面半人高的相框。
外面看見的燈光并不是油燈的光,而是香案上燃燒著的兩根蠟燭的光——
有人剛才在這里祭拜了相框里的那張畫像!
陳小富走了過去,將相框取下,一看……
這畫像畫的栩栩如生,所畫之人大抵在三十來歲,面容有些胖,身子也圓滾滾的,衣著很是華麗,氣度頗有些不凡。
“這是誰?”
老黃上前兩步站在了陳小富的身旁,一瞧,大吃一驚!
“這是……先帝!”
先帝?
“長樂皇帝?”
“對,這就是長樂皇帝的畫像!”
這就詭異了。
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這知命樓的二樓上并沒有這香案這神龕這畫像。
是誰將這些東西擺放在這里的?
這條暗道直通忠義侯府。
這燭火才燃去了一半……
誰在這里祭奠了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