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莊子上因為大雪封山,所有的莊子都像是點綴在棉花中的一顆一顆的芝麻。
四周白茫茫的,莊子被封在了雪堆里,都看不見具體的位置。
蕭澤終于忍不住派了兵部侍郎,帶著禮物親自找到了沈家的莊子去看望。
蕭澤在榕寧那里得不到突破,便只能派人親自去點化沈凌風(fēng)。
沈凌風(fēng)軍事才能卓越,也見不得百姓受苦。
他又派了吏部侍郎親自過去,已經(jīng)給足了他面子。
若是聰明人就應(yīng)該早早來到京城,在他的面前寫下投名狀,再次出征西戎和北狄。
兵部侍郎是一個身形微微微有些發(fā)福的中年人,這一路上馬車走到山腳下就再也上不去了。
他不得不從馬車?yán)镒呦聛?,一隊隨從也冷得直跺腳。
這該死的大雪,不光雪下得厚還這么冷,那簡直是要人命。
兵部侍郎傅大人抬起頭看向了天際,這天好容易放晴了,可下雪容易消雪難,越是這個時候越冷得厲害。
他緊了緊頭上的兜帽,便朝山上走去,剛踩出了一腳,半條腿都陷進(jìn)了積雪中。
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倒在地。
左右兩邊的隨從忙跑上來,將傅大人扶住。
“大人小心!”
傅大人將身邊的隨從一把推開,沒好氣的低聲呢喃道:“不曉得這究竟是為哪般?”
“好端端的沈?qū)④姺且屓思业洁l(xiāng)下,眼前需要人家又要將人家請出來?!?/p>
傅大人后面的話沒敢說出來,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帶這么耍著人玩兒的。
如今宮里貴妃娘娘謹(jǐn)慎至極,便是沈家的兵權(quán)一個字都不提,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可是苦了他呀。
傅大人就這樣深一腳淺淺一腳帶著禮物,一步一步走上了半山腰的莊子。
抬頭看去那沈家的莊子規(guī)模也不大,甚至與其他周圍的莊子相比,還有些寒酸。
傅大人不禁心頭多了幾分崇敬,沈凌風(fēng)最令人耀眼的地方不是他的軍功,而是他為人樸實,品德高尚。
他不喝兵血,愛民如子,聲望一度其實比皇上的聲望還要高。
即便是做了柱國大將軍,居然一個宅子破落到這種地步。
如若不是他曉得,其他人還以為這里住著普通的農(nóng)戶。
傅大人又朝前走了幾步,卻看見一個老者弓著腰在掃門口的雪。
山上的雪實在是太厚了,似乎有人專門挖了一條雪道通向外面。
這個老人穿著粗布衣裳,帶著兩個莊丁,一點一點地將門口其他的雪清除干凈。
正是沈?qū)④姷母赣H沈大柱,傅大人臉上掠過一抹驚喜,忙疾走了幾步。
他渾身沾滿了雪沖到了沈大柱的面前。
“沈大人,沈大人!
沈大柱愣了一下,忙轉(zhuǎn)過身看向了面前的傅大人。
這個人他以前也見過,因為兒女的關(guān)系被皇上送到了工部做了一個小小的農(nóng)官。
后來兒子被奪了兵權(quán),他也告老還鄉(xiāng)同兒子一起在這農(nóng)莊上的種地。
幾個部的長官他都見過,一看是兵部的大官,沈大柱忙顫顫巍巍走過來便朝著傅大人跪下了。
傅大人嚇得頭皮都發(fā)麻,搶上一步硬是沒讓他跪到底,將沈大柱扶了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沈大人,當(dāng)真是讓本官一路好找啊?!?/p>
沈大柱憨憨地笑著忙扔下手中的掃帚,側(cè)身看著傅大人道:“沒成想大人來了,有失遠(yuǎn)迎,快快請進(jìn)?!?/p>
傅大人忙笑著探頭朝院子里面看了一眼,看向了沈大柱問道:“沈大人,不知沈?qū)④娫诓辉谇f子上,皇上派本官帶著禮物來看看沈?qū)④?。?/p>
沈大柱頓時愣了一下,眼底掠過一抹復(fù)雜,隨后點了點頭。
他沉沉嘆了口氣,帶著傅大人朝里間走,也不說話。
傅大人不禁心頭微微一動,這可是怎么說呢?
“沈?qū)④娙缃襁€好吧?”
傅大人今天來的任務(wù)主要是將沈凌風(fēng)帶回京城。
現(xiàn)下西戎倒也罷了,北狄新皇帝即位雄心勃勃,這一場仗絕對是一場硬仗。
他們兵部的那些廢物點心誰都應(yīng)付不來,只有沈凌風(fēng)可堪一用。
今日不管是刀山火海,也一定要將沈凌風(fēng)帶回京城去。”
沈大柱沉沉嘆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似乎不知該如何說,他邊走邊道:“不瞞傅大人,我那犬子承蒙皇上厚愛,卸掉了身上的重?fù)?dān),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也享受了一段寧靜時光?!?/p>
“可今年這天氣,實在是可惡?!?/p>
“不曾想犬子在西戎邊地打仗的時候,身上的那些舊傷復(fù)發(fā)了。”
“每日里都會咳血,身上的傷口也疼得很,便是路都走不了了?!?/p>
“什么?”傅大人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那里,滿臉的驚慌失措,這可如何是好。
今日皇上命他來看望沈凌風(fēng)是要將沈凌風(fēng)帶走的。
難不成沈凌風(fēng)是要抗旨?
想到這里傅大人頓時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他們都是臣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沈凌風(fēng)如果抗旨的話,那指不定要鬧出什么血雨腥風(fēng)來。
可轉(zhuǎn)念一想,如今整個大齊都要仰仗沈凌風(fēng),便是抗旨,皇上又能怎樣?
況且如今貴妃娘娘還生了皇長子,他不禁暗自抽了口氣,這沈家一向溫通平和,皇上要什么便做什么。
這一次的沈家給他的感覺確實很陌生。
他也顧不上是真是假,甚至都越過沈大柱,抬腿便朝院子里幾步走去。
這事兒怎么鬧成這個樣子,這可如何是好?
傅大人跑出一段距離,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認(rèn)得沈凌風(fēng)的房子屋子在哪兒,忙又折回頭焦灼地等著沈大柱。
沈大柱上了歲數(shù),腿腳比較慢,好不容易才慢騰騰地跟在了傅大人的身后。
帶著傅大人一直走進(jìn)莊子,莊子里還有其他一些莊丁。
這些兵丁一看就是絕對效忠于沈凌風(fēng)的親兵,也是打扮成尋常模樣。
可走路虎虎生風(fēng),一看武功高強(qiáng)。
也是,沈凌風(fēng)曾經(jīng)在西戎差點把整個西戎王庭都滅了,怎么可能不留點兒自己的親衛(wèi)軍?
畢竟沈家人的安危也需要守護(hù)。
沈凌風(fēng)是個好人,可也不是個傻子。
傅大人在沈大柱的指引下上了正廳,內(nèi)堂的女眷們紛紛避在了后院怯生生地看著傅大人帶著人走進(jìn)了莊子的正門。
傅大人走進(jìn)沈凌風(fēng)的院子,頓時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