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問道“前院的賓客都散了嗎?”
司珩,“差不多都散了,有廖揚他們盯著,您不用管了!”
江老點點頭,看向蘇熙,“熙兒回去睡得著嗎?睡不著爺爺繼續(xù)陪你聊天?!?/p>
蘇熙將相冊合上,打了個哈欠,“您睡吧,我要是睡不著,找央央聊天。”
幾人互相道了晚安,蘇熙和司珩一起離開。
她手機里有消息進(jìn)來,是凌久澤給她發(fā)的消息,
【熙寶兒,過了十二點了!】
再有幾個小時,他就要去接她了。
蘇熙低眉淺笑,慢慢打字,【去睡覺吧!】
凌久澤,【睡不著?!?/p>
蘇熙沒再回他,深吸了一口夜里清涼的空氣,不知道是不是氣氛使然,越發(fā)的神清氣爽。
夜更深更靜了,廊下的燈也越發(fā)的紅,紅的耀眼,紅的讓人心里都透著喜慶的雀躍。
司珩往東苑走,淡聲叮囑,“不要和盛央央她們玩的太晚,怎么也要睡一點,睡不著讓吳爺爺給你安神香?!?/p>
蘇熙唇角抿開,“知道了!”
她站在廊下,凝著司珩,聲音暗啞且鄭重,“哥哥,謝謝你!”
司珩眉目深沉,走近兩步,抬臂輕輕的抱住她,“我們永遠(yuǎn)愛你!”
蘇熙靠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聲音微微哽咽,“我也是!”
是爺爺?shù)拇葠酆透绺绲募绨颍衅鹆怂娜松?,看到那些照片時,她就在想,她是多幸運,才來到了江家。
司珩寬厚有力的手掌拍了一下她肩膀,
“結(jié)了婚,人生就開始了一段新的路程,像你當(dāng)初義無反顧的去江城找他一樣,勇敢且執(zhí)著的堅持你認(rèn)為對的,不管什么時候,我和爺爺都在你身后,永遠(yuǎn)是你的后盾和后路?!?/p>
蘇熙仰頭,眸子里映著檐下燈火,澄澈而瀲滟,“我知道,因為哥哥和爺爺,我跌倒了、受傷了都不會怕?!?/p>
司珩眸色深了幾分,長指輕撫了一下她的頭,“你從小就很堅強,堅強的讓我認(rèn)為我這個哥哥并沒有負(fù)起哥哥的責(zé)任!”
蘇熙不停的搖頭,“你是最好的哥哥!”
司珩凌厲的五官少見的溫和,“從來沒見過你哭,明天也不要哭,高高興興的出嫁,我和爺爺,從來不認(rèn)為你是嫁出去了,只當(dāng)你給家里多帶回來一個親人。”
蘇熙眸中光芒閃爍,“好?!?/p>
“去休息吧。”司珩放開她,“好好睡一覺。”
“哥哥,晚安!”
兩人看著彼此,各自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兩步,蘇熙忍不住回頭,看著男人高 挺模糊的身影,恍惚間又想起二十年前,在福利院臟亂的小院子里,司珩站在她面前,
“你要跟我走嗎?做我妹妹!”
她沒說話,甚至瑟縮的往后退了一步。
司珩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對著迎面而來的老人喊道,“爺爺,就讓她做我妹妹吧!”
他和爺爺帶她離開了福利院,離開了昏暗的童年。
*
蘇熙繼續(xù)往前走,穿過走廊,快到西苑的門口時,看到了坐在廊下的男人。
沈銘仰頭靠著廊柱,看到她時便一直在笑,淡淡酒氣彌漫,男人一雙好看的桃花眸里也染了薄醉。
“在酒宴上遇到幾個朋友,好不容易脫身出來,想著你會不會已經(jīng)睡了?”沈銘瞇起眼睛,笑的燦若夏花,“老天還是待我很好的,怕我真的要在這里等一晚上。”
蘇熙站在他面前,“還能走路嗎?要不要我讓人把你拎回去睡覺?”
“我等了一個小時,你陪我十分鐘,行不行?”沈銘起身去拽她的手腕,“坐下,就十分鐘。”
蘇熙坐在他對面,也靠著廊柱,仰頭看已經(jīng)升到中空的清月。
沈銘拽了一根草葉叼在嘴里,形態(tài)放 浪不羈,一雙美目盯著蘇熙,緩緩笑道,“你要是長的難看一點多好!你要是不這么好看,當(dāng)初韓筱讓我去引你上鉤的時候,給我多少錢,我肯定也不愿意為了錢出賣自己。”
蘇熙看向他,清顏精致,淡聲道,“所以你喜歡我,和喜歡你以前那些女朋友沒有區(qū)別,不要給自己灌輸癡情的人設(shè),趕緊再找個女人談戀愛,然后會發(fā)現(xiàn)你的森林依然生機勃勃、翠綠茂盛!”
“翠綠?”沈銘挑眉,一張臉帶著邪氣的美,“你罵我呢?”
蘇熙彎眼笑,“口誤!”
沈銘淡淡睨她一眼,不理會她的話,抬眸看向琉璃的紅燈,自說自話,“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呢?我自己好像也說不清楚了,總之慢慢就上了心,看到你和凌久澤在一起,說的那些話雖然為了氣他,卻也是真的嫉妒?!?/p>
“再之后我也談過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來著?”沈銘皺眉思索。
他恍然彈了一個響指,美目微醺,“何念瑤!”
“我對她還是不錯的,只是總覺得有些乏味,好像缺一點什么,直到那天在片場看到她欺負(fù)你,我恨不得當(dāng)時就踹死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熙熙在我心里這么重要?!?/p>
“你是凌久澤的女人,我一直告訴自己玩笑說說就好了,不要認(rèn)真?!鄙蜚戅D(zhuǎn)眸看向廊外的海棠樹,唇角勾起抹苦澀的笑,“偏偏你們沒認(rèn)真,只有我自己認(rèn)真了!”
“陪伴你的那兩年,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也可能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p>
他看向蘇熙,殷紅的唇抿開,指著自己心口,“那兩年刻在我這里了,誰也無法將它拿走,凌久澤也不行!”
“沈銘、”蘇熙啞聲開口。
“你別說話!”沈銘打斷她,凝著她的眼睛緩緩搖頭,“我說這些不是給你增加負(fù)擔(dān),就是隨便和你聊聊心里話,因為不能對別人說,只能告訴你,但是過了明天,連你也不能說了!”
他說完,臉色突然一變,有些緊張的道,“你別哭啊,我沒想讓你哭,我只想讓你高高興興的?!?/p>
他起身過來,坐在蘇熙身邊,抬手給她擦臉,聲音低啞心疼,“別哭!”
蘇熙沒哭。
哭的是沈銘。
蘇熙看著他緋紅的眼睛里盛滿淚水,眼睫一眨,淚珠便滾落下來,不過片刻,白 皙妖嬈的面孔上都是淚水,倒映著月色和燈火,有一種山巔雪蓮被風(fēng)揉碎的美。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是這樣哭的,臉上沒有難過的表情,甚至彎著唇角想逗她笑,可是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他自己也仿佛感覺不到,水光朦朧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影子。
蘇熙靜靜的坐著沒動,任由他抬手為她拭淚。
等他自己發(fā)現(xiàn),眼前仍然是模糊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凈,他才頹然放下手,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
“熙熙!”